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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鄒瀾生說下車抽煙的一刻起,寧泓心里便不舒坦。 鄒瀾生想著別人,準確的說,懷念他哥。寧泓跟在鄒瀾生身后下車,搶過鄒瀾生的煙又搶了鄒瀾生的吻,他剛要欣喜于鄒瀾生的主動,又被那人下一句話氣得胸悶。 “你哥喜歡下雨天?!?/br> 寧泓幾乎要罵臟話,寧清喜歡個屁的下雨天,寧清就是找個由頭罷了。上學的時候?qū)幥蹇蓻]有這種文青的臭毛病,一到下雨天恨不得窩在宿舍睡到人事不知,寧泓打電話發(fā)微信都找不到他。這工作了突然冒出來喜歡下雨天,扯淡。 詆毀寧清的話在寧泓肚子里轉(zhuǎn)了幾圈,險險停在喉嚨口,被寧泓咽下去,他記得寧清遺書里的交代。看在寧清是他親哥的份上,寧泓暫且給他留個面子。 寧泓看著鄒瀾生眼中悠遠的情緒,他牙齒癢癢,開口刺鄒瀾生兩句,不然他實在太憋屈了:“你親我,腦子里想著我哥,是什么感覺?” 果然鄒瀾生炸了,黝黑的眼瞳燃起一叢火焰,蹙起眉毛呵斥他:“滾一邊去。” 寧泓說不清心里翻騰的感情,似怨懟似委屈,他抿著唇不吭聲。鄒瀾生收傘坐回車里,寧泓跟自己較勁兒,站在車外被大雨澆得透心涼。 - 透過車窗,我看寧泓狼狽的樣子,燃起的怒意像被扎破的氣球,癟下去只剩幾塊碎片,我無奈地嘆氣,推開車門,對寧泓敞開懷抱:“過來?!?/br> 寧泓恨恨地看向我,有些難堪地揉揉眼睛,往日的死皮不要臉的勁兒全然不見蹤影,硬是不挪腳步。 大雨嘩啦嘩啦地下,再這樣僵持下去,我倆都會被淋生病,我撐起傘走到寧泓身旁,為他擋住雨:“對不起?!?/br> 寧泓眼眶微紅,他吸了一下鼻子:“你能不能不要在我面前提我哥。” 我靜默片刻,說:“好?!?/br> 寧泓抱住我,手臂輕輕顫抖:“我下雨天也找你玩,請你吃炸串?!?/br> 我笑起來,拍拍寧泓的后背:“其實我下雨天更喜歡在家睡覺?!?/br> “我陪你,做什么都可以?!睂庛f,他的聲音低弱,“我們現(xiàn)在算什么?” 我一直逃避的問題終于被提到案板上,這些天我試圖給我和寧泓的關(guān)系下一個準確的定義,我們到底算什么,是談戀愛嗎?我覺得不是。我堅信我喜歡寧清,卻弄不明白我對寧泓是個什么感覺,我親吻他,擁抱他,和他鬧著玩,我覺得安全、舒適和快樂。 然而無人知道這段關(guān)系可以持續(xù)多久,或許旅行結(jié)束,我們回到各自的生活軌道,七天的喀納斯之旅只是一個美好的夢境。 “我不知道?!蔽艺f,我松開手,“如果你不想,我可以……” “不,別?!睂庛プ∥业氖直郏拔覀冊囋?,反正我們誰也沒有喜歡的活人?!?/br> “試試什么?”我問。 寧泓說:“如果我們兩人遇到真正喜歡的人,便可以終止這段關(guān)系?!彼缶o我的袖口,顯得局促緊張,“你覺得怎么樣?” 我想了想,比戀愛更自由的關(guān)系,倒是新鮮,我點頭:“好。”這樣的約定類似于一根若有若無的線,既可以轉(zhuǎn)移我思念寧清的痛苦,也可以保持目前這種虛假的快樂,何樂而不為。 寧泓縮了縮肩膀:“你開車,我擦擦頭發(fā)?!?/br> 我把傘塞給他,盯著雨繞到車輛右邊拉開駕駛室的門坐進去,系好安全帶。 寧泓坐在副駕駛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26章 回程 飛機滑翔降落天津濱海機場,我才恍惚發(fā)覺旅途結(jié)束,又回到了高樓林立的鋼鐵森林。 我看了一眼身側(cè)的寧泓,他眉梢掛著倦怠,眼眸半斂不知道在想什么。 “走吧,下飛機?!蔽艺f。 “等會兒?!睂庛f,“人走完了再下,我不想跟他們擠?!?/br> 行吧,我靠在座位上看乘客陸續(xù)離開,像條洄游的魚,身在淺灘懷念大海。 手機響起,是鄒海陽,我摁開電話:“喂,海陽。” “哥,你暑假回家嗎?”鄒海陽問。 “不回?!蔽艺f,“你在家嗎?” “嗯,回來半個月了?!编u海陽說,“我去天津找你吧。” “……你打什么主意?”我謹慎地問。 鄒海陽笑起來:“哥,你怎么防我跟防賊似的。” 我仔細想想,鄒海陽是我親弟弟,雖然非常不靠譜以及欠揍,但兄弟之間多來往沒什么壞處,我說:“隨便你?!?/br> “那我訂票了?!编u海陽說,“哥你一定要來車站接我啊。” “……好?!蔽艺f,“車票信息發(fā)我?!?/br> “嗯。”鄒海陽說,“天津見?!?/br> 我掛斷電話,寧泓目光灼灼地盯著我,我被他看得難受:“怎么?” “誰???”寧泓問。 “我弟?!蔽艺f,“過兩天來天津?!?/br> “哦,小你九歲的那個小混蛋?!睂庛鼘ι咸?,“他來住哪?” “住我那。”我說。 寧泓皺眉:“你那個一室一廳的鴿子籠?他睡沙發(fā)還是你睡沙發(fā)?” “……”被他說得我臉上掛不住,我站起身拿起行李箱朝登機口走去,“都睡床?!?/br> “別吧,多擠啊?!睂庛谖疑砗?,嘴上不住地念叨,“反正你看你弟也不順眼,干脆這樣,我住你那,你弟住我那?!?/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