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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予的鎖骨很漂亮,線條利落,皮膚瑩潤如玉,他洗菜的時候有一滴水珠崩上了他的脖頸,那滴水順著謝予的脖頸一路滑落到鎖骨上,又被謝予隨手擦掉。 “隨便問問?!敝x予擦完水珠后,甩了甩手上的蔬菜,扭頭又走回案板旁邊,低頭切菜。 刀尖有規(guī)律的剁在菜板上,抽油煙機(jī)一起,廚房里就多了幾分人間煙火的味道,陳釗靠在墻上看了謝予一會兒,才緩緩地開口:“這些事兒本來不該跟你說的,你還沒成年——” “一個月?!敝x予垂著腦袋,悶聲回了一句:“準(zhǔn)確的說,二十八天后,我就十八了?!?/br> 陳釗一笑,咬了一大口蘋果,才繼續(xù)說:“是,除去這些之外,還因為這件案子情況特殊,但是既然你問了,我就挑點能跟你說的說?!?/br> 謝予雖然沒抬頭,但是切菜的動作明顯慢了些。 “你媽,溫美,曾任職G市第一小學(xué)語文教師,去世的時候四十歲,從溫美去世到現(xiàn)在快十多年了,警方從沒有放棄過追查對方身份,這個案子的檔案就放在我的辦公室桌頭,每年都會有一些新發(fā)現(xiàn),但是,從來沒有找到過人?!?/br> 陳釗提到案子的時候,語氣雖然還顯得漫不經(jīng)心,但說話的語調(diào)卻已經(jīng)壓下來了,最后一句話從他的喉嚨里冒出來,被他獨(dú)特的煙嗓壓的有些嘶啞,他像是已經(jīng)盡力平靜的在敘述了,但謝予還是從里面探尋到了一絲憤怒。 就像是一層封印,哪怕時隔多年,只要稍稍揭起來一點兒,底下壓著的情緒就會翻滾著涌起來。 “除了我們之外,你的姥姥姥爺也曾去過警局很多次?!标愥撎崞饋磉@兩位老人的時候,語氣里也夾帶上了幾分說不出的滄桑:“他們一直想要警方抓住當(dāng)時殺害他們女兒的兇手?!?/br> 但警方一直找不到。 提起來溫家老夫婦,陳釗的心情也不算太好。 溫美一家人都是和善的好人,他們希望自己的子女健康平安的長大,可偏偏溫美因為謝銘的關(guān)系死于非命,整個溫家人都跟著恨上了謝銘。 連帶著,他們也不要謝予了。 他們對于謝銘的恨不是時間可以消磨掉的,甚至,他們的恨就像是一顆小樹,隨著時間的延長而逐漸長大,最后長成參天大樹。 最開始,支撐他們活著的無外乎是一口氣,到最后,支撐他們活著的是恨。 他們很老了,身體也不頂用了,兩個老人家孤苦伶仃的靠著養(yǎng)老金活著,當(dāng)別人家子孫滿堂的時候,他們兩個只能在黑暗里,抱著十多年前女兒的照片,對著一堆舊物發(fā)呆。 哪怕窗外陽光燦爛,他們的卻像是躺在爛泥潭里一樣,時時刻刻都在潰爛。 而他們靈魂,早就已經(jīng)被時光和痛楚消磨掉了,身體變成了一具行尸走rou,靈魂變成了一團(tuán)無用的氣體,他們還活著,只有一個執(zhí)念——等到殺了他們女兒的人落網(wǎng)。 有那么一段時間里,陳釗印象里的謝銘變得十分瘋狂。 當(dāng)初事情發(fā)生的時候,陳釗甚至都沒進(jìn)警局,他進(jìn)警局的時候,一切都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說是結(jié)束了,也不恰當(dāng),不如說是被“時間遺忘”了。 長久的調(diào)查沒見到任何起色,外人的憤怒和正義逐漸被磨滅,只剩下身處漩渦的人繼續(xù)掙扎,到最后,只剩下謝銘一個人還在調(diào)查這件事兒。 但是,謝銘什么都沒有調(diào)查出來。 殺了溫美的那個人,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 陳釗想到這些,就覺得心里面有些許堵得慌,但也不算太難受。 警局里面的陳年舊案多了去了,查不出來的更多,冤死的人一個接著一個,看多了,也就看開了。 當(dāng)然了,也有看不開的,看不開的那些人要不然去心理診所,給那些心理醫(yī)生送業(yè)績?nèi)ィ蝗痪拖袷侵x銘一樣,繼續(xù)瘋了一樣撲在案子上。 “我知道?!本驮陉愥撋裼翁摰臅r候,謝予低聲回了一句:“我知道他們沒有放棄。” 溫家人對溫美的死有多執(zhí)著,對謝予就有多恨,沒有人比謝予更能體會到這種感覺了。 像是把心挖出來放在火堆上烤,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能下來,但是烤著烤著也就習(xí)慣了,似乎覺得也沒那么灼燒人了。 陳釗回過神來,看見謝予還在切菜。 謝予平時像是個小孩兒,吱哇亂叫叛逆囂張,但在碰上什么事兒上的時候又十分冷靜,還很有腦子,像謝銘。 恰在此時,陳釗看見謝予擰開了火兒,在煤氣灶“滋滋滋”的聲音中,聲線隨意的丟了個雷過來:“今天,我收到小丑的消息了。” 第23章 我命貴,不能死 =============================== 有那么幾秒鐘,陳釗覺得自己腦袋出毛病了。 可能是聽錯了。 陳釗的手指頭搓著下巴,發(fā)出了“你爹沒聽明白”的聲音:“啥玩意?油煙機(jī)聲音太大?!?/br> 謝予壓根沒搭理他,一手炒菜,一手倒油,閑暇間回了一句:“小丑給我送了一張紙條,在我枕頭底下呢?!?/br> 剛才還說抽油煙機(jī)聲音太大什么都聽不清楚的陳釗扭頭就往臥室里走,回到臥室里,從枕頭底下抽出來一個紙條。 紙條被燒了一半,只剩下一半,但還能看到上面的句子。 陳釗站在臥室里看了片刻,手指撫摸著紙張燃燒后的灰色邊際,感受著那燒糊了的、微微扎手似得殘渣的手感,過了片刻后,才把這張紙收好,然后走到廚房去看謝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