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明菀見到這提議，心下倒是很愿意，不過她也知道，勛貴要離開京城可不容易，這事兒說起來簡單，cao作起來就難了，指不定就會泄露消息。

    想了想，蔣明菀找了徐中行商量。

    徐中行并沒有同意：“不必搞得這么麻煩，若是個好的，不看也好，若是個不好的，三五天能看出來什么，這幢親事既然已經(jīng)到了這個地步，也就不必講這些虛禮了?！?/br>
    蔣明菀覺得這話不錯，便也點了點頭：“那好，那我就寫信應(yīng)下了？”

    徐中行點了點頭：“我到時候派福安去京城處理此事，先把名分定下，后頭的事兒倒是可以慢慢來了?！?/br>
    見著徐中行這話說的這樣急，蔣明菀蹙了蹙眉，忍不住低聲道：“老爺，可是有什么事？為何突然這樣著急？”

    徐中行沉默了片刻，終于道：“袁同徽的夫人年前沒了，如今他又開始蠢蠢欲動了?！?/br>
    蔣明菀倒是不懷疑他的消息來源，只皺眉道：“這才沒了幾天，竟然就這么迫不及待，這人著實涼薄?！?/br>
    徐中行冷笑一聲：“若他是個長情的，也就不會做出那些禽獸之事了。”

    蔣明菀嘆了口氣，心中真真是恨極了袁家一家人。

    因著這邊的威脅，這次的禮數(shù)走的極快，蔣明菀封了蓁姐兒的八字，徐中行又親自手書一封，讓福安帶著，一同去了京城。

    蔣明菀知道這回去了，只怕短時間回不來，心里還是有些cao心，生怕事情有什么變化，倒是徐中行看著冷靜些，只安慰她倒：“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別多想了?！?/br>
    蔣明菀也只能嘆了口氣，不再多言。

    徐家這邊迅速同意了親事，而沈家這邊還沒能及時收到消息，不過沈老太太琢磨著，也是八九不離十，這日中午，她將大孫子叫到了跟前，細(xì)心叮囑。

    “既然這樁婚事你松了口，那這事兒就要重視起來，你好歹也是我們沈家的世子，沈家再落魄，你的婚事不能隨意?！?/br>
    沈嘉言沉默了一會兒，點了點頭：“孫兒一切都聽祖母吩咐?！?/br>
    老太太還是難得從主意很正的大孫子嘴里聽到這話，有些詫異的看了他一眼，卻見他神色有些恍惚，仿佛是在想什么。

    老太太微微蹙眉，又想著這回他對婚事態(tài)度的不同，心里隱約有數(shù)。

    她試探著道：“嘉言，你老實和我說，你和那位徐小姐，之前是不是認(rèn)識？”

    沈嘉言抿了抿唇，片刻才道：“前幾年我陪著meimei去廟里給母親念經(jīng)，偶然間見過她一回?！?/br>
    老太太一聽這話還有什么不知道，瞬時面上便有了笑：“好啊你，怪不得之前這個不情愿那個不情愿的，原來是一直惦記著人家小姑娘?！?/br>
    沈嘉言一聽急忙道：“祖母說什么呢，那時候她不過是個小姑娘，我又不是禽獸，怎么會那時候就惦記人家，我只是，只是想起當(dāng)年的事，覺得她是個溫柔孝順的人，這才應(yīng)了。”

    老太太卻不管這些，只是笑著道：“行了行了，別和我說這些了，我這次也是白cao心了，想來這事兒你當(dāng)是比我積極，而且我算著日子，那孩子今年五月應(yīng)該及笄，咱們家到底也應(yīng)該有所表示，你說是不是？”

    沈嘉言有些不自在的點了點頭：“我都聽祖母的?！?/br>
    沈老太太又是一笑：“平日里也沒見這么聽我的話，這會兒倒是乖巧了，看起來這位徐小姐倒也有這樣一樁好處的?！?/br>
    沈嘉言被祖母說的簡直頭大如斗，只覺得面圣都沒有這么艱難，只能勉強道：“我，我前頭還有事兒，就先去了，祖母，孫兒告退?！?/br>
    說完逃也似的走了。

    沈老太太看著大孫子的背影，笑的越發(fā)高興了，只覺得這個往日里看著冷冰冰的孫子，總算是有了點人氣。

    老太太這邊祖孫和睦，但是沈家伯夫人方氏這邊，卻又是另一番景象。

    方氏咬著牙和跟前的嬤嬤說話：“我看著正房那頭有些不對勁，這幾日都神神秘秘的，怕不是出了什么大事兒，卻一點都不說給我知道，我堂堂一府主母，如今倒成了個外人！”

    方氏的嬤嬤勸她：“太太也別難受，再是天大的事兒，瞞上一兩日是有的，難道也能瞞一輩子嗎？遲早都是要告訴太太的。”

    方氏更氣了：“我是氣不知道消息嗎？我才懶得聽他們那點破事，我是氣老太太不把我當(dāng)自己人，什么事兒都要防著我，不就是我剛嫁進來那會兒，對兩個孩子不太上心嗎？十幾年前的事兒了，如今竟然還記著，我在沈家窩窩囊囊十幾年，哪怕當(dāng)了伯夫人，人家也不把我當(dāng)回事，都覺得我是個狠毒的。”

    一邊說著，方氏一邊哭了起來。

    嬤嬤看著嘆了口氣，也跟著安慰：“太太別難過，老話說得好，人心都是rou長的，只要太太誠心，天長日久的，老太太總能看到您的好處?！?/br>
    方氏卻根本不信這話：“這十幾年來我還不夠誠心嗎？把他們兄妹當(dāng)成菩薩一樣供著，我對自己的孩子都沒這么上心，可是老太太還覺得我心懷叵測，處處都防著我，mama，你說我的命怎么這么苦啊！”

    嬤嬤此時卻不知道該說什么，他是知道太太心思的，太太雖然對大少爺和大小姐好，但是那種好卻只是浮于表面，她甚至還故意往大少爺屋里頭安排一些長相出挑又不安分的丫鬟，也得虧大少爺是個把持得住的，老太太又是個心明眼亮的，這才沒讓太太得逞。

    可是如今太太說起這話時，又是另外一番態(tài)度了，嬤嬤也不好把話說破，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安慰她。

    主仆兩個正說著話呢，外頭簾子一掀，一個和沈嘉言長得有三分相似的少年走了進來，一邊進來還一邊道：“母親，我這個月銀子花沒了，您再支用給我一點?！?/br>
    方氏一聽這個聲音就抬起頭去看，果然是自己的親兒子沈嘉明，她也顧不得什么，急忙招呼著兒子進來坐。

    “我的兒，這大上午的，你怎么還在后院晃蕩？不去學(xué)里嗎？”

    沈嘉明有些不耐煩的擺了擺手：“哪有功夫去學(xué)里，前兒先生又訓(xùn)了我一頓，我心里煩著呢?！?/br>
    方氏聽了十分心疼，急忙道：“好好好，既然這個先生不好，那我就和你父親說，給你再換一個。”

    沈嘉明卻更加不耐煩了：“行了行了，別說這些事兒了，快給我點銀子，我沒錢了?！?/br>
    方氏聽了猶豫了一下：“前兒不是才剛給了你五十兩嗎？”

    沈嘉明一聽就火了：“五十兩夠干什么啊，我今兒是和定國公家的公子出去，不帶點錢，不讓人家笑話我嗎？”

    一聽是和定國公這樣頂級勛貴交際，方氏頓時不問了，急忙道：“是母親不好，這就給你拿?！?/br>
    說完就吩咐嬤嬤出去拿錢。

    等嬤嬤出去了，沈嘉明這才看到母親臉上的淚痕，有些詫異道：“母親這是怎么了？可是有人欺負(fù)你？”

    一說這個方氏就心酸：“沒人欺負(fù)我，只是想著我們母子如今的處境，我就心里難受?！?/br>
    沈嘉明卻有些不以為然：“我們什么處境？這不是挺好的嗎？”

    看著兒子這態(tài)度，方氏心里更難受：“你就是個憨的，人家給你三瓜兩棗的，你就覺得人家好得不得了，如今你大哥請封了世子，咱們母子日后在沈家還有站的地兒嗎？”

    一聽她又說這個，沈嘉明更不耐煩了：“你怎么又說大哥，大哥對我挺好的，你少說些吧?！?/br>
    正好此時嬤嬤拿了錢過來，沈嘉明也不等她遞給自己，直接搶了銀子，揚長而去：“行了，我先走了，母親你好好歇息。”

    看著兒子離去的背影，方氏又忍不住流淚：“我這是造了什么孽?。　?/br>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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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5章 、及笄

    京城的沈家cao心著蓁姐兒的及笄, 蔣明菀作為蓁姐兒的親娘，那就更掛念了。

    還不等入了五月，就讓府上開始準(zhǔn)備了起來。

    這其中又尤其以正賓的人選最難選定。

    按道理該說, 孫夫人就是個不錯的人選，但是蔣明菀心里不知多厭惡她，便私心就不想找她。

    可是除了她，旁的身份地位足夠的，她卻也不怎么認(rèn)識，畢竟才來明州府一年，她認(rèn)識的人也不多。

    最后還是徐中行出馬搞定了這事兒, 他找了一位告老還鄉(xiāng)的老翰林的夫人。

    這位夫人也是名門出身, 更是福壽雙全，的的確確是正賓的好人選。

    那位老翰林十分喜歡徐中行的書畫，因此見徐中行上門問, 便一口答應(yīng)了。

    蔣明菀這才算是了了一樁心事。

    其他的準(zhǔn)備起來就容易多了，整個徐府也都開始有條不紊的張羅了起來。

    其中又以廚房最忙碌, 哪怕像是石榴這樣管事的丫鬟, 也難免忙的腳不沾地。

    這一日她剛剛忙完, 想回屋喝口水，結(jié)果剛坐下，同屋的王婆子就冒了出來。

    “石榴姑娘，我上回和姑娘說的那個人, 姑娘可情愿？”

    石榴一聽這話臉頓時紅了。

    她之前不過是應(yīng)付了王婆子一句, 沒想到她倒是當(dāng)了真, 后來真給她找了好幾個人說是要相看, 石榴推拒了幾回, 但是上次實在是推拒不過了, 只能跟著去了一回。

    沒想到就這么一回，竟是讓她也忍不住春心萌動了。

    沒別的，這個王婆子介紹的那個人，竟然真真是個家世不錯的公子哥。

    當(dāng)然了，按著王婆子的話說，姑娘這樣的人物，想來普通人家是看不上的，只是若是要進高門大戶，咱們這樣身份的人，怕也只是能做妾，姑娘要是不愿意，那咱們不去就是了，若是愿意，不妨一見。

    當(dāng)時石榴心里還是掙扎了一下的，之前芍藥和她說過的話，在她心里滾了好幾遍，也有些不信這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兒，可是再掙扎，也抵不過心里的執(zhí)念，她到底還是咬牙點了頭，應(yīng)下了這樁事。

    只見了一面，石榴一顆心就落在了那位公子身上。

    因為那位公子不僅家世好，人也長得英俊，更重要的是，對她呵護備至，殷勤小意。

    甚至比老爺對太太還要好，她當(dāng)時雖然嘴上沒說，心里卻已經(jīng)是千百個情愿了。

    可惜就只見了那么一回，徐家就忙了起來，她也至今沒找到機會再出去見那人。

    今日王婆子提起來，她雖然心里情愿，可是嘴上還是道：“只是見了一回，哪里說得上這個呢?！?/br>
    王婆子是個老道的，自然看出了她的話不由衷，笑著道：“這個自然是不著急的，只是那位公子卻對姑娘一直記掛著，姑娘若是有暇，倒是可以再去見一面，也好再了解了解?！?/br>
    石榴臉上越發(fā)熱了，想著初次見面那位公子的溫柔體貼，到底是含羞帶怯的點了點頭：“都由mama安排吧?！?/br>
    王婆子笑的滿臉花：“好好好，姑娘這幾日就只管好生候著就是，這事兒就交給我老婆子了。”

    石榴又忍不住抿著唇露出一個羞澀的笑來。

    熱熱鬧鬧一直到五月下旬，蓁姐兒的及笄禮也終于近了。

    京城蔣家和沈家的禮到底及時到了，蔣家的且不提，自然十分豐厚，看著沈家送過來的東西，蔣明菀心里也覺得這家人誠心。

    她拉著蓁姐兒一起看，蓁姐兒羞得臉都紅了，但是還是仔細(xì)的一一看過去。

    一套價值不菲的頭面，還有幾樣料子和擺件，都是精挑細(xì)選的精品。

    比起蔣家這個外家都不差什么。

    蔣明菀笑著點了點頭：“雖則說咱們也不缺這點東西，但是這份心思卻不假，看來沈家也是個有心的?！?/br>
    蓁姐兒在一邊紅透了臉，也不說話。

    蔣明菀笑著從送來的首飾里頭挑了一個材質(zhì)細(xì)膩造型別致的簪子拿了出來，道：“我看這簪子不錯，不如拿來當(dāng)你這回的笄禮簪子？”

    蓁姐兒知道母親這是在逗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扭過身子，低聲道：“母親早就備好了簪子，如今卻又拿話哄我?！?/br>
    蔣明菀忍不住笑出聲，將女兒摟進了懷里，笑著道：“行了行了，不逗你了，不過我看這簪子也別致，仿佛是專門定制做的，你好生收著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