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色 第15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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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明知他父母當年離婚有她在背后推波助瀾的情況下,裴恕究竟是懷著一種怎樣的心情看著她進了歧路,旁觀她做了姜上白那一單,又跟她一塊兒合作了清泉寺那一趟? 甚至…… 還放下了成見,打破了慣例,第一次真正親自來參加這次大會。 然而,她幾乎當著他的面,要將當年對他的家庭做過的事復制一遍…… 林蔻蔻慢慢閉上眼:“世上除了道理之外,還有情感。道理上沒有錯的事,人們卻未必能在情感上接受。我有我要站定的立場,所以其他的一切都被我下意識忽視了。我不算錯,但好像也沒有那么對……” 趙舍得從未見過這樣的林蔻蔻,只覺心里憋悶,不想看她這樣:“意外總會發(fā)生,誰也沒辦法預料,你別……” 林蔻蔻道:“我沒有責怪自己,我只是……” 頓了一頓,她竟勾出了一抹自嘲的笑容:“我只是,不知道該怎么辦了?!?/br> 沈心的case當前,是她自己有意愿想離婚,但還有所猶豫,希望從別處借得一點力量,有人能推她一把。 林蔻蔻總是扮演著那個能推別人一把的人。 可這次,她無論如何也無法忽視裴恕的感受,更有在療養(yǎng)院里看見的那一幕,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趙舍得一向自認是能花錢解決問題就絕不想動半點腦筋的草包,此刻卻被她這句話搞得抓耳撓腮,苦著臉憋了半天,只憋出來一句甚至都沒幾個人能聽懂的廢話:“你既是獵頭,又是林蔻蔻,所以才不知道該怎么辦了。假如你只是獵頭,或者只是林蔻蔻呢?” 林蔻蔻忽然看向她。 趙舍得被她清透烏亮的目光嚇了個激靈:“我,我只是……我只是隨便胡說八道……” 林蔻蔻卻似乎因為她這話想到了什么,出了許久的神后,忽然抓起剛才放下的手機就往外面走。 趙舍得愣了:“你要走了?” 林蔻蔻頭也不回:“乖,等幾天爸爸辦完事兒回來給你買糖吃?!?/br> 趙舍得:????? 第125章 宴后 晚上慶功宴是七點開始,裴恕與賀闖都在受邀之列,兩人同趙昌和談完便返回了酒店。 趙昌和雖未給明確的回復,卻像是長輩擔心晚輩選錯路一樣,仔細問了一下要挖易睿鋒的那家公司具體是什么情況,所以裴恕這個策略基本可以說已經奏效了大半。 只不過,一路回來,兩人都沒說話。 裴恕是前一天晚上開始就不怎么說話了,就算開口也基本只談case相關,和前陣子簡直變了個人似的,有種生人勿近的冰冷;賀闖則微微擰著眉頭,似乎一直在思考什么事,直到被帶進了包廂坐下,才有些從恍惚中回過神來。 寬敞的大包廂裝修豪華,服務生們沏了茶上來,依次給每個人斟上。 在座的全是這個行業(yè)里說得上話的人物,甚至連國際獵連的幾個人都已列席。 施定青的座次與莊擇挨著,若無其事地同其他人談笑;裴恕則同孫克誠坐在一起,由孫克誠出面寒暄,自己卻不怎么開口。 快到七點,人基本齊了。 只是陳志山掃看一眼,唯獨裴恕旁邊還有個空位,不由有些納悶:“林顧問還沒來嗎?” 原本熱鬧的場面,也不知怎的,忽然微妙地安靜了片刻。 有人在看裴恕,有人在看賀闖,也有人在看施定青,甚至還有人瞅薛琳…… 賀闖下意識看了那張空著的椅子一眼。 裴恕則盯著自己面前的茶杯沒動。 一桌人里有這么多冤種,傻子才來呢! 白藍不由腹誹了一句,可嘴上卻是絕不錯過任何一個能黑林蔻蔻的時機,立馬陰陽怪氣道:“人家可是要拿金飛賊的,這會兒要么在見客戶,要么在搞定候選人,哪兒能跟我們這群廢物一樣還坐在這兒吃飯浪費時間的!” 一句話罵了林蔻蔻,罵了整桌人,甚至連自己也罵進去了。 眾人不由冷汗。 白藍卻滿不在乎,大大咧咧道:“別等她了,上菜上菜,開飯開飯!” 陳志山只好讓餐廳這邊先上菜。 這種場合屬于純粹的應酬,又因為把國際獵連的人叫來了,大家說起話來便顯得猶為熱情,猶為體面,也猶為虛偽。 施定青前陣子投資教培行業(yè)失敗的事情早已經傳得人盡皆知,然而現在坐在這兒卻似乎沒有任何影響,仍舊是八面玲瓏,談笑風生。 裴恕冷眼旁觀,心里的厭惡卻是一層一層上升。 在聽見施定青開始和國際獵連的劉易斯交流起來之后,他終于沒忍住,輕飄飄地插了一句:“現在全球經濟都不怎么好,企業(yè)都在裁員,作為獵企,整體上的市場份額明明是越來越小,施總怎么會說這行前景值得期待?” 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 大家都知道歧路和航向不對付,但這畢竟是兩個公司之間的矛盾,而且裴恕自打坐下來之后便沒怎么說話,眾人便以為兩家公司的話事者之間該是沒有什么私人矛盾,至少能維持個面上的和平體面。 可誰想到,現在就杠上了! 施定青深深看了他一眼,卻是若無其事模樣,似乎也沒動怒,只道:“整體用人需求減少,可對高端人才的需求卻在上升??傊较蜻@幾年來的發(fā)展有目共睹……” 她只用一句話應付了裴恕,便轉過頭去繼續(xù)跟國際獵連的人說話,仿佛裴恕這個人根本不存在一樣。 然而裴恕又插了一句:“施總說的有目共睹,指的是先開功臣,后除良將,只留下了一幫酒囊飯袋,以至于不得不找個干裁員來當總監(jiān)充數嗎?” “……” 整個包廂里忽然靜得能聽見呼吸聲,所有人心里都咯噔了一下,懟一次也就罷了,懟兩次,要說只是公仇沒點私怨才見鬼了。 就連國際獵連幾個美國人不太懂中國文化,這會兒也都從眾人的表情里品出些不對勁來,帶了點不安,不再說話。 只有“來充數”的莊擇,因早年就與裴恕熟識,對他和施定青、林蔻蔻的關系一清二楚,此刻親眼目睹飯局上上演起如此精彩的母子對決戲碼,不由充滿了看戲的興奮,恨不得叫個交響樂團來給他們助興,好再撕得響亮一些。 施定青臉上原本毫無破綻的笑容,有了一分僵硬,只是她看了一眼裴恕旁邊空著的那張椅子,終于還是流露出幾分鋒芒:“裴顧問真是年輕人,氣也盛。不過我還是比較青睞你們公司現在的林顧問,人緣好,脾氣好,今天這種場合,她沒來真是可惜了?!?/br> 裴恕原本就沒什么溫度的面容,幾乎瞬間封凍。 旁人聽了只以為是施定青明褒林蔻蔻暗貶裴恕,說他不如林蔻蔻會做人。 然而裴恕盯著施定青那一抹笑,卻能清楚地感覺到她話里有話,在暗示什么。 一頓飯結束,林蔻蔻也沒現身。 裴恕與施定青卻在眾人離開包廂后,留了下來,隔著一張偌大的圓桌,面無表情地對視。 施定青坐著,裴恕站著。 他一手插著,身形峻拔,聲音里不帶半分情感:“就算找來莊擇,也救不了航向。我說過,你在你來,我就會打到哪里。” 施定青只道:“我很驚訝,這么多年過去,你一點長進也沒有,一點也不像個成熟人的處事?!?/br> 裴恕皺了眉,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對她的厭惡,甚至輕蔑:“只是不像你罷了。畢竟這世上跟你一樣,看見相處過二十年的人倒在地上動彈不了,還能只看兩眼轉身就走的人,的確不多見了?!?/br> 施定青淡淡糾正他:“我打了救護車,你應該感謝我?!?/br> 裴恕冷冷道:“他是追出去送你才摔下樓的!” 施定青只道:“那又怎樣呢?能救人的只有醫(yī)院,只有醫(yī)生。我留下來看著他,也不會有任何用處?!?/br> 裴恕永遠忘不了那一天,他剛將車開出車庫,接到鄰居的電話,回到家便看見裴遠濟后腦著地躺在地上昏迷不醒,而施定青不見蹤影。 直到人從icu出來,他回了家,查看當時裝在門口的監(jiān)控錄像,才發(fā)現當時施定青就站在裴遠濟旁邊。 他是追著她出來時,不慎摔倒。 但施定青彎身查看了片刻,只是低頭打了個120電話,給隔壁鄰居留了個信,便拖著行李箱離開,沒有回頭多看一眼。 哪怕一眼…… 而裴遠濟說不出話來,卻一直看著她離開的方向,直到昏迷過去。 ——這就是施定青,極致的理性,帶來令人戰(zhàn)栗的悚然! 一旦憶及往昔,裴恕心里便戾氣橫生:“用處?對,在你眼里,不管是一件東西,還是活生生的人,都只需要用‘有沒有用處’來衡量。你在學校拿到教職了,他就沒用了,拖你的后腿了;航向蒸蒸日上,發(fā)展起來了,林蔻蔻也沒用了,可以卸磨殺驢了;等將來莊擇沒用,你也會毫不猶豫地舍棄他。在你心里,就沒有什么東西是不能舍棄、不能替換的嗎?” 施定青冷酷道:“沒有什么是永恒不變的。” 裴恕道:“你真讓人感到惡心?!?/br> 施定青卻忍不住笑了:“惡心?你說得這么義正辭嚴,可你身上除了心軟這一點像他之外,又有哪一點不像我呢?” 這個家庭里,母親扮演的更像是父親,強勢、理性,處處要求完美無缺,父親卻似乎扮演了母親的角色,寬厚、容忍,甚至有些懦弱。 裴恕是在施定青那一套近乎嚴苛的標準下長大的。 她不容許自己兒子輸給任何人。 而人總是慕強的。 盡管裴恕心里充滿了反感,卻不可避免地受到影響,潛移默化地模仿了施定青的大部分行事風格,而他也在一次次的自我審視之中清楚地知道這一點。 裴恕看著她,慢慢道:“正是因為像,我才更感到惡心?!?/br> 施定青:“……” 至此,她終于微微色變。 林蔻蔻堵了一路的車,終于回到酒店,來到包廂時,看見的就正好是這一副對峙的場面。 于是腳步忽然停下。 她站在門口,看著里面的施定青,也看著里面的裴恕,一時竟充滿了恍惚的錯覺。 施定青看見她,坐著沒動。 裴恕看見她,卻是直接收回目光,一句話也不愿多講,徑直從她旁邊穿過。 林蔻蔻怔了片刻,抬步便想追上去。 然而,包廂里,施定青淡淡道:“你不想問我點什么嗎?” 林蔻蔻復又頓步,回過頭看向她,但靜默許久,沒有說話。 施定青便問:“你還好嗎?” 她這話的語氣,是如此稀松平常,甚至透著一種自然的熟稔。 就仿佛還在當年一樣。 林蔻蔻竟忍不住生出了幾分復雜,聲音卻平緩無波,只道:“如果你指的是我終于知道了這些事,那我還好。” 施定青道:“你不后悔當年幫過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