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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永遠沒有答案,邢泱想。全世界七十億人,他的運氣得有多好才能找到屬于自己的那一個,遇到宗政茜已經耗盡了他所有的好運氣。 “想什么呢?”宗政茜拍了一下邢泱的脊背,“走啊大寶。” 剛撿到邢泱的時候,鬼機靈的小男孩三番兩次想逃跑,宗政茜不明白老宅里有吃有喝,不比外面風吹日曬強。小家伙緊繃著臉,下巴尖尖的,一雙綠眼睛警惕又敏感,他知道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所謂的好心人收養(yǎng)他肯定是圖他什么。他清楚自己長得好,故意蹭得烏漆嘛黑,眼睛的顏色沒法遮擋,他低頭走路不看人,然而還是被怪阿姨逮住了。 那時候宗政茜二十六歲,邢泱十二歲,怎么算宗政茜也應該是邢泱的jiejie??尚香缶褪怯懴樱詾榘炎谡缛菒懒怂銜潘???上凸懒俗谡绲木?,倆人僵持了兩個月,邢泱再次翻墻頭要跑,騎在墻上下不來,硬是卡了一整夜,小男孩又渴又餓又累,宗政茜憋著笑站在墻根說:“來,大寶,跳下來?!毙∧泻⑽鼧O了,撲進宗政茜懷里嗚嗚的哭。 于是“大寶”這個稱呼成為宗政茜每每安撫邢泱的昵稱。 邢泱跟在宗政茜身后下樓,一前一后走到車門旁。宗政茜開車,邢泱喝了酒,不能開車,坐在副駕駛給冉宵的經紀人打電話。 “喂,你好,我是翻云工作室的邢泱。”邢泱說,“請問你是冉宵的經紀人文思茗嗎?” 聽到對面肯定的答復,邢泱說:“千浪的突發(fā)爆料您看了嗎?劉瑜禾十分鐘前發(fā)布的博文?!?/br> “嗯嗯,我們在路上,見面聊?!毙香笳f,“去冉宵那,讓她暫時不要出門?!毙香髵斓綦娫挘皖^搗鼓手機,說,“姐,去大望路青云里8號樓。” 宗政茜打一把方向盤右轉。 邢泱問:“冉宵這事怎么辦?” “先問問她具體怎么回事?!弊谡缯f,“她這欺騙公關屬于違約行為,咱們可以免責解除合作協議并獲得一筆違約金?!?/br> “所以是不管她了?”邢泱問。 宗政茜抬頭看邢泱:“怎么,你想好聚好散?” 邢泱聳肩:“你是老板,你說了算?!?/br> 到達青云里小區(qū)8號樓下,邢泱在原地等宗政茜關門鎖車,兩人一起上樓。 小區(qū)物業(yè)還算良心,把扛著相機堵門的記者全轟了出去,邢泱和宗政茜順順利利上樓跟冉宵的經紀人接頭,偷偷摸摸的樣子仿若走私犯。 “我是文思茗?!比鲱^的女性,一副精致白領的打扮,她與宗政茜握手,“久仰?!?/br> “冉宵呢?”宗政茜踏進屋子。 文思茗說:“不用換鞋直接進吧,冉宵在書房。” 房子不大,兩室一廳,邢泱大步走進書房,入眼是冉宵失魂落魄的模樣,她看到宗政茜和邢泱像是看到救星:“你們來了?!?/br> “說吧,怎么回事。”宗政茜說,“劉瑜禾說的是真的嗎?” 邢泱點燃一根煙,靠著墻抽了一口。 宗政茜伸手,邢泱遞給她一根,彎腰幫她點上。 冉宵猶豫半晌,艱難無比地說:“是真的,但是,”她頓了一下,“我們感情生活不是特別順利,經常吵架,劉瑜禾喜歡說分手,她每次說分手我以為是真的分手,就去酒吧待幾天?!?/br> 她緊攥袖口,骨節(jié)發(fā)白:“嚴格來說我沒有出軌,我們分手了很多次,沒分手的時候我從來不去酒吧?!?/br> 宗政茜不說話,邢泱盯著窗外高樓側邊一閃一閃的航空燈,文思茗說:“你現在和劉瑜禾徹底結束了嗎?” 冉宵點頭:“結束了,我們分居半年,她一次也沒有找過我。” “泱泱?!弊谡缯f,“你覺得呢?” 邢泱吐出一口煙氣,問冉宵:“你有什么證據證明劉瑜禾多次說分手?” “我……”冉宵說,“我有三段吵架時候的錄音,不知道有沒有用?!?/br> “你為什么錄音?”邢泱問。 “因為我覺得我們遲早有一天要分手?!比较f,“我怕劉瑜禾潑我臟水。” 邢泱抖抖煙灰,隨手扯一把椅子坐下,說:“放出來聽聽?!?/br> 冉宵打開電腦,選中三個錄音文件逐一播放,每段錄音時間十多分鐘。邢泱抽一根筆和一張紙,記下有用的詞句。 錄音極為吵鬧,基本是劉瑜禾的哭聲和罵聲,冉宵偶爾辯解兩句,聽得出一方愛意深刻,一方漫不經心。錄音播放完,邢泱問:“你確定要把這些放出去給大眾聽嗎?” 冉宵咬住下唇,不吭聲。 宗政茜說:“和我想象的相去甚遠,這些東西放出去,只會起反作用?!?/br> “你不愛她,對嗎?”邢泱問。 “我想愛她,我努力了。”冉宵聲音飄忽,她抹了下眼角,干澀地笑,“你看,我都哭不出來。” “一開始見到她,她穿一條水綠的裙子,襯得她皮膚白得透光,像條美人魚。”冉宵說,“后來就變了,她的挑剔刻薄小心眼無理取鬧,我覺得煩,不想回家?!?/br> “那段時間,我傾向于接一些出差的活,只要不在北京,不在劉瑜禾身邊,我才感到自由?!比较f,“太累了,我受不了?!?/br> 說不上誰對誰錯,邢泱只覺得悲哀。 文思茗問:“你為什么不告訴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