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銜著溫染落下的話尾音,商哲禹道:“那是因為我們站在了兩個不同的角度來評價你?!?/br> 此時的溫染根本無法理解商哲禹話語里的深意——他講得沒錯,蕭雪清楚發(fā)生在溫染身上的一切,裴南秋、佟知宥,都是他咎由自取的結(jié)果,“同情”只會縱容他繼續(xù)錯下去。 而商哲禹只知道溫染與簡熙澤之間的故事。作為這場愛情的旁觀者,商哲禹深感溫染太過癡迷和用心,以至于他擔憂終有一天,得知真相的溫染將會痛不欲生,被現(xiàn)實推入萬劫不復(fù)之地。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閱讀。 第39章 回到家中,溫染放下鑰匙,聽見書房里有動靜。推開門,裴南秋正伸直手臂夠一本散文集,書被抽出來一多半,書脊傾斜在他指尖。 溫染疾言厲色地脫口喊道:“小心!” 慌張地跑過去將書本拿下來,溫染穩(wěn)住受驚的心跳,看向裴南秋的目光卻是溫柔的。蹲身把散文集放到對方腿上,溫染從俯視變?yōu)檠鲆暎虼叫π?,輕聲說:“以后我不在家,一個人別做這么危險的舉動,傷著你該怎么辦?” 裴南秋沉著眼,過長的頭發(fā)垂至鎖骨,包裹住他冰清如玉的臉。他凝視著溫染,眼神中包含著復(fù)雜的情緒,久了,他前傾身子,冰涼的手指撫上對方的耳骨。 是個想要討吻的姿勢。當兩瓣紅唇移近時,溫染迅速偏頭,在裴南秋左臉上蜻蜓點水般落吻,一觸即收,小聲問:“晚餐想吃什么?我給你做。” 手還懸在空中,可停留在掌心的觸感已經(jīng)離遠,裴南秋頓了幾秒才直起上半身,好不容易聚了些鮮活氣的眸光陡然黯淡。 “隨便吧?!贝钤跁旧系奈逯讣毼㈩澏?,裴南秋故作平淡地回答,“只要是你做的,我都不挑。” 待溫染撤出書房,張開的手掌瞬間攥拳,唇角抽搐,裴南秋壓抑地憋住氣,憤怒與無力感洶涌地將他纏覆。 最擔心的事情還是來了——溫染不讓自己碰了。 以往不論裴南秋怎么任性無理,哪怕是在精神上折磨溫染,對方都會用良心譴責(zé)自己,不敢生出半點疑議,任由他擺布,玩/弄,用身體償還和彌補。 但現(xiàn)在,沒了愛人間的親昵,溫染之于裴南秋不過是個免費的護工,盡職盡責(zé)的陪伴與照顧,就像是在完成任務(wù)。 他們兩人的關(guān)系,原本是溫染虧欠裴南秋,想拿余生來懺悔、贖罪??裳巯拢恢脤φ{(diào),倒成了裴南秋在胡攪蠻纏,限制和禁錮了溫染的自由。 裴南秋厭惡自己的這種想法,于是愈發(fā)痛恨溫染的改變。一定是發(fā)生了什么,他恐懼地抱住腦袋,俊秀的五官移了位,神情一瞬扭曲。 裴南秋一遍又一遍地麻痹自己,喃喃自語道:“溫染的余生是我該得的?!?/br> “他究竟為什么要這樣對我呢?” 其實答案早已浮出水面,只是裴南秋一直不敢面對——溫染又有了喜歡的人。 無論這個人是簡熙澤,或是某個陌生的男人,對于裴南秋來講沒有任何區(qū)別,毫無疑問都是毀滅性的打擊。人的念想本來就不多,以前的溫染一門心思全投入在“照顧裴南秋”這件事上,如今要勻出去大部分給愛情,那他心里還有裴南秋的位置嗎? 愧疚也是感情的一種,而今連這種卑微的憐憫也乞求不到了,裴南秋絕望地靠向輪椅,遠視窗外被暮色染紅的天際線,落魄地笑了笑,已然分不清對溫染的執(zhí)念是愛情還是不甘心。 善意是會隨時間消磨掉的,人世間不存在永恒的善良,溫染即將從負罪感中抽離,不再執(zhí)著過去,而是踮起腳尖,義無反顧地瞻望充滿陽光的未來。 裴南秋在黑暗中低下頭,盯著手腕內(nèi)側(cè)深刻而又明顯的傷痕,曾經(jīng)用生命嚇唬溫染的戲碼,此刻回想,不過是一場笑話。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閱讀。 第40章 溫染與裴南秋隔著餐桌面對面就坐,桌上擺放著一鍋魚湯和一葷一素。 吊燈只開了一盞,一團暖絨的昏黃下,是平凡人家的柴米油鹽,溫染把盛好的米飯遞給裴南秋,又拾起他的湯碗,囑咐道:“小心燙。” 接下來的人生該怎么過,裴南秋沒了方向,其實生活并沒有發(fā)生任何改變,只是心態(tài)上的轉(zhuǎn)變太能影響一個人的喜怒哀樂。 以前的溫染太聽話了,裴南秋喜歡看他軟在自己掌心里的樣子,有種欲/罷/不/能的成就感。弄/疼他,弄/壞他,將他像玫瑰一般層層剝開,觸摸中間最柔嫩的花蕊,是裴南秋每天都在期待的事。 裴南秋毫無食欲,便用魚湯泡飯,機械地拿筷尖挑著魚刺。溫染瞧見,伸手端來細致地處理干凈,再放回裴南秋面前,夾給他魚肚上最肥美的一塊鮮rou。 裴南秋收斂唇角,到底還是沒忍住,沉聲問:“阿染,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溫染不意外裴南秋有所察覺,他的身心是放松的、愉快的,他沒辦法偽裝自己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咀嚼兩口米飯,“良心”使然,溫染回答:“沒有,是因為工作比原先輕松很多,沒什么太大壓力了,所以心情好了不少。” 他將早已準備好的銀行卡擱到裴南秋手邊,說:“這是我的工資卡,由你保管,每個月給我發(fā)一千塊錢生活費就行了?!?/br> 裴南秋暫時被溫染的這一舉動取悅,不再多問,慢吞吞地品嘗著魚湯。吃完飯,按時按點洗漱睡覺,一整天就算過去了,往后,他還要索然無味地一遍遍重復(fù)這樣的日子,裴南秋不清楚自己多久才能真正適應(yīng),又或許永遠無法接受和妥協(xi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