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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文件往桌上一摞,隨手拖過一張轉椅,在男人對面坐下。 但凡盛煜川拿過來給他經手的,必然是層層篩選過后的結果,基本都會涉及到兩家的深度戰(zhàn)略合作。 霍城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又問:“布達安州那邊協商得怎么樣了?” 霍氏旗下的高端酒店連同盛家的餐飲已經一同捆綁進軍國外市場,這次還準備在t國的布達安州扎根,促進兩國交互。如果談成了,那么海外收入又能大幅提升。 “基本上沒有問題了,土地方面也已經得到當地政府許可?!?/br> “銳豐科技呢?” “還沒松口,就這么吊著,我看有點問題,不會是想騎驢找馬耍我們吧?” 盛煜川說到這件事也是一肚子氣,他們已經投資了不少潛力項目,成果無一不豐,唯獨這家前后談了幾次,那邊的態(tài)度一直模棱兩可很是猶豫。 “那就換?!被舫敲鏌o表情地動了動手指:“互利共贏的事不珍惜,我成全他?!?/br> 這就是要直接放棄銳豐,啟動方案b的意思了。 盛煜川也不驚訝,霍城一向果斷,最厭煩拖拖拉拉,能走到今天的位置靠的就是強硬的手段和敏銳的眼光。做生意不是做慈善,機會不等人。 “知道了?!?/br> 公事很快談完,寬敞的空間里頓時安靜下來。 霍城沒開口趕人,盛煜川居然也就不走了,坐在轉椅上不太安分地東看西看。 他是真的想知道這個好友的感情進展。昨天跟去畫展撞見裴瑾文和蘇聞禹在一起說笑就已經夠震驚了,還猛然得知替身的事是個誤會,沒等沒想明白是怎么回事,霍城就頭也不回地跑去找人了。 他以為兩人把誤會說清楚之后就能冰釋前嫌,心里還高興了一陣,總算不用每天對著個悶葫蘆了??苫舫钦勍曛竽樕幊恋每膳?,到了晚上,干脆直接聯系不上了。 這架勢顯然不大妙,盛煜川都做好他曠工的準備了,結果這人今天一大早又好端端地來公司了,還一板一眼地繼續(xù)工作,這cao作簡直看得人摸不著頭腦。 難不成自己猜錯了,蘇聞禹對他來說也沒有那么重要? 他一臉納悶,目光略微下移,恰好落到霍城手邊的資料上,白字黑字排版清清爽爽,寫了什么一目了然。 也正因為如此,底下那一長串墨色的圓點,也就格外醒目——一看就是筆尖長時間停留所留下的痕跡。 霍城看東西一目十行,效率高速度快,但這么久過去了,這些資料始終停留在第一頁。 這還有什么好不明白的呢? 盛煜川的眼底頓時劃過一絲復雜。 “那個霍哥,快中午了,你別忘了吃飯?!?/br> 雖然他前段時間用餐已經變得規(guī)律,一日三餐也都有好好進食,但難保昨天見過蘇聞禹之后再次犯病,所以他還是多嘴提醒了一句。 “才中午?”霍城眼皮抬了抬,好像有點詫異,又好像不是很在意,然后很快點頭應下,“我知道了?!?/br> 于是盛煜川無聲地嘆了口氣。 霍城果真沒有什么時間概念了。 就像他明明才去過茗九居不久,那天卻說已經很久沒去一樣。 之前盛煜川還沒想明白為什么,現在卻好像有點懂了。 因為快樂的時光總是很短暫的,而不快樂的則剛好相反。 霍城看起來很正常,沒什么太大的異樣,但其實每一天都在默默地熬。 蘇聞禹離開之后,他覺得每時每刻,甚至每分每秒都很難熬,所以才會覺得時間格外漫長。 盛煜川掃過男人帶著血絲的眼睛和眼底的青色,心里實在不大好受,忍不住問他:“霍哥,聞禹知道你沒把他當替身的事了嗎?” 霍城握著文件的手猛地一緊,薄薄一張紙被用力摩擦,霎時發(fā)出輕微的動靜。 “嗯?!?/br> “他不相信?” 這是盛煜川唯一想到的合理解釋。 霍城沉默了一陣,說:“他信了?!?/br> “信了?那他為什么還繼續(xù)和你鬧別扭,不愿意跟你重歸于好呢?” 盛煜川完全無法理解。 他覺得蘇聞禹喜歡霍城是板上釘釘的不爭事實,不是短時間內可以改變的,最大的心結就是被人當了三年的替身,所以才會變得如此決絕,說分手就分手。 但現在誤會已經解除了,那他的態(tài)度總該有一點松動吧,為什么還是不肯回到從前那樣呢? 是啊,為什么呢? 他到底為什么不肯回來呢? 這也是霍城一直在問自己的一件事。 從蘇聞禹提出分手之后就在想,和蘇聞禹爭執(zhí)的時候也在想,試圖放下的時候仍舊在想,甚至在昨天和他分開之后,腦子里還一直混混沌沌地想著這個問題。 他想了很久,可總是想不明白——直到昨天他翻到蘇聞禹以前裱好的那些畫。 “那你呢?”他忽然反問,“你為什么連問都不問,就認定我不是真心喜歡他,而是找了他當替身呢?” 那還用問嗎? 盛煜川不假思索地隨口回道:“因為你以前對他又不……” 說話的聲音戛然而止,仿佛搖動的擺錘被硬生生掐住,他好像一下子明白了什么,臉色一變瞬間失語。 見狀,對面的霍城反倒笑起來,笑得胸膛不斷顫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