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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路很偏,他走了兩個小時也不見附近有人路過,不禁有些慌了。 不會越走越偏,回不去了吧…… 這天恰好是個陰天,看不見太陽,方位都很難確認,他胡亂走了走,始終沒看見一個人,他更加茫然了。過了好久,一個趕牛車的大爺漸漸映入他眼簾,他激動地朝他大喊:“大爺!” 那大爺還以為他是什么壞人,牽著牛準備繞著他走,他連忙跑上前氣喘吁吁地解釋道:“大爺,我…我不是壞人?!?/br> 好說歹說,大爺終于答應(yīng)把他拉到了城里。一路的顛簸,他又累又困,身上還有傷,等到了城里,他感覺渾身的骨頭都要散架了。 黃半初這天晚上回家,車子剛駛到家門口,一張熟悉的臉又出現(xiàn)在他面前,他皺皺眉,問道:“何大畫家,你這是在挑戰(zhàn)我的耐性?!?/br> 何聿秀緊抿著唇,過了許久才蹦出兩個字。 “求你?!?/br> 黃半初上下打量了眼渾身狼狽的何聿秀,“呵”了一聲,漫不經(jīng)心地問:“你還真是執(zhí)著,那個人對你來說有這么重要?” 何聿秀頓了頓,過了好久,才啞聲道:“黃老板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什么話?” “士為知己者死?!?/br> 黃半初一頓,這才正眼瞧他。 “這話真傻。” 何聿秀張張嘴,還沒開口,就聽黃半初又說:“我倒是聽過另外一句話?!?/br> “什么話?”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何聿秀不說話了。 黃半初從車上慢悠悠地下來,撣了撣衣服,看了眼他,問道:“你真的想要救他?” 何聿秀點點頭。 黃半初笑了一聲,說:“那就要看看你的誠意了,黃某是個做生意的,別的不知,只知道天底下的東西都是有代價的,你覺得呢?” “黃老板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東西,你真的給得起嗎?” 黃半初摸著下巴,一雙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一圈,最后,視線落在他的手上。 “黃老板只管提,只要是我能給的…” “我要你畫畫的右手?!?/br> 耳邊有風聲響起,黃半初的嘴唇一張一翕,何聿秀看不真切,也聽不太清楚。 “黃老板……剛剛說什么?” 黃半初定定地看著他:“我的話從不說第二遍?!?/br> 他抬腳進門,擦著何聿秀的肩膀。 何聿秀想說你這話已經(jīng)說了兩遍了,但他張了張嘴,說不出來,腦子里一片空白,喉嚨也像失聲了一樣。廣玉蘭的葉子被風吹落,那風又順著袖口鉆進來,激得他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黃半初才進了屋,身后便傳來了一個人的腳步聲,他不回頭便知道那人是誰。 “想好了?”他問。 何聿秀“嗯”了一聲。 黃半初點了煙槍,揮了揮手,沒一會兒,有人拎了一把大刀過來。 刀很鋒利,那人的手稍一用力,它便嵌進了桌子里,刀鋒上的冷光一閃而過,亮的驚人。何聿秀看了那刀一眼,手竟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黃半初回過頭來看著他,抽了口煙,問:“舍得么,何大畫家?這樣一來,你以后就不能再畫畫了?!?/br> 何聿秀的心跳得很快,他掐了下手心,強迫自己清醒一些,然后看了看自己的右手,久久沒說話。 “后悔了?” “可以理解,害怕是人之常情。何況你畢竟是個畫…” “我給你?!?/br> 黃半初的話戛然而止,剩下的話咽進肚子里,他定定地看著何聿秀,說:“這可是你說的,以后不能畫畫了,可不要后悔?!?/br> 何聿秀掐著自己的掌心,嗓子不知不覺啞了幾分,“你也說了,畫畫是無用的東西,那我用這無用的東西,做點有用的事又何妨?” 那刀鋒利得很,手起刀落,剁只手應(yīng)該輕而易舉,他看著那刀心想。 “有用的事…”黃半初“呵”了一聲,抬了抬手,緊接著那把刀被人拎起來。 何聿秀的手被那人抓著按在桌子上,他有些緊張,手指抖得很厲害,腿也有些虛軟,但腰背是很直的。 “何聿秀,有沒有人說過,你真的無比傲慢。”黃半初轉(zhuǎn)動著手上的戒指說。 “起?!?/br> 那人拿起那刀,直對著他的手。 “三、二……”黃半初慢條斯理地倒計時。 “一?!?/br> 手起刀落。 何聿秀閉上了眼睛,緊張地直咬唇,他的嘴唇被他咬的滲血,痛得很,但緊隨而來的更強烈的劇痛,叫他直接失聲,他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著氣。 第八十八章 何聿秀像一條擱淺的魚,渾身都顫抖著,那劇痛讓他久久沒有緩不過神來,他出了一身冷汗。 黃半初笑了一聲,蹲在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臉說:“何聿秀,沒想到你真是條漢子,既然如此,我呢,也給你留點面子?!?/br> “虎子下手有輕重,今天呢,我只挑了你的手筋…”他用帕子鋪在他手上,捏起來看了一眼,又嫌惡地松開,拍拍手道:“這勉強能看的廢手,是我留給你最后的體面,我們兩個的恩怨,自此就一筆勾銷,我答應(yīng)你的事自然會去辦,你盡管放心,我保證許紹清會平平安安出來。不過這件事后,你們兩個,以后再也不要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