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十分鐘的休息時間。偌大的cao場，放眼望去全是清一色的迷彩服。

    柏寒知原本坐在地上休息，看了眼時間，隨即單臂撐地站起了身，走到班級統(tǒng)一放水的地方，拿了一瓶礦泉水。

    擰開之后，剛準備喝時，前方不遠處傳過來一陣歡呼聲。

    他循聲望過去。

    密密麻麻的迷彩服在草坪處圍成了一個很大的圈。

    楊歲和一個女生站在圈的正中央，伴隨著別人的歡呼聲還夾著歡快的音樂聲。

    她脫掉了上身的迷彩外套，身上穿著一件簡單的白色t恤，跟著音樂的節(jié)拍一起律動，指尖會時不時往后撩一下頭發(fā)，她的黑發(fā)也隨著她的動作在空中舞動。

    明明是雙人舞，但不得不承認，她成了聚焦點。

    那天晚上的cao場，亮著白織燈，燈火通明，似乎也成了她專屬的聚光燈。

    音樂聲越來越清晰。

    “風吹過我的頭發(fā)，淋著雨我就站你家樓下，迫不及待地撥通你的電話，一整個夏天所有和你的畫面.....”

    柏寒知并不知道這首歌叫什么名字 ，但好像格外應景。

    燥熱的夏天，蓬勃的青春，以及閃閃發(fā)光的女孩。

    ....

    自從柏寒知出現(xiàn)，楊歲的注意力就全都聚集到了他身上。

    即便此刻她低著頭，看似在認真看書，實際上時刻留意著前排的動靜。

    余光中，她看到柏寒知回了頭。

    像是意識到了什么。

    他在看她。

    這個認知，讓楊歲的心跳猛然漏一拍。

    隨后僵硬的抬起頭。

    兩人的目光猝不及防一撞。

    楊歲的手不由自主捏緊書的邊緣，就連身體都緊繃了起來，一動不敢動。

    柏寒知還是那般淡漠，面上沒有一絲情緒起伏。對視了不到一秒鐘，柏寒知便收回了目光，轉(zhuǎn)過身去，背對著楊歲。

    顧帆又湊過去：“怎么樣？怎么樣！好看吧！”

    “還行?！卑睾袂榈??？戳搜凼直?，還有十幾分鐘才上課，他拉起衛(wèi)衣帽子扣上，摘下眼鏡放一旁，往桌上一趴，“我睡會兒?！?/br>
    一聽這個不痛不癢的評價，顧帆立馬就不樂意了，胳膊肘又去撞他：“什么叫還行??！我不準你用這么扁平的詞匯來形容我女神！”

    “.....”

    就這么一會兒的功夫，就女神了？

    話鋒一轉(zhuǎn)，顧帆又一副看破世間滄桑的口吻：“也對，像你這種人，每天光看自己那張臉就已經(jīng)審美疲勞了吧?！?/br>
    顧帆幽怨?jié)M滿的瞪了柏寒知一眼，似乎是氣不過，咬牙切齒的用胳膊肘又撞他一下：“可惡！女媧捏人的時候就不能雨露均沾一點？我倒想問問女媧什么意思，憑什么你這么帥！”

    柏寒知倏爾睜開眼，黑眸沉沉，戾氣橫生，毫不客氣的罵了句：“傻逼?！?/br>
    一整節(jié)課下來，楊歲都處于心不在焉的狀態(tài)。

    她真的很想認真聽課，可是一抬眼就能看到坐在前面的柏寒知，所有的注意力就全都跑到柏寒知身上去了。

    癡癡的望一會兒，又立馬搖搖頭強制性看向黑板，結(jié)果沒幾秒鐘又情不自禁盯著他發(fā)起呆來了，就跟著了魔似的。

    從前讓她詬病的大學課程時長，然而在今天卻變得格外的快。

    下了課，柏寒知收起書，背上挎包，雙手插兜往外走。

    顧帆追了上去：“等等我啊你，不是說去打球嗎?！?/br>
    柏寒知一走，楊歲也連忙收拾了書本，慌忙跟上去，不過不敢跟得太近。

    在他的身后，間隔著兩三米的距離。

    今天天氣好，他只穿了一件單薄的衛(wèi)衣，領口有些大，再加上背著挎包，挎包無意間將領口壓得更低了些，露出了一片白皙的后頸，衛(wèi)衣貼在身上，隱隱能看到他清瘦的肩胛骨。

    脖子上掛著一條銀色的項鏈。

    金色的頭發(fā)將皮膚襯得更白。

    她的世界里，他永遠都在前方，只留下一個張揚而意氣風發(fā)的背影，似乎沒有什么能讓他停下腳步。

    好像偷偷跟在他身后已經(jīng)變成了常態(tài)。

    她的喜歡從來都是一個無法開口的秘密。

    做不到坦坦蕩蕩，默默無聲才是她該擁有的表達方式。她從來都不奢求他能回頭看一眼，唯一的私心大概就是希望他能走得慢一點。

    走得慢一點，她想跟得久一點。

    許是早就習慣了凝望他的背影，所以當他今天突然回頭看她時，她才會那么的不知所措。

    對視地那一瞬間，她的大腦像死機了一般，一片空白。震耳欲聾的唯有自己的心跳聲，那般劇烈。

    讓她也忍不住抱有幻想。

    或許他想起她是誰了嗎？

    柏寒知高二轉(zhuǎn)學到玉衡中學，高三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再一次轉(zhuǎn)了學。

    即便大學再次同校，可是這么長時間，其實那天在超市里，楊歲才算得上跟他有了第一次正面接觸。

    高中時他們的同班時間也不長，再加上那時候她是班上最不起眼的女生，過去了這么久，他肯定早就忘記了“楊歲”這個名字吧。

    那樣如同雜草的她，怎么可能會在他的記憶里占有小小一角。

    可他今天主動回頭看她了。是不是代表著，那天在超市，他記住她了？

    正在楊歲走著神時，冷不丁聽到了顧帆的問題。

    “對了忘了問，你怎么想起來染頭發(fā)？頭一次見你染頭發(fā)，怪新鮮的。”

    柏寒知抬起手，隨意抓了兩下后腦勺的頭發(fā)，手指上的尾戒在微微閃著光。

    “送別人的生日禮物。”他不咸不淡的口吻，似乎這是一件很無所謂的事情。

    “別人生日，跟你染頭有什么關系？”顧帆有一瞬的迷惑，隨即又立馬反應過來，“哦，我明白了，那人想要的禮物，就是讓你聽他差遣吧？所以人家讓你染頭你就染頭了？”

    “昂?！?/br>
    他漫不經(jīng)心的應著。

    “我靠，這么聽話，讓你干嘛你就干嘛，那人是個女的吧?！鳖櫡珨D眉弄眼的嘖嘖兩聲，脫口而出：“就是那個夢游仙境的alice嗎？除了她，我想不出來你身邊還有別的女的了。她不就這發(fā)色嗎?！?/br>
    柏寒知沒吭聲，算是默認。

    他們的對話，一字不落的傳進耳朵。

    楊歲的心仿佛被什么東西重重一砸。指尖不由掐著手心，刺痛感從神經(jīng)末梢傳遍四肢百骸。

    alice。

    是她看到的那個女孩嗎？

    高三時，柏寒知離開那天，楊歲跟到了校門口。

    楊歲親眼目睹一個女孩撲進了他懷里。

    那個女孩長得好美，金色的頭發(fā)，藍色的眼睛。精致得像洋娃娃。

    她在他懷里撒嬌撒癡，似乎還嚶嚶啜泣了起來。

    柏寒知回摟了一下她的肩膀，揉了揉她的腦袋。

    那是楊歲第一次見到那么溫柔的柏寒知。

    所以，時隔這么久，在他身邊的人，還是那個女孩嗎？

    就在這時，走在前面的柏寒知忽而腳步一頓。

    楊歲反應遲鈍了好幾拍，在即將撞上他后背時，立馬懸崖勒馬停了下來。

    她狐疑的抬頭看過去，發(fā)現(xiàn)有一個長相乖巧甜美的女生攔住了柏寒知的去路。

    那個女生紅著臉，深吸了一口氣，鼓起勇氣將一封情書遞到柏寒知面前，鄭重其事道：“柏寒知，我喜歡你，我能做你女朋友嗎？”

    楊歲深有所感，柏寒知從來都是萬眾矚目光芒萬丈的天之驕子，家世好，長相好，學習好。學校里喜歡他的女生數(shù)不勝數(shù)。

    可這是頭一次親眼撞見告白現(xiàn)場。還是這種送情書的古老橋段。

    她下意識屏住了呼吸。緊張的看著柏寒知的背影。

    然而還不待柏寒知回答，一旁的顧帆卻搶先一步開了口：“不好意思了這位meimei，柏寒知有女朋友了，看，都跟他女朋友染情侶發(fā)色了?！?/br>
    “......”

    此話一出，周遭立馬哄鬧一片。

    楊歲垂下眼，也掩飾不住眼底的落寞和黯然。

    她悄無聲息穿過人群，默默離去。

    第3章 暗戀

    ---小飲料，他真的是個很好的人，從一而終。他的身邊，一直都是她。

    為什么.....不能是我呢？

    我是不是很壞？

    ...

    楊歲聽說過這樣一句話。

    喜歡一個人的感覺，就像是有一百只蝴蝶在肚子里翩翩起舞，飛著飛著，飛到了心里。

    她心里的蝴蝶，被她小心翼翼藏到了存錢罐里，早就不止一百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