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倆各自吃著自己的飯，寧泓問：“五一我訂了古北水鎮(zhèn)的票，我們?nèi)ザ燃侔??！?/br>
    “沒空，我得回西安?！蔽艺f，“看看父母?！睕r且我為什么要和一個剛見面一兩次的人出去度假，這不符合常理，盡管寧泓是寧清的同胞弟弟，不代表我對待他就得像對待寧清那樣。

    他看上去有些失望，用筷子戳炸雞塊，冷不丁地冒出來一句：“我哥留的遺書提到你?！?/br>
    “什么？”我愣住，“提到我什么？”

    “不告訴你，除非你和我一起去古北。”他眨眨眼。

    “你騙我?！蔽艺f，語氣冷淡，我煩透了他自作聰明的小把戲，有意無意地捅我一刀，輕描淡寫地道歉，像個不知輕重的孩子，仗著和寧清的血緣關系踩著我的底線蹦來跳去。

    寧泓專注地盯著我，意識到我鐵了心拒絕和他度假，輕輕嘆氣：“就當我騙你吧?！?/br>
    吃了午飯，我走出食堂，迎面碰見肖珂，白瘦的男孩熱情地朝我打招呼：“鄒老師！”

    “哎?！蔽艺f，“怎么這么晚才來吃飯？”

    “錯峰嘛，十二點人太多啦?！彼纫郧伴_朗活潑得多，眼睛亮亮的，“老師別走，我請你吃冰淇淋?！?/br>
    “好啊。”我欣然答應。

    “瀾生，你學生？”寧泓伸手攬住我的肩頭。

    肖珂無措地站在原地：“是?！?/br>
    我拍開寧泓的手，對肖珂說：“甭理他，我想吃巧克力冰淇淋。”

    食堂門口兩側有冰柜，我和肖珂拉開玻璃門，翻找半天，扒出來三個冰淇淋筒。肖珂刷學生卡付賬，我拿著兩個冰淇淋走到寧泓面前，塞給他一個：“拿著，草莓的?！?/br>
    “我想吃香草的?！睂庛f。

    “愛吃不吃，還我?！蔽疑焓帧?/br>
    寧泓握緊冰淇淋筒：“不行，給我了就是我的?！?/br>
    “老師，我去吃飯了?！毙ょ嬲f，聲音低弱，似乎又回到以前那個軟弱內(nèi)向的殼子中。

    “等等?！蔽医凶∷瑥谋窭锬贸鲆缓袡幟什?，“送給你的，天氣熱，消暑。”

    “好。”他接過檸檬茶，重新笑起來，“老師再見！”

    “再見?！蔽覔]手。

    寧泓開口：“他喜歡你?！?/br>
    “我是他老師?！蔽艺f，“孩子過得不好，挺可憐的。”

    “你是裝不懂還是真不懂？”他抓住我的手腕，氣沖沖地將我拖出食堂，“你只能喜歡我哥?！?/br>
    “你有毛病吧？”我莫名其妙，“什么亂七八糟的?！?/br>
    寧泓繃著臉不說話，悶頭走路，一直走出校門，來到一輛白色途觀前停下：“上車。”

    “這你的車？”我問。

    “嗯?！彼糸_車鑰匙，車燈亮了亮，“蜂蜜和貓窩在后備箱?！?/br>
    我拉開副駕駛的門坐進去，系好安全帶：“走吧?！?/br>
    “你下午沒課吧？”他問，表情如常，看樣子已經(jīng)調(diào)整好情緒。

    “沒有。”我說。

    “你五一回家，誰照顧伊萬？”他擰動車鑰匙，發(fā)動汽車，打方向盤調(diào)頭。

    “寄養(yǎng)到蔡醫(yī)生那?！蔽艺f。

    “你把鑰匙給我，我照顧?！彼f，“交給別人我不放心?！?/br>
    “你五一沒有出行計劃？”我問，“你說你訂了古北水鎮(zhèn)的票?！?/br>
    “不去了，沒意思?！彼f。

    我沒搭腔，安靜下來，學校到小區(qū)只有一個路口的距離，開車實在奢侈。汽車停在樓下，后備箱打開，我拿起貓窩和蜂蜜上樓，打開房門，異瞳白貓端莊地坐在不遠處：“喵——”

    “伊萬。”寧泓說，“來抱抱?！?/br>
    白貓徑直向我走來，蹭蹭我的褲腿，四腳朝天躺在地上露出腹部撒嬌，像條小狗。

    我把貓窩放在電視柜旁，轉身，寧泓蹲下，兩只手揉白貓的耳朵：“耳根子軟說明怕老婆?！?/br>
    白貓用爪墊推寧泓的手，寧泓不依不饒地揉它，我看不過眼，說：“伊萬脾氣好，你別把它惹毛了，它撓你我不管。”

    寧泓聽罷，松開手，站起來朝我伸手：“你家鑰匙?！?/br>
    我遞給他一把備用鑰匙：“別弄丟了?！?/br>
    “丟不了?！彼f，“等你走了，電視冰箱洗衣機我全拉走?！?/br>
    “這屋子物業(yè)備過案的?！蔽艺f，“你敢拉走小區(qū)都走不出去?！?/br>
    “開個玩笑嘛?！睂庛祥L腔調(diào)，“鄒老師，你真不禁逗?！?/br>
    第11章 飛機

    寧泓在我家坐不太久，看了會兒貓便離開了。

    我簡單收拾些行李，五一放假三天，天津飛西安兩個小時，林林總總算下來，我也就在家待一天多點。

    寧泓臨走時問我一句：“鄒老師，你什么時候的機票？”

    “三十號下午五點半?！蔽艺f。

    他問：“國航？”

    “嗯?！蔽尹c頭。

    他問這句話的時候，我沒多想，等我上了飛機，右手邊坐下一位身材修長的高大男性，這才反應過來。我側頭看向寧泓：“你跟蹤我？”

    “你指哪次？”寧泓絲毫沒有負罪感，樂在其中的模樣。

    他的話讓我想起我剛收到寧清離世的消息那陣子，時常覺得擦肩而過的某位路人像極了寧清。我以為我相思成疾產(chǎn)生幻覺，被寧泓一提，再聯(lián)想到他的惱人行徑，他可能從那時候已經(jīng)開始跟蹤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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