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輔夫人重生后 第9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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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夫人,何必為難一個下人呢?!蓖蝗灰粋€聲音從假山后傳了過來,這聲音柔美婉轉(zhuǎn)卻又不失清亮,真真是一把好嗓子。 蔣明菀一挑眉,看了過去。 只見一個身著素色襖裙的人從假山后走了出來,她眉目帶笑,容色秀麗,仿佛就是剛剛臺上的那位花旦。 蔣明菀面上不動聲色,只淡淡道:“不知余娘子費盡心機將我引過來所為何事?” 那余娘子只是一笑:“果真與蔣公子說的一樣,夫人確實是個干脆的人。” 蔣明菀一皺眉,蔣公子?難道是她的哪個哥哥? 她壓下心中疑慮,并不被她的話引著走,只道:“你若是只為了說這些閑話,那就不必多言,我還有事,就先告辭了?!?/br> 說完轉(zhuǎn)身就走。 余娘子一看這人竟一點也不好奇,如此果決的離開,頓時覺得不妙,忙道:“徐夫人,是蔣明昱蔣二公子讓我來找您的,他還有句話要捎給您?!?/br> 蔣明菀聽到這話才止住了腳步,轉(zhuǎn)過頭似笑非笑的看向這個余娘子:“娘子早早說這話不就成了嗎?之前又何必與我說那些有的沒的?!?/br> 余娘子抿了抿唇,知道這人果真是個厲害的,自己怕是不能和她玩什么心眼了,因此也不敢保留將蔣明昱交代的話都說了。 “蔣二公子說,他本想抽身來廣寧府探望您,只是如今京中情勢復(fù)雜,他有些脫不開身,便叮囑我若是見了您就問候一聲,還有這個?!庇嗄镒訌男渥永锾统鲆环庑艁?。 “這是蔣二公子寫的信,說是給夫人和徐大人的。” 蔣明菀看著那封信,眼中閃過一絲奇異的神色。 京中情勢復(fù)雜和二哥這個紈绔子弟有什么關(guān)系?他說這話,莫不是在暗示什么?而且給徐中行?她可記得二哥與徐中行并不對付。 蔣明菀頓時想到了小時候兄妹兩個的一個游戲,心里突然有了一個猜測。 不過她面上依舊無動于衷,將信接了過來,收到了袖子里。 “多謝你跑這一趟了?!彼懒司渲x。 余娘子卻只是一笑:“夫人不必言謝,我之前能從京中脫身,也全靠二公子出謀劃策,這樣的大恩,送封信又值得什么。” 蔣明菀微微蹙眉,她是知道二哥喜歡交際這些三教九流的朋友,認識余娘子也無可厚非,不過現(xiàn)在聽這余娘子的話,蔣明菀心里對二哥的一些看法,卻不由生出些許動搖。 不過她面上一點沒表現(xiàn)出來,只和余娘子客氣了幾句,很快就又朝著西院去了。 那封信揣在她袖子里,仿佛一個燙手的山芋,讓她有些不安,只想著趕緊接了芷姐兒,然后早點回家。 蔣明菀到西院的時候,芷姐兒正在和高家的小姐做游戲。 那位高小姐稍微比芷姐兒大了一兩歲,十分懂事,將一屋子的小姑娘招呼的很好,大家圍成一圈做游戲,說說笑笑的,也并未冷落那個。 蔣明菀站在門口看了一會兒,沒有進去,而是找了個房間進去坐了一會兒。 等到里頭做完游戲了,蔣明菀這才打發(fā)人將芷姐兒叫了出來。 芷姐兒一過來就笑著膩了上來,親親熱熱的摟著蔣明菀,笑著道:“母親您來了多久了啊?” 蔣明菀笑著摸了摸女兒的頭,柔聲道:“沒多久,看你們玩的開心,就等了一會兒。” 芷姐兒甜甜一笑,頰上露出一個梨渦:“高jiejie懂得可真多,是她教我們玩的?!?/br> 蔣明菀看她難得這么高興,也熄了早些回去的心,只笑著道:“既然你玩的開心,那就繼續(xù)去玩吧,母親就是過來看看你?!?/br> 芷姐兒一聽不是叫她回去,有些驚訝,繼而又高興了起來,摟著蔣明菀不停的撒嬌。 蔣明菀看著小女兒的臉蛋,眼中滿是柔情,最后又讓人送了她出去,不過自己卻沒回正院,而是就坐在西院的偏房里,拆開了兄長帶給她的信。 這信乍一看沒什么,只是問候她最近怎么樣,又說家里人都好,父親母親的身體好,蓁姐兒也好,反正洋洋灑灑三張紙,都是在寫他們是怎么好的。 蔣明菀囫圇看了一遍,只覺得百分之九十都是廢話。 她沉思片刻,將記憶角落里的那件事翻了出來。 小時候他們兩兄妹年紀(jì)相仿,因此玩的也多,小時候的蔣明昱是很好學(xué)的,讀書很有靈性,人也機靈,而且性子也開朗,十分討人喜歡。 他對她這個meimei也很照顧,當(dāng)時兩人一起讀書,一起習(xí)字,有時候她有什么事兒,也喜歡和二哥說,后來為了避過大人的耳目,蔣明昱甚至還發(fā)明了一種暗碼,就是表面上看起來只是普通的話,但是通過特定的書,替換其中特定位置的字,就可以得到新的內(nèi)容。 當(dāng)時蔣明昱因著這事兒十分得意,整整教了蔣明菀一天,這才讓她把暗碼都背下。 這么多年過去了,蔣明菀以為自己都該忘得差不多了,可是如今看著這封信,兩世的記憶卻都頓時涌上心頭。 她對照著記憶中的暗碼,一字一字的翻譯出這封信中幾個特殊的字。 最后只連成了一句話:“京城情勢緊張,通信中斷,蓁姐兒一切都好,勿憂?!?/br> 只這一句話,蔣明菀的心卻頓時仿佛落入了冰窟窿。 竟是和蓁姐兒有關(guān)?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兒? 蔣明菀腦子嗡嗡的,也是這個時候她才意識到,蓁姐兒已經(jīng)有好幾個月沒給她寫過信了。 上次寫信,還是告訴她自己有了身孕。 蓁姐兒嫁入沈家三年,子嗣上一直艱難,不過蔣明菀卻不著急,因為她知道,年紀(jì)太小生孩子對身體不好,多長幾年再生也不遲。 不過都三年了,要是再無所出,難免讓人說閑話,蓁姐兒只怕壓力也很大,因此就在去年,她拜托了母親找了個大夫給蓁姐兒調(diào)養(yǎng)身體,生孩子不著急,但是身體卻得調(diào)養(yǎng)好了,這樣才能有備無患。 也不知是這大夫厲害,還是真的緣分到了,結(jié)果不出幾天,蓁姐兒就有了身孕。 蔣明菀聽說了之后也十分高興,往京城送了不少東西。 可是后來徐中行調(diào)職,家里又忙忙亂亂的,她這會兒才回過神來,竟然已經(jīng)幾個月沒接到蓁姐兒的信了。 要知道,之前蓁姐兒可是每隔一兩個月就給自己寫信的。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蔣明菀忍不住皺起了眉。 二哥能在這個時候冒險送信出來,只怕也是不想讓她擔(dān)憂蓁姐兒,可是這種事,也要防著被人探查到,因此傳遞的十分隱秘,傳遞的信息也不多。 蔣明菀現(xiàn)在著實是有些不知所措了。 她在房里有些難安,起來又坐下,好幾回都有心想要叫了芷姐兒回家,然后問問徐中行該怎么辦。 可是她到底理智尚存,知道此時要是表現(xiàn)出什么異樣,萬一被有心人察覺出什么,那二哥的這番安排也算是白費了。 因此她只能忍著心中焦慮,繼續(xù)在屋中等候。 結(jié)果最后沒等來芷姐兒,卻等來了高夫人那邊的人,那丫鬟一進來就笑著道:“徐夫人,我們太太看您一去這么久不會來,所以遣奴婢過來看看,可是有什么不妥呢?!?/br> 蔣明菀面對外人,還是維持住了面上的神情,淡淡一笑:“沒什么事兒,只是此處清凈,我便坐了坐,順便幫著看著孩子們?!?/br> 那丫鬟一笑:“這樣的事兒哪里用得著勞煩夫人,我們太太可說了,不許太太躲清凈,如今幾位太太湊在一起打馬吊,正好差一個人呢,叫我一定要請您過去?!?/br> 蔣明菀有心想要以不會打推辭一下,可是卻也知道,這種很容易就被拆穿的謊還是少撒,所以她也只能勉強一笑,跟著那丫鬟去了。 等到了正廳,心不在焉的打完了一圈馬吊,不疼不癢的給高夫人輸了些錢,這才算是脫身。 后來等回家的時候,蔣明菀恨不得馬車能飛起來,轉(zhuǎn)瞬就回到徐家。 一邊的芷姐兒也看出來了母親的不對勁,神色有些不安,她小手捏著蔣明菀的袖子,柔聲道:“母親,怎么了???” 蔣明菀不想嚇著孩子,勉強笑了笑,摸了摸芷姐兒的腦袋:“沒事,是母親想起來有件事沒和你父親說,所以想要早點回去?!?/br> 芷姐兒再聰明也是個孩子,頓時便信了,笑著點了點頭:“咱們馬上就回去了。” 蔣明菀笑不出來,只是勉強抬了抬嘴角,但是想起京里的蓁姐兒,又忍不住皺起了眉。 也不知道京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此時的京城沈家,卻并沒有像蔣明菀想象的那樣發(fā)生什么大事,反而表面上看起來很平靜。 幾房的主子們都在歇息,下人們則不是在做活,就只聚在一處說話,只是老太太規(guī)矩嚴,因而哪怕是說話也是輕聲細語的。 其中又數(shù)廚房的人這個時候最清閑,因此幾個丫鬟就湊在一起說府上的事情:“大夫人這回可算是栽了,聽說老太太發(fā)了火,直接將大夫人禁了足,連送到院里的飯,份例也減了一半呢?!?/br> 另一個丫鬟聽了這話也很興奮,急忙道:“我知道我知道,前兒就是我去給大夫人送的飯,結(jié)果剛送進去就被砸了個干凈,我問門口的嬤嬤怎么辦,你猜嬤嬤怎么說,嬤嬤直接說若是夫人不愿意吃,那就停一頓膳食靜一靜腸胃,自此之后,我聽說大夫人再不敢砸飯碗了。” 這話一說出來,一伙丫鬟都笑了。 不過也有懵懂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忍不住道:“大夫人到底是伯夫人,為何老夫人如此處置她?” 這話說出來,立刻有人嗤了一聲:“我就沒見過這般不體面的主子,說起來確實是伯夫人呢,竟是將主意打到了世子夫人的肚子上,聽說差一點就讓她得逞了,若不是世子回來得早,知道了有人借他的名義給世子夫人送吃的東西,你當(dāng)世子夫人這一胎還能保得???” 小丫鬟倒吸一口冷氣,這樣的高門齟齬,她是萬萬想不到的。 不過幾人剛七嘴八舌的說了幾句,外頭的管事媳婦便進來了,她黑著臉道:“你們沒事做了,竟然敢聚在一起嚼主子的舌根!怕不是想被發(fā)賣出去!” 這話威力還是很大的,小丫鬟們立刻站起身來,滿臉白的認錯。 那管事媳婦仿佛也不想在這個時候惹事,只能又狠狠的將她們斥責(zé)了一頓,這才一揮手讓人出去了。 看著這些小丫鬟們做鳥獸散,管事媳婦皺了皺眉,這些小丫鬟只聽著主子們的熱鬧,怕是沒想到那碟子送給世子夫人的點心,可是從他們廚房端出去的。 她在文昌伯府干了這么多年,卻從未見過世子發(fā)這么大的火,這回大夫人倒了大霉,但是她們廚房,卻也只怕跑不脫。 這廚娘憂心的倒也有些道理,如今在沈家正房,沈嘉言坐的直挺挺的,臉上滿是厲色:“府上上下這么多人,竟就叫人鉆了空子,祖母,我看需得整頓一下了?!?/br> 沈老太太看著孫兒的神色,許久才嘆了口氣:“這次出了這樣的事兒,也是我大意了,徐氏如何了?” 沈嘉言抿了抿唇:“也怪不得祖母,是起了這等詭譎心思之人太過惡毒罷了,蓁兒無事,只是受了些驚嚇?!?/br> 沈老太太又嘆了口氣:“不如拿了家里的牌子,去請御醫(yī)進府給徐氏看看吧。” 沈嘉言倒是沒有拒絕這個,點了點頭:“還是祖母想的周全?!?/br> 沈老太太見孫子氣仿佛消了一些,這才思索片刻道:“家里如今這個情形,的確需要整頓一下,只是如今我年紀(jì)大了,掌著一家子的事兒,還是有些精力不濟,不如等徐氏產(chǎn)子之后,讓她來助我吧。” 沈嘉言似是有些驚訝,急忙道:“蓁兒年紀(jì)小,也沒什么經(jīng)驗,如何能擔(dān)得起這樣的大任?!?/br> 沈老太太卻是一笑:“只是管管家里的事兒,算得上什么大任,她是你的妻子,注定日后要接管沈家后宅,如今先管著也不算逾矩,你就少cao些心吧。” 沈嘉言看老太太果然誠心,便也點了點頭:“是孫兒想岔了?!?/br> 之后祖孫倆又商量了一些旁的細枝末節(jié),許久之后,沈嘉言這才從正房里出來。 出來之后,他并沒有去前院,而是轉(zhuǎn)身去了西院。 如今他和蓁姐兒就住在那兒。 進了院子的時候,院里靜悄悄的,只是屋里偶爾有動靜,等走近了聽,才聽到是蓁姐兒正在和丫鬟說話。 那丫鬟語氣十分義憤填膺,倒是蓁姐兒聽著很平靜。 沈嘉言也沒多聽,抬腳就進了正屋。 一進去,就只覺屋里暖融融的,四月的天,屋里竟還點著炭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