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熙澤長長地嘆了口氣：“我雖然為了簡家跟她結(jié)婚，但我們始終是貌合神離，不過不可否認(rèn)，骨rou到底是連著心的，我的確非常想念我的孩子們。”

    商哲禹沉重地說：“簡總，恕我直言，少爺和小姐還很年幼，您有空還是多回去陪陪他們吧?！?/br>
    “嗯?！焙單鯘扇〕鲅┣训鹪诖介g，商哲禹立刻遞上火柴。痛快地大口抽吸，繼而吐掉煙霧，他點(diǎn)頭，“應(yīng)該的。”

    “那您……”商哲禹磕巴了一下，喉結(jié)滑動，他問，“打算怎么跟溫秘書交代？”

    簡熙澤沒回答，商哲禹知道是自己多嘴了，但他依舊硬著頭皮繼續(xù)將對話進(jìn)行下去：“有件事我一直不解，漂亮的男人多的是，您為什么非得找溫秘書呢？”

    “嘖?！彪p眼瞇得狹長，簡熙澤靠向椅背，唇角勾起一抹不明意味的笑容，“這種情趣說了你也不懂?！?/br>
    他輕嗤一聲，口吻戲謔道：“外面的野鴨子哪兒比得上舊時的白月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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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章

    餐桌下面的五指緊握成拳，商哲禹眼中的情緒明顯起了變化，他再次瞄向屏風(fēng)，有點(diǎn)擔(dān)心溫染的狀態(tài)。

    簡熙澤對此毫無察覺，繼續(xù)說：“我心里一直都有溫染，只是父母之命不能違背，商界聯(lián)姻再正常不過，但既然有機(jī)會回國，自然是要來消除當(dāng)年留下的遺憾的?！?/br>
    商哲禹咬了下舌頭，問：“簡總，那您愛夫人嗎？”

    “愛的形式有很多種。”簡熙澤慢條斯理道，“像我們這樣的人，愿意耗費(fèi)精力維持一種體面的假象，就說明多多少少還是有感情的，盡管‘名存實(shí)亡’是所有婚姻最終的走向。”

    “那您……”商哲禹頓了頓，“愛溫秘書嗎？”

    簡熙澤右手抵住額角緩慢揉捏，遲滯地反問：“你認(rèn)為什么是愛？”

    商哲禹回答得不假思索：“每天都想見到她，對她永遠(yuǎn)有渴望，尊重她的全部決定，包容她、理解她，希望她能成為最幸福的人?！?/br>
    “嗯，講得不錯。”簡熙澤玩味地笑笑，“所以我愛溫染?！?/br>
    “還有一點(diǎn)?！鄙陶苡戆櫭颊f，“她是獨(dú)一無二的，也是無可替代的，你只專情于這一個人，無論發(fā)生什么事都不會背叛她?！?/br>
    簡熙澤的笑容愈發(fā)狡邪，沉吟片刻，他滿不在乎地坐直身子，口吻隨意道：“你太理想化了，‘愛情至上’是我十八歲時的心情，越往后你越會發(fā)現(xiàn)，世間哪兒有那么多從一而終啊?！?/br>
    “追求唯一和永恒有意義嗎？”簡熙澤將雪茄碾滅在煙灰缸中，“彼此喜歡的人只要還能夠在一起，這才是最重要的?！?/br>
    “可您只把溫染當(dāng)……”話音戛然而止，商哲禹頓覺言多必失，趕忙閉緊嘴巴。簡熙澤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于是接上他的話，“我只把他當(dāng)玩物、工具、消遣品，你想表達(dá)的是這個意思嗎？”

    商哲禹緘默不語，不敢再與簡熙澤對視。

    “你要這么認(rèn)為倒也沒錯，畢竟，這是他的‘工作’?！焙單鯘芍匦孪岛梦鞣圩?，示意商哲禹拿給他車鑰匙，“這種思維其實(shí)也可以用來解釋婚姻，我為了拯救簡家的企業(yè)而跟Amelia結(jié)婚，你說，我到底是愛她，還是把她當(dāng)作工具呢？”

    “人這一生總是要為自己而活?！苯幼≤囪€匙，簡熙澤食指一勾捏進(jìn)掌心，“成年人了，又不是處在為愛而生的少年時期，感情的事不用深究得太明白，倘若連這點(diǎn)包容都做不到，還怎么在一起呢？”

    “合作商邀請我上他的會所品茶。”簡熙澤起身準(zhǔn)備離開，“等一下你打車去給溫染送飯吧，車費(fèi)公司報銷?！?/br>
    包間門開啟又合攏，商哲禹立在桌邊，只覺得體內(nèi)氣血翻涌，憤懣無處宣泄。但他暫時顧不上自己的情緒，剛想喚溫染，便聽屏風(fēng)后面響起凌亂急促的干嘔聲，商哲禹立刻跟過去，腳步剎停在衛(wèi)生間門口。

    溫染抱著馬桶吐得昏天黑地。

    面部充血，脖頸兩側(cè)青筋暴起，溫染由著身體本能嘔吐到意識模糊，虛弱地抬手摁下沖水按鈕。跌坐在盥洗池旁，溫染哆嗦著環(huán)住膝蓋，望著虛空默不作聲，渙散的瞳孔難以聚攏視線。

    商哲禹快步上前，在他對面蹲下來，正欲開口，呼吸倏然凝滯——此刻的溫染表情僵硬，微顫的眼珠黯淡失色，眉間沒有一絲生氣，身形靜止不動，乍一看，還以為躲在暗處抱住自己的這個人早已經(jīng)死透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明晚開啟終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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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章

    服務(wù)員聽見動靜急忙跑進(jìn)來，慌張地問：“商先生，您們沒事吧？”

    商哲禹目不轉(zhuǎn)睛地盯緊溫染，注視著他褪去血色的嘴唇，回道：“沒事，桌上沒動的飯菜麻煩你幫忙打……”

    溫染突然插話說：“我不吃他剩的?！?/br>
    嗓音干啞，咬字不清，商哲禹將話補(bǔ)齊，對服務(wù)員道：“你先出去吧，等下我自己來?！?/br>
    封閉的衛(wèi)生間內(nèi)光線慘淡，商哲禹坐在溫染對面，兩人各自靠著墻壁沉默無言。許久過后，商哲禹點(diǎn)燃根煙，繚繞的煙霧模糊了事物的輪廓，讓周遭的一切仿似陷入夢境。

    如果真的是場夢該有多好。

    不過是半天沒見，商哲禹看著溫染凹陷的側(cè)臉，顴骨突出，瘦得幾乎脫了相。許是因?yàn)閲I吐，導(dǎo)致他的面色蠟黃，像是一朵正在枯萎的白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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