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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今不算是《十八錦》里最悲情的角色,可卻是蘇槐序最心疼的角色,他想好歹其他人得到過什么,只有問今什么也沒有得到過,她擁有的只有這世界給她的滿滿惡意。 蘇槐序看得眼眶發(fā)紅,連飯也忘了吃,只靜靜地看著。 “你喜歡問今?”李暮商問他。 “嗯?!碧K槐序點頭,“最喜歡?!?/br> 李暮商側(cè)過頭直直的看著他,眼底似乎蘊(yùn)藏著什么了不得的東西,他看了很久,最后輕輕吐出一口濁氣道:“我參加過無數(shù)次的訪談,總有人問我,《十八錦》里我最愛的角色是哪一個,是直接豁達(dá)的九鷹,還是小家碧玉的潤嫣,抑或是開朗大方的群玉……從來沒有人拿問今舉例問過我?!?/br> 蘇槐序仿佛明白了什么。 “其實我最喜歡的是問今?!崩钅荷烫鹗秩嗳嗨哪X袋,沉聲道,“她的一生,才是不被祝福的一生。最開始編劇問過我要不要修改她的結(jié)局,想了想還是覺得算了,這才是最適合她的結(jié)局?!?/br> “網(wǎng)上好像很少有人喜歡問今,”蘇槐序笑了笑,“她為達(dá)目的不擇手段,還害得女主角受傷了好幾次,這樣的女孩子,很難招人喜歡?!?/br> “因為沒人喜歡她,所以她才很努力的想要去做成什么,讓人喜歡?!崩钅荷陶f。 在某種時刻,蘇槐序和李暮商總能有同樣一致的想法,就拿問今來說,他遠(yuǎn)在他國,看完第一遍《十八錦》,最心疼的莫過于問今。 他的看法與李暮商幾乎完全一致。 電影播完了。 如所有的影評里說的一樣,這部電影看完后內(nèi)心最明顯的兩種感覺,一是遺憾,二是悵惘。大概正是因為這種情緒,所以電影最后才能取得那么多的成績。 “當(dāng)初……”蘇槐序還是沒忍住問出口,“為什么想著要拍這部電影?” 這是李暮商的第一部 電影,意義本就格外不同。蘇槐序還記得自己出國的時候,李暮商的夢想只是做一個出色成功的攝影家,結(jié)果一回來,他搖身一變成為了知名導(dǎo)演。 “你覺得呢?”李暮商沒有正面回答他,而是反問了這么一句。 蘇槐序猜李暮商是不想說,便沒有再繼續(xù)問下去,他把遙控器扔給李暮商:“你隨便看點什么吧,我去把碗筷收拾了?!?/br> “我跟你一起?!崩钅荷桃惭杆僬酒饋?。 因為有兩個人,所以廚房很快被收拾干凈了,蘇槐序這就打算趕人了,結(jié)果李暮商賴著不走:“我今天晚上在你家住?!?/br> “我家只有一張床。”蘇槐序說。 “我可以睡沙發(fā)?!崩钅荷烫袅颂裘迹荒槣啿辉谝獾哪?。 蘇槐序在心中罵他有病,刻意過來找自己,看上去又不是因為想做了,那他難不成真是晚上無家可歸么? 蘇槐序才懶得搭理他,給他找了衣服,自己洗漱完后便回了房間。 他可是打算好好地睡上一覺,第二天自然醒。 只是家里多了一個人,到底會有感覺。至少李暮商起來上衛(wèi)生間的動靜,他完全感受得到。 李暮商第三次起夜時,蘇槐序終于忍不住了,掀開被子開了門,張嘴正要說什么,發(fā)現(xiàn)李暮商坐在沙發(fā)上抽煙。 雖然是電子煙,味道不算大。 “吵醒你了?”李暮商抬起頭看他。 “……你大半夜不睡覺,在干什么?”蘇槐序皺起眉頭。 “在想我當(dāng)時為什么打算拍《十八錦》?!崩钅荷陶f著把電子煙扔到一旁,低下頭開始滑動手機(jī)屏幕,他從上面找到一張照片,舉起來在蘇槐序的眼前晃了晃,“了解《十八錦》的應(yīng)該都知道,這個故事最開始只是一本雜志上的一個短篇,根本無法構(gòu)成一部電影?!?/br> “嗯?!边@個事情,蘇槐序是知道的,“然后呢?” “其實我當(dāng)時決定拍電影的原因挺簡單的,”李暮商抬起頭看向他,眼神里仿佛有什么即將破框而出,“因為當(dāng)時拍不了照片了?!?/br> 蘇槐序愣了一下:“為什么?” 李暮商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繼續(xù)說道:“當(dāng)時有很長一段時間,我不知道自己應(yīng)該做什么,有人給我提議說,不如試試拍電影吧。我就拍了?!?/br> “他給我看了這個故事,我買下了版權(quán),找了編劇,最開始只是想著隨便拍來玩玩,后來發(fā)現(xiàn)投入成本有點高,就想拍出個成績來?!崩钅荷陶f,“自己跟編劇一起動手把劇本改得更豐富,成為了一個群像劇,那時候群像劇基本上沒人拍,所以基本上不被看好。最后出來效果這么好,我也沒想到?!?/br> 蘇槐序接過李暮商的手機(jī),放大那張圖片——上面是他們拍過的一張雜志短篇的照片。 李暮商往后滑動了一下:“后來劇本被我們改成這么厚的一疊?!?/br> 手機(jī)上顯示著一本挺厚的劇本。 李暮商又戳了一下,似乎還想給蘇槐序看什么,手機(jī)屏幕卻從圖片這一欄退出去了,回到了與對方的聊天記錄上。 雖然李暮商又很快重新點回了照片里,但眼尖的蘇槐序還是沒有錯過聊天對話框上,對方的備注。 “當(dāng)時贏書陪我跑了挺多個地方找布景的,”李暮商說,“那段時間他也幫了我很多。” 蘇槐序很輕的“哦”了一聲。 他只覺得自己心里有什么破土生根的東西又在瞬間被狠狠地壓回了土里,永不見天日的那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