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為他日后的生活埋下了禍根。

    每一個人都是視覺動物，雄性生物更是如此，他們喜歡嬌滴滴的小姑娘，會撒嬌會賣萌，能輕易地把他們的心勾的砰砰直跳，喜歡燦爛天真的美少年，純潔的像是一朵花兒，可是現(xiàn)實是白國軍回到家里后只能看到自己身材臃腫長相平凡的老婆，有時候還會碰見婆媳大戰(zhàn)，煩不勝煩。

    最關(guān)鍵的是，家里的兩個孩子還在上躥下跳，白小龍這個流著別人的血的外家人總會毆打他歲數(shù)偏小沒什么反抗力的親兒子，這讓他尤為不爽。

    他給了白小龍物質(zhì)，給了那個娘們養(yǎng)家的錢，把他們娘倆從沒有男人罩著的孤苦生活里拯救出來，可是他們倆卻完全不感恩戴德，花著他賺來的錢，還殺了他的兒子！

    那是他們老白家的根！

    白國軍的鼻孔里噴著粗氣，像是一頭憤怒的公牛，他恨不得把白小龍的尸身都拆了泄憤，可是卻又不得不忍住。

    因為坐在他面前的那個男人，此時正不緊不慢的抽著煙，雖然看起來沒什么動作，但是白國軍知道，他只要站起來，就會被這個男人掐著脖子再摁下來。

    媽的，一個破警察而已，不去查兇殺案，不去抓殺了他兒子的兇手，在這里和他較什么勁呢！

    “所以，白小龍失蹤了三天，你們沒找他？”對面的男人突然問了一句，雖然聲音挺平淡的，但是白國軍卻從這句問話中察覺到了些許尖銳的譏諷，那個男人明明還在叼著煙，沒什么表情的問他，但白國軍卻覺得自己的臉上火辣辣的疼，像是被扇了個耳光。

    “上、上哪里找嘛！”白國軍的聲音一下子大起來了，眼睛血紅血紅的瞪起來：“誰知道他和那些不三不四的朋友跑哪去了，他總這樣！”

    在白國軍的眼睛里，白小龍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廢物。

    十三四歲的年紀，在學(xué)校里不好好讀書，天天出去打架斗毆，學(xué)了一嘴臟話，這樣的孩子就該早早輟學(xué)去當(dāng)學(xué)徒工賺錢養(yǎng)家，替他這個做父親的分擔(dān)壓力，可偏偏白小龍?zhí)焐垂?，讓他輟學(xué)他偏不輟學(xué)，學(xué)的也不好，卻又執(zhí)拗的要繼續(xù)上學(xué)，誰都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而相比于白國軍來說，那位可憐的母親說的話就顯得真摯多了。

    女人叫王翠菊，四十多的年紀了，皺紋早就爬滿了臉龐，愁苦的像是一朵衰敗的菊花，從眼角眉梢到人中嘴角，都夾雜著深深地悲苦，她像是一尊雕塑一樣枯坐了半個小時，最后在老狗的耐心等待中，緩緩地訴說了她的上半生。

    她的第一任丈夫死于工傷，在工地搬磚直接被砸到醫(yī)院里去了，工地的工頭不肯賠錢，硬生生拖死了她的第一任丈夫，她想過上門要賬，又被人打出來，卑微的連路邊的野狗都不如，她甚至一度想到了死，可她還有一個孩子。

    一個沒有文憑，只會刷碗和干活的女人為了照顧一個孩子，只好托身給另外一個家庭，然后王翠菊就遇見了白國軍。

    “他對我的兒子一向不好?！蓖醮渚諟啘嗀淖?，干癟的嘴唇里呢喃出了幾個音符，聲音沙啞的像是生銹的齒輪在遲鈍的轉(zhuǎn)：“他，他看不起我，也看不起我兒子，他想讓我兒子去給人家端盤子，像我一樣，一輩子出不了頭，我說不，我告訴我兒子，要好好讀書，這是他的唯一出路。”

    可是這個出路還是被掐斷了，原因是一根鐵簽子。

    王翠菊要打一份工，她在照顧家庭的同時，還要去抽空給有錢人家做臨時保姆，現(xiàn)在那些有錢人家開始時興起“短工”了，就是她去收拾完人家的家，然后馬上離開，一單能賺一百多塊錢。

    有時候運氣好，還能撿到些好東西，過期的牛奶，主人家不要的舊衣服，而那天，她去了一個漂亮的小姐家做家務(wù)，那位小姐可憐她，把吃剩的燒烤給了她。

    她從沒奢侈的點過外賣吃，更沒嘗過那些一看就很貴的燒烤，她舍不得吃，所以就帶著那些還有余溫的燒烤回了家。

    她到家里的時候，兩個孩子正聚在一起玩一款叫“王者榮耀”的游戲，他們家里只有一個智能手機，所以兩個孩子只能一起玩，一個人死了，另一個趕忙接上，玩下一條命。

    她欣慰的看著兩個孩子，掏出了燒烤，謊稱是在路邊上買來的——她在兩個孩子面前總想表現(xiàn)出大方一點，小心翼翼的維護著他們的自尊心，讓他們不會自卑。

    燒烤一共也就只剩下了十幾串，早都涼透了，但對于兩個孩子來說卻也是難得的食物，他們倆放下手機，又爭搶起了燒烤串，小兒子還小，只知道自己吃，大兒子卻已經(jīng)知道心疼mama了，他拿起一個烤串，遞到mama的嘴前，一手還拿著手機，cao控著屏幕說：“mama，吃。”

    王翠菊空蕩蕩的胃一下子被大兒子的關(guān)懷給填滿了，她覺得自己再忙兩個小時都可以，她就站起來，讓大兒子自己吃，然后拿起了破舊的包，準備下樓去菜市場買點rou回來。

    臨近過年了，總得讓孩子們吃點好的。

    結(jié)果她一回來，就看到白國軍在打她的大兒子，原因就是大兒子多吃了兩個烤串，小兒子沒吃上，哭著和奶奶告狀，奶奶偏袒小兒子，罵了大兒子，大兒子和奶奶頂嘴，白國軍回家來就把小兒子打了，還拿著鐵簽子戳著大兒子的臉。

    “吃吃吃！你是豬嗎！天天就知道吃我家的喝我家的，我白養(yǎng)你這么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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