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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唐子豪問。 “與你無關?!毕睦w纖說,“你跟他的心上人打一架就能改變他的心意嗎?”她語氣平穩(wěn)而冷酷,“他只會更厭煩你?!?/br> 他們談論的主角肖珂站在我的辦公室門口,脆生生地喊:“鄒老師!” “怎么?”我合上電腦。 肖珂拿著一本書走進來:“我有道題不會,來問您?!?/br> “好?!蔽铱匆谎郾恚稽c半。 “這道題?!毙ょ鏀傞_書,指了指第三道,“我演算一半,就想不明白了?!?/br> 我仔細看了一遍題目,有點復雜,半個小時肯定講不完。我拾起筆寫了幾行字,手機屏幕亮起,【寧泓:你別坐地鐵,我去接你?!浚覕Q起眉。 按照寧泓的脾氣,他來接我必然直接竄進我辦公室,他本就不待見肖珂,看到我要給肖珂講題耽誤一起吃飯的時間,今個兒又會是雞飛狗跳的一天。 況且……我不太想讓他誤會,我說:“這樣吧,你晚上吃完飯來找我,我仔細給你講。” 肖珂問:“現(xiàn)在不行嗎?” “我一會兒有事?!蔽艺f。 肖珂失落地收起書:“好吧,學校旁邊開了一家黃燜雞,同學們都說好吃?!?/br> “你去嘗嘗,好吃的話我也去?!蔽野矒崴?/br> 肖珂便高興起來:“好?!?/br> 小孩子真好哄,不像寧泓,一雙眼睛跟探照燈似的,我說:“去吧?!?/br> “嗯。”肖珂說,“老師晚上見。” “晚上見?!蔽艺f。 肖珂踏出辦公室,與走進來的寧泓擦肩而過,寧泓尾音上揚,甜膩膩地說:“鄒老師,想我了沒?” 我冷淡地回應:“沒有?!?/br> 肖珂扭頭看了寧泓一眼,轉身離開。 寧泓湊到我辦公桌旁,撿個凳子坐下:“我一個沒看住,你就出墻了。” “不會說話別說。”我說,“嘴不用可以捐給貧困山區(qū)?!?/br> “那不行,我得留著親你?!睂庛f。 再放任他胡說八道下去,我很擔心我在學校里的聲譽。我迅速收拾好桌面,拉著寧泓離開。寧泓突然失聲,安安靜靜地跟在我身后。 - 鄒瀾生主動牽起他的手,寧泓盯著兩人交握的手不敢說話,生怕打破這一刻。鄒瀾生的主動極其少見,寧泓不由得掐了一把自己,疼痛提醒自己這是現(xiàn)實,不是夢境。有的時候,寧泓甚至懷疑,喀納斯集體舞會上鄒瀾生并沒有伸手牽起他,一切都是他自己的幻覺。 寧泓握緊鄒瀾生的手,片刻,心中升起不安分的情緒,他貪心地想要更多,要十指相扣,要鄒瀾生面容緊繃耳尖通紅的說喜歡。心臟表皮仿佛有一根調(diào)皮的狗尾巴草,一下一下撩撥寧泓的耐心。他舌尖舔過嘴唇,咽下一口唾沫,深吸一口氣,努力忽略鼓噪的心跳聲。 砰砰砰,砰砰砰。 寧泓猛然警醒,現(xiàn)在這個樣子極其危險,他陷得太深了。 - 汽車停在學校側門,我走到車門旁,回頭看寧泓:“開鎖啊?” 寧泓呆呆地看著我:“哦?!彼统鲨€匙解鎖,走到車子右邊拉開車門坐進駕駛位。 我坐在副駕駛系好安全帶,掏出手機導航:“河西下瓦房,有一家美式海鮮鍋,老康說味道不錯?!?/br> “嗯?!睂庛l(fā)動汽車,打方向盤匯入車流。 我公放導航聲音【開始導航,沿衛(wèi)津路直行五百米……】 寧泓一路沉默,這讓我有些奇怪,我不禁瞟了他好幾眼。到了吃飯的地方,寧泓停好車,我推門下車走進餐廳。 餐廳是輕酒吧的裝修風格,我找到二樓一個靠窗的角落,服務員遞給我一本菜譜。寧泓坐在我對面,說:“我看樓下有各種啤酒,你喝嗎?” “不要,誰大中午的喝酒?!蔽艺f,“一個中份的海鮮鍋,一盤意面,和一扎酸梅湯?!?/br> “好的。”服務員說,“海鮮鍋要辣的還是不辣的?” “辣的?!睂庛f,“中辣?!?/br> “好?!狈諉T記下,“就這些嗎?” “不夠再點?!蔽艺f,“先這些吧。” 服務員拿起菜譜離開。 寧泓說:“月餅在后備箱,等會兒你回去拿上。” “嗯?!蔽艺f。 他問:“你十一準備做什么?” “不知道,還沒有計劃?!蔽艺f。 寧泓目光沉沉,看得我頗不舒服,他譏諷地笑:“不會要和你的小情人約會去吧?” 我皺眉:“你不要沒事找事?!?/br> 寧泓便不說話了。 我覺得寧泓今天情緒不對勁,他刻意找茬,像頭暴躁無處宣泄的困獸。 海鮮鍋端上來,桌上出人意料地安靜,我和寧泓沉悶地吃飯,終于,我忍不住放下筷子:“你到底怎么了?” “對不起?!睂庛f,“我有點難受?!?/br> 我等著他的下文,解釋他難受的原因,誰知他又不說話了。 寧泓說:“我下去抽根煙。” 我看著他離開的背影,鍋里咕嘟咕嘟沸騰的湯汁散發(fā)的香味并不能勾起我的食欲。連帶著我也感到煩躁,我和寧泓卡在了一個尷尬的階段。 我意識到我喜歡寧泓,這所謂的喜歡不是輕微的偏移或者愛屋及烏,我本不討厭寧泓。這種喜歡像馬拉松,當我意識到的時候,馬拉松已經(jīng)跑了三分之一,我體會過愛情的感覺,那滋味并不好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