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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家做的生意并不光彩,放高利貸,追債,再繼續(xù)放債,如此反復發(fā)家。 但這種家族環(huán)境成長大的路凌霄性子倒符合大富人家教養(yǎng)出來的模樣。 沉穩(wěn),低調(diào),和外界人員接觸得特別少,換句話說就是沒有朋友。 很少有人知道他是路家少爺,他本身心態(tài)放得也跟一般人一樣。進圈以后演戲不溫不火,家族請的經(jīng)紀人說送他進來試試,他也就來了。 說不定能交上一兩個圈內(nèi)朋友呢。 他這么想到。 路凌霄從人手里接過零食,小心翼翼地嘬了口guntang的咖啡,熱流順著喉嚨將胃熨帖,他抬頭剛想表示感謝,卻看到齊康格外與眾不同的眼睛。 它在逆光中燃燒,云層流轉,光芒墜入,剔透地映出自己的倒影。 ——我想念那雙琥珀色的眼眸。有的人五歲喜歡的東西,轉身就能忘記。而我喜歡的,深愛的,從童年那塊方糖開始,草蛇灰線地貫穿了我的一生。 ——我愛他。 ——即使他在我的人生里只有那一幀的鮮活。 ——所有的羨慕都是我在后悔。 ——他是怎樣,忘記我的呢? 靈光閃過,路凌霄望著齊康那帶著灼熱顏色的眼睛,震驚地說不出話。 那一瞬間,他好像懂了劇本里的感情,那個人并不后悔執(zhí)著地愛一個人,他只不過是不甘心,這么漂亮的眼睛從來沒屬于過自己。 ——我千方百計,至死不渝的執(zhí)念,是你,是你的眼睛。 他腦海里悄悄把這句話補上劇本。 03 連軸轉拍攝了幾場,陸海麻木地整理儲存好的短劇。 從第一場謝堯用精湛的演技卷動整個拍攝現(xiàn)場后,排在中間的學員顯然拿出了拼死的勁去表演,但全部都差點意思。 最接近他內(nèi)心及格線的是路凌霄,這孩子作為演員出道幾年,還是有學到東西的。可惜不夠,謝堯的表現(xiàn)實在太成熟,太亮眼,和他們都不是一個等級。 情緒,動作,臺詞,這個練習生各方面碾壓,拍攝的時候他近乎是一條過的。 不過好在還有一個人可以期待一下。 車隊在海華島上輾轉,到達《CHAOS》訓練營附近的工廠。 拍攝完的練習生率先下車,他們沒有什么休息時間,要趕著在最后一點時間里繼續(xù)把主題曲練得完美。 車燈閃爍,陸海疑惑地看向隱在角落的謝堯,“你不走嗎?” 謝堯露出討好的笑容,搓手回答道:“陸導演,我想留下來看一下齊康的表演?!?/br> 喲,小子挺識貨,居然對齊康有危機感。 陸海內(nèi)心也對齊康的表現(xiàn)充滿信心,他大手一揮,“成,你想留就留,等會安靜地待在旁邊看就行了,不要打擾到別人。” 工廠被各種器械層層包圍,謝堯蹲在陸海旁邊,透過監(jiān)視屏幕看青年拍攝《瘋狂游戲》的劇本。 他茫然地回望一下附近,覺得這個場景莫名的熟悉。在來到這個時空之前,他好像也是這樣,透過冰冷的機器看自己心愛的人拍吻戲。 同一個劇本,同一個人,相似的場景,這種荒誕的既視感讓謝堯無奈地勾起嘴角。 這次要好好觀察下齊康是怎么演莊響的。 他靜默等待著青年出場。 鏡頭里的燈光昏暗,拉近,慘白的光微弱地顯現(xiàn)出巷子身處的人影。他背脊挺拔,襯衫寬松地掛在身上,一副瘦削的模樣。 他不是齊康。 謝堯屏住呼吸,他犯了一個大錯誤——《日蝕》劇本里標注要演的角色根本不是莊響,是另一個主角。 他的視線里出現(xiàn)熟悉的身影。 青年警官穿著黑色風衣,雙手托槍,一步一步走入畫面中央。夜風撩動他的額發(fā),在黑夜之中,點點熒光,他琥珀色的瞳孔燃燒發(fā)亮。 “你被逮捕了?!?/br> 人影晃動,一張艷麗的面孔讓謝堯心頭一跳。 黑發(fā)微卷,漂亮的桃花眼下是散發(fā)著蠱惑感的淚痣。 ——晉安,你找到我了。 主語調(diào)換,他輕笑,說出了那句臺詞,“晉安,我找到你了。” 第三十章 體溫 ======================== 01 齊康看清楚了莊天明的模樣,神情一正,眸子里的火光好像燃燒得更加熱烈。 他按照劇本的走向去演,“我們沒有那么熟。” 站在黑暗中的人輕笑,他一步一步走上前,皮鞋堅實的底板踩出聲音,仿佛是某種戲劇的前奏。 “我對你確實不熟悉?!?/br> “孩子睡著了,你逮捕我吧?!?/br> 鏡頭下的場景正踩著劇情發(fā)展,飾演莊響的人背對警察,雙手扣在一起,等待著禁錮自由的手銬。 齊康鼻尖感受到熟悉的氣息,身體變得僵硬。 是那個地下室的味道?!昂诿妗卑仓盟牡胤狡鋵嵥悴簧虾懿睿鸫a正常的生活設施是有的,但那里面常年圍繞著腥氣和蠟燭燃燒后殘留的焦味。 齊康想起自己還在演戲,勉強鎮(zhèn)定地從兜里掏出手銬。 但當他靠近身側之時,“莊響”閉上眼睛,如同囈語般,他小聲地說道:“我其實想見你很久了?!?/br> “我好想你,安德烈。” 莊天明話里意有所指,齊康心下一震,顧不上拍攝,急忙追問,“你什么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