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木秦也沒想過江郁可會回他消息，江郁可告訴他的手機(jī)號很快變成了空號。而且實際上他們的聯(lián)系也并不多，更何況對于他來講，江郁可沒有消息是最好的消息。

    江郁可問他地址在哪，沈木秦發(fā)了一個定位，很快又補(bǔ)了一句：你在哪？我來接你，我跟你一起去吧。

    C市的墓地是在郊區(qū)，沈木秦依舊穿著讓他覺得很別扭的黑色西裝。江郁可在離甜品店不遠(yuǎn)處的路口等他，十五分鐘以后一輛灰色轎車停在了他面前。

    車窗降下，露出沈木秦那張周正又冰冷的臉。江郁可坐上副駕駛，灰色轎車向遠(yuǎn)處的目的地駛?cè)ァ?/br>
    車廂里很安靜，江郁可看起來魂不守舍的。沈木秦看他的側(cè)臉，突然說道：“你的臉色看起來不錯，比上周我們見面那天好多了。”

    江郁可心不在焉地應(yīng)了，轉(zhuǎn)而開口問他。他的手指無意識地?fù)钢囎危ひ舭l(fā)緊：“......怎么回事？”

    “我也是剛知道的，出院以后他的身體一直都不好。半個月前他半夜起來去衛(wèi)生間，結(jié)果一不小心滑倒，腦袋磕在了大理石磚上，沒搶救回來......”

    后面的話沈木秦并沒有再說下去，但前因后果江郁可大致已經(jīng)清楚了。車廂里再度陷入寂靜，沈木秦默了片刻，嘆了口氣：“小可，我還是那句話，不怪你。”

    車窗外的風(fēng)景恍惚地映入了他的眼簾，江郁可蜷了蜷手指，似乎放棄了掙扎，任由翻飛的思緒慢慢溢了上來。

    三年前，江郁可還沒有跟傅黎商分手，他也還在奶茶店打工。那天是很尋常的一天，傅黎商晚上有課，因此江郁可今天上的是晚班，等他下了班準(zhǔn)備去學(xué)校找傅黎商的時候，路上接到了一個陌生號碼。

    電話是賭場的人打來的，大致意思是江金海喝醉了酒賴在賭場不肯走，江郁可有空的話就把他弄回家。

    賭場里魚龍混雜，江金海一喝多就沒什么理智。江郁可考慮良久，還是給傅黎商發(fā)了消息，讓他等自己一會兒。

    江金海確實喝醉了，還跟人起了沖突。賭場是那種不正規(guī)的地下賭場，江郁可趕到時江金海正騎在一個青年的身上揍他，周圍的人都在起哄。青年臉上淌了血，江金海猩紅著眼桀桀地笑，他探出手在地上摸索著什么，江郁可和他對上視線，看見了他眼中讓他熟悉的，令人驚懼的瘋狂。

    江郁可立刻沖上去踢開了他即將摸到手的水果刀，江金海不知道喝了多少，晃晃悠悠地站起來，把礙他事的人都當(dāng)成了敵人。江郁可挨了他的一巴掌，見他還想去撿刀，連忙彎腰去阻止他。

    兩人很快扭打在一起，原本江金海的力氣就很大，更何況他現(xiàn)在喝醉了酒。江郁可趴在地上，他握著那把水果刀，只覺得鼻腔之間的空氣冰冷刺骨。

    鋒利的刀片劃開了江郁可的掌心，他疼得瞪大眼，視線里江金海發(fā)現(xiàn)了想要偷襲他的青年，那把水果刀穩(wěn)穩(wěn)扎進(jìn)了他的胸膛。

    煙灰缸從青年手中滑落，一時間江郁可的眼睛里只剩下黑與紅兩個顏色。在江金海被判刑的三年里江郁可時不時地懷疑自己，那一刻到底是他在阻止江金海，還是他在給江金海遞刀。

    青年的墓地并不是一個很好的地理位置，照不到陽光，陰冷異常。江郁可垂眼看著墓碑上的照片，靜靜地同上面的青年對視。

    沈木秦大抵見識過江郁可所有的難過，他長得精致，五官又漂亮，但眼神卻空空蕩蕩的。沈木秦站在他身側(cè)等了一會兒，心下煩躁，走到不遠(yuǎn)處點了根煙。

    他曾不止一次暗示過江郁可想要照顧他，跟他結(jié)婚，至少他可以讓江郁可不用過這種顛沛流離的生活。但他們分明就是一類人，江郁可只能把他看成朋友，不可能對他產(chǎn)生其它感情。

    天色漸晚，他們在墓地逗留了一會兒便離開了。青年的過世像是一塊大石，沉甸甸地壓在江郁可的心頭，而這個變故也把最近平靜的生活撕開了一個口子，冷風(fēng)呼啦啦地灌進(jìn)來，吹得江郁可無力且迷惘。

    兩人上了車，江郁可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手機(jī)突然自動關(guān)機(jī)了。他摁著開機(jī)鍵卻始終沒有反應(yīng)，這個時間點傅黎商應(yīng)該已經(jīng)下班了，也不知道看不見自己傅黎商會不會擔(dān)心。

    好在現(xiàn)在回家還不算太晚，沈木秦執(zhí)意要送江郁可回家，后者拗不過他，最后還是報出了景馥園這個位置。

    “你住這里？”

    江郁可不想多解釋，簡單帶了過去：“嗯。”

    沈木秦見他臉色實在難看，也沒有多問，挑了一些重要的信息告訴他：“江金海最近不知道跟誰混在了一塊兒，已經(jīng)有好些天沒有來過賭場了。”

    江郁可意味不明地嗤笑了聲，仿佛并不在意他的死活。

    景馥園有很嚴(yán)格的安保，沈木秦把車開到門口江郁可便下了車。兩人道別之后江郁可朝走了一會兒才走到家，別墅里亮著燈，傅黎商顯然已經(jīng)回來了。

    他拿鑰匙開門，鑰匙剛掏出來門就從里面被打開了。暖黃的燈光傾瀉出來，江郁可抬頭看他：“我手機(jī)沒電了......”

    他愣了一下，眼前的傅黎商沉默地看著他，漆黑的瞳孔定定地鎖著他，整個人看起來有些不對勁。

    “去哪里了？”

    “有點事......”江郁可一時間沒捕捉到那種怪異的感覺，只覺得傅黎商的嗓音特別沙啞。

    “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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