瞄準鏡：“就這兩個口味？”

    黑客：“可多了，好幾十個呢……”

    “等會，我自己過去選?！?/br>
    于是很快，腳手架上就留下了季汀和李義樞，其他人全跑去選晚飯的口味了。

    季汀聚精會神的盯著銀白色圓球看，越看越覺得奇妙，漸漸的，世界安靜了下來。

    這種感覺季汀很熟悉，跟李凱溝通的備用方法就是這個過程，集中注意力，清空大腦思緒，然后試圖進入意識空間……

    季汀腦海里剛冒出這個念頭，眼前的場景一變，銀白色圓球不見了蹤影，舉目望去，唯有白茫茫的荒蕪世界。

    沒有天地之分，沒有上下左右的區(qū)別，除去一片白茫茫外，什么都沒有。

    季汀身后有什么東西輕輕碰了碰他。

    他扭頭看去，身后的白茫茫中飄出無數(shù)藍色光點，如同一片過分熱情的大海，洶涌而來，將他淹沒。

    荒蕪的世界驟然熱鬧了起來。

    第39章 宇宙11

    “它的體積必須足夠小，同時不能具有過高的科技含量?！?/br>
    這句話突然從季汀的腦海中冒了出來，他想起了李凱提到過的對遺產(chǎn)的諸多限制。

    如果██晶體集合匯成板符合這個標準，也就是說，它其實體積不大，科技含量也不高……

    想著想著，季汀自己把自己給繞暈了。

    那些藍色光點將他圍得密不透風，時不時有光點成群結(jié)隊的撞到季汀身上，帶來輕微的撞擊感。

    季汀不太確定它們究竟是什么，從外觀上來看，那只是一些數(shù)量繁多的光點，小小的、一群群的簇擁在一起——如果見過蒲公英的話，或許會對這一幕有更深刻的認知。

    但季汀也不能肯定它們不屬于活物，它們表現(xiàn)出了某種生物特性，仔細觀察，就能發(fā)現(xiàn)那些光點過分活躍，季汀甚至懷疑它們具有思維能力。

    不過看著這些小光點的模樣，季汀又覺得這種懷疑有些離譜。

    這些藍色光點實在太小了，甚至沒法稱作光團，就像一顆顆的種子，只有丁點大小，它們甚至不可能有腦子。

    季汀伸出手，一大簇光點在他的手縫中穿梭而過，雖然無法溝通，甚至沒法確認它們到底是什么，但季汀奇異的感受到了它們的歡呼雀躍。

    季汀伸手撩起那些藍色光點，看著它們一簇簇的散落，又一簇簇的飄回來，樂此不彼。

    隱隱約約的聲音從遠方響起，驚醒了沉迷其中的季汀。

    “季汀？季汀——”

    季汀一晃神，從意識空間中“醒”了過來，脫離了那個荒蕪世界。

    他眨了眨眼，眼前一片漆黑——這么快天就黑了？

    那些隱隱約約的聲音清晰了起來，熟悉的對話聲中帶著幾分緊繃的情緒，語速飛快。

    劉選進：“怎么一轉(zhuǎn)眼的功夫，他就進球里了？”

    瞄準鏡：“當務(wù)之急是怎么把他弄出來？我試過了，這玩意壓根弄不開，刀槍不入，軟硬不吃，鬼知道這層銀白色到底是什么構(gòu)造?！?/br>
    黑客：“難不成我們被李凱騙了？他終于圖窮匕見準備對我們下手了？季汀就是他的第一個目標？”

    李義樞的聲音距離更遠，似乎是在跟其他人對話：“變化是在一瞬間發(fā)生的，就一眨眼的功夫，圓球突然把季汀包裹了進去……對，我一直在場，很確定季汀之前什么都沒做……”

    還有其他人拔高音量的聲音：“所有人立即撤離銀白色建筑，重復(fù)一遍，所有人立即撤離……”

    從這些聲音中，季汀大概拼湊出了事情的原委。

    不過當務(wù)之急是先從這里出去，不然再等上幾分鐘，外面就該打起來了——當然，這里的打起來是指人類單方面試圖毆打銀白色圓球。

    季汀眨了眨眼，像是在跟誰商量般，小聲道：“我之后再陪你玩，你先讓我出來。”

    黑色視野消失了，熟悉的場景映入季汀眼中，天樞小隊在下方湊成一團竊竊私語，人群在銀白色建筑外匆忙集合。

    包子憂心忡忡的看了眼銀白色圓球的方向：“怎么會……咦？季汀你從球里出來了？”

    現(xiàn)場忙碌的動靜似乎都為之一靜，眾人齊刷刷的朝上方投來視線。

    季汀完好無損的坐在腳手架上，方才體型驟然膨脹的大圓球又重新變回了之前的模樣，好似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般，歲月靜好的在那勻速旋轉(zhuǎn)。

    季汀從腳手架上爬了下來，跟其他人分享最新發(fā)現(xiàn)：“我好像猜到這個圓球到底是怎么回事了?！?/br>
    李義樞表情不善：“你先解釋下剛才是怎么回事。”

    季?。骸拔揖褪嵌⒅吹臅r候，突然進入了意識空間，結(jié)果你們猜我見到了什么？”

    劉選進下意識的想推眼鏡，摸了個空，收回手道：“意識空間？就是你之前說的跟李凱溝通的‘夢境’？這跟圓球有什么關(guān)系？”

    “有非常密不可分的關(guān)系，”季汀深沉道：“因為那就是圓球的意識空間?！?/br>
    現(xiàn)場安靜了兩秒，黑客猶豫道：“這個意識空間到底是什么，難道桌子之類的工藝品也會有意識空間嗎？”

    季汀：“都說是意識空間了，那起碼得是具有意識的智慧生物吧?！?/br>
    包子倒吸了口冷氣：“那玩意是活的？！”

    包子這話一出，眾人的表情當即豐富了起來，不少人的視線在銀白色建筑群跟季汀之間反復(fù)來回，充滿了對世界的懷疑。

    這么大個建筑群，你跟我說它是活的？合著真就是變形金剛？

    季汀興致勃勃的講述他的驚人發(fā)現(xiàn)：“這就是為什么李凱之前說到我們手上的那部分遺產(chǎn)體積不能太大，科技含量不能太高，但它還是出現(xiàn)了的原因，因為它確實體積不大，科技含量不高，它是一個超出我們認知的智慧生物……群?！?/br>
    “智慧生物群？”一旁的科研人員擠進天樞小隊之間，插入話題：“你的意思是，這是一整個種族？而不是一個單獨的個體?！?/br>
    他說著說著，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怪不得它能延伸出那么多的不同構(gòu)造……”

    包子想了想，突然精神了起來：“我就說這玩意有問題，那個隕落的文明果然沒徹底隕落！李凱費這么大勁把它折騰到我們手上，肯定不只是為了拯救地球，他說不定是想復(fù)興這個種族，然后入侵地球！”

    罐頭踹了他一腳：“你能不能想點好的？別光盯著人性的陰暗面。李凱是專門尋找文明遺跡的，人家就不能想辦法保存一點其他文明的火種嗎？”

    瞄準鏡也跟著吐槽了一句：“而且他費那么大勁入侵地球干嘛？這圓球不管是科技水平還是動手能力都比我們強多了，這是入侵地球還是定點扶貧？”

    雖然包子的猜測被撇了回去，但眾人討論了下，覺得還是有必要讓季汀跟李凱溝通一下，確認下情況，比如說李凱有沒有針對性的其他安排之類的。

    主要是圓球的定位突然從萬能工具變成了智慧生物，大家都有點不知所措。

    這一個處理不好，不會變成人類跟外星人歷史上的第一次外交危機吧？

    *

    火紅的月亮，荒蕪的世界……

    季汀出現(xiàn)在熟悉的場景中，荒蕪世界中的虛影瞬間鮮活了起來。

    李凱正準備跟季汀打招呼，目光一凝，盯著季汀身后，發(fā)出了疑惑的聲音：“這是什么？”

    季汀扭頭一看，只見烏泱泱一大片藍色光點一擁而上。

    它們撞到了季汀身上，從虛影中穿了過去。

    季汀也一愣：“它們怎么也出現(xiàn)了？這不是你的意識空間嗎？”

    李凱：“誰說這是我的意識空間？我只是個殘存的意識體。這是你的意識空間，只是跟我連接在了一起?！闭f道這里，李凱看了眼那些興高采烈的藍色小光點：“我更想知道這是你從哪騙回來的?！?/br>
    季汀：“什么叫騙回來……這就是你第一階段的遺產(chǎn)?！?/br>
    李凱大為震驚，在藍色光點里轉(zhuǎn)了一圈：“我居然喪心病狂到給你寄了一群幼崽？”

    季?。骸坝揍?？”

    李凱實話實說：“說實話，我甚至懷疑它們是還沒發(fā)育完全的胚胎，你不覺得這些意識體太小了嗎？”

    見李凱似乎對自己遺忘的那部分計劃大為震撼，季汀詳細講述了一遍██晶體集合匯成板的來源，特地重復(fù)了一遍李凱本人曾用過的形容詞：“你說這是一個絢麗文明的縮影，一個抗爭的號角。”

    李凱“哦”了一聲：“那我覺得你猜得沒錯。這可能真是文明火種。不然這么小的意識體，理論上來說，不可能出現(xiàn)意識空間。但如果是因為特殊原因而保存下來的智慧生命，但有點特殊之處也很正常?！?/br>
    說道這里，李凱語氣里浮出了幾分感慨：“真難想象，居然有文明能做到這一步……

    你別覺得這聽起來好像很簡單。

    要知道，每個文明的隕落都是從遭遇一場世界末日開始，那是無數(shù)生命的毀滅。

    而等一切塵埃落定，毀滅后的文明遺跡將在漫長歲月中長眠，直到有冒險者發(fā)現(xiàn)它為止。

    你能想象這是一個多么漫長且絕望的過程嗎？

    在我發(fā)現(xiàn)這個文明遺址時，不知道是多久以后了，但這枚被千辛萬苦藏起來的希望火種居然沒有熄滅，仍然在等待一個機會……”

    李凱自言自語般小聲道：“生命總能創(chuàng)造奇跡?！?/br>
    他像是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般驚訝道：“這么一說，這確實很像是我會做的事情……”

    他能費那么大勁籌劃一個拯救地球計劃，也同樣能在這個計劃里捎帶手，給那些生命一個萌芽的機會。

    季汀被帶跑了思緒，跟著抒發(fā)了一番弱小文明在宇宙中生存有多不容易的感慨，半晌后才想起這場對話的真正目的。

    “那我們要拿它怎么辦？”季汀捧起一簇藍色光點，又松開手，讓藍色光點四處飄散：“這可是一群活的智慧生物?！?/br>
    李凱不解：“那不更好嗎？小孩子多好騙啊，簡直就是現(xiàn)成的勞動力……我是說外星友人?！?/br>
    李凱興致勃勃的幫季汀規(guī)劃：“剛好你也不可能一直待在這個星球上，到時候就讓它們幫你在這守著，說不定過幾年，你就能有一個星際戰(zhàn)隊了，說真的，我覺得照它們目前的表現(xiàn)來看，這些火種的潛力非常高，最不濟也能成為一個大型兵工廠……”

    季汀聽著聽著，格局打開了。

    李凱說的太對了，這不就是現(xiàn)成的勞動力……他的意思是，現(xiàn)成的合作伙伴嗎？

    在殘酷冰冷的浩瀚宇宙中，弱小、可憐且無助的地球人和慘遭滅頂之災(zāi)的外星人一起掙扎求生，共同面對殘酷宇宙——這是多么可歌可泣的友誼之花啊。

    季汀正在暢想蕩氣回腸的人類史詩，李凱在一旁自顧自道：“不過如果你收到的第一階段的遺產(chǎn)是這個的話，那我大概能猜到之后那幾個階段的遺產(chǎn)是什么了。”

    季汀的注意力瞬間被拽回來了：“是什么？”他結(jié)合上下文，反應(yīng)了過來：“文明火種？”

    李凱點頭，有理有據(jù)的分析道：“我找到過很多文明遺址，如果還有其他火種的話，我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對這些隕落后的文明來說，宇宙同樣危險。

    拯救地球計劃如果成功實施，那些智慧生物沒法在短時間內(nèi)鎖定地球的位置，這能給地球帶來一個不受干擾的發(fā)展空間，同樣也能給這些文明一個喘息的機會，至少不會讓它們在重新成長起來的過程中輕易夭折?！?/br>
    “而且這還能做為地球的雙保險，畢竟哪怕是隕落后的文明，也具有地球沒有的其他優(yōu)勢?！崩顒P看向季汀，得意洋洋道：“我的計劃很縝密，絕對萬無一失?！?/br>
    說實話，季汀確實有點震驚，畢竟李凱不靠譜太久了，突然靠譜了起來，他反而不太適應(yīng)。

    藍色光點對他們的議論毫無反應(yīng)，仍在興致勃勃的涌來涌去，飄散聚攏，時不時撞到季汀身上，像是吵著要跟他玩的熊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