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輛車到公司樓下，時間剛過五點半。

    離沈聽瀾的六點下班還差半個小時。

    蔚羌也不能在出租車?yán)锏?，付了錢后拎著袋子，站在樓下往上仰望。

    這個點天還大亮，沒有幾個辦公室開燈，他不知道哪一扇窗戶才對應(yīng)著沈聽瀾的辦公室。

    望了幾分鐘，沒望出個所以，倒是把保安給引過來了。

    那保安室的老大爺看他不像是來添亂的，倒像是在找什么人。過去一問才知道是要找老板，再看手上提著禮物，瞬間面露了然，斷定這是來送禮搭關(guān)系卻進不去的，開口勸他別費心思了，順便還往另一側(cè)伸手一指，“小伙子，看見那兒了嗎？”

    蔚羌一扭頭，看見一旁圍著的那圈綠化帶下站著幾個人，一個兩個或站或蹲。

    “那全是來找沈總的，但沒有預(yù)約，進不去?！北０舱Z重心長地拍了拍他的肩，“我是看你頭一回來才沒把你攆過去，天沒黑早點回吧，別學(xué)他們一樣守著等，那樣也見不到的，還白白浪費時間。如果是來找工作的，直接把簡歷投到招聘郵箱，沒有回音就是不合適?！?/br>
    蔚羌面上擺滿了無知，“沈總這么不好親近嗎？”

    那保安早已過了不穩(wěn)重的年紀(jì)，如今在公司樓下轉(zhuǎn)轉(zhuǎn)悠悠這么多年，也變得機靈得很，知道該說什么不該說什么，見蔚羌問了，又趕他走，半個字都沒透出去。

    蔚羌也不纏著為難老人家，十分鄭重地道了謝，一本正經(jīng)道：“那我去和其他人一起等，我就是想來看看沈總英姿，以后做個和他一樣氣勢十足的大老板?！?/br>
    保安嚷了句還真敢說，看他不聽勸，便也不管他了。

    蔚羌不急著找沈聽瀾，本來就是他比約定時間到早了，而且他還沒想好該說什么才能讓沈聽瀾一起去用個晚餐，便挪去樹下邊乘涼邊想。

    那幾人年齡不等，有剛畢業(yè)的瘦高小年輕，還有長著啤酒肚的中年人，手上都捧著簡歷，似乎在等一個工作機會。冷不防身旁多了個更為得體的人，頓時把蔚羌也納入競爭對手的名單里，全明著暗著打量他，眼中多多少少都帶了試探的意味。

    蔚羌反倒一面輕松，掏了手機噼里啪啦和發(fā)小發(fā)起了短信，問瀛洲路附近有沒有干凈舒服的店適合請人吃飯。

    約沈聽瀾可和約聯(lián)姻對象不一樣，他不想去那種講究禮儀又拘束人的高檔餐廳，更偏向于煙火氣足一些的家庭餐廳，畢竟那樣的店才和溫馨搭得上關(guān)系，也更適合忙碌一天后緩解疲憊。

    發(fā)小是榮家老五，單名為奕，頂上兩個哥哥兩個jiejie，從小被寵得沒什么追求，和大部分愛泡吧玩車的富二代不一樣，只愛些吃吃喝喝，就連中午那家餐廳里的廚師也是榮奕介紹給他認識的。

    ……能吃飯吃到和廚師熟成朋友，他這發(fā)小也挺厲害。

    榮奕比他還要閑，看見消息一秒回復(fù)，就是閑到一定程度后，人也難免變得八卦起來。

    [榮奕]：你要請誰吃飯？

    [蔚羌]：反正不是你。

    [榮奕]：88

    [榮奕]：我認識嗎？

    [蔚羌]：可能認識。

    [榮奕]：你不是說中午見聯(lián)姻對象去了嘛，相中了晚上還要請人吃飯？是沈家那位?。?/br>
    蔚羌笑得彎了眼，回道：是啊，沈家那位。

    [榮奕]：yoooo！可以，哥們兒。

    [榮奕]：我聽說沈小姐口味偏甜，我想想附近有沒有什么粵餐廳。

    [蔚羌]：沈小姐改口味了，現(xiàn)在不喜歡太甜的。

    [榮奕]：牛批啊你，一頓飯就把人口味給摸清楚了。等會兒，我給你發(fā)幾個餐廳名字和介紹，你自己挑一下。

    蔚羌這一笑就停不下來，退出和榮奕的聊天框，把沈聽瀾的備注改成了沈小姐。

    改完才發(fā)現(xiàn)沈聽瀾剛剛竟然給他發(fā)來了一條消息，問他在哪里。

    蔚羌回他：快到了。

    沈聽瀾給他發(fā)三個字，他就也回三個字。

    [沈小姐]：哦。

    [沈小姐]：司機有看見你。

    [蔚羌]：我在路邊呢，還沒走到沈先生的公司樓下。

    [沈小姐]：嗯。

    等了幾分鐘沒等來下文，蔚羌差點把那個嗯字給看穿了。

    先哦再嗯，不愧是沈聽瀾。

    榮奕這時已經(jīng)把羅列好的餐廳名單發(fā)了過來，他大致翻了一下，其中有幾個眼熟的，評價看上去也挺高。

    還沒翻到底，周圍幾個求職者突然一窩蜂地涌了出去。

    蔚羌被分散了注意力，往他們所跑的方向望去，一輛眼熟的黑瑪莎正駛過來，車速很慢。

    那老保安早就有所準(zhǔn)備，見狀立馬將人給攔住，不讓他們靠近。后座的車窗忽然降下，沈聽瀾忽略了幾個不斷喊他沈總的人，神色不悅地朝蔚羌方向看了一眼，“上車?！?/br>
    蔚羌含笑繞過去，在那老保安的目光下謝過小李，從容坐去沈聽瀾旁邊，順手關(guān)上了車門。

    小李毫不停頓地驅(qū)車離開，向老板請示：“送蔚先生回家嗎？”

    沈聽瀾望向窗外，淡聲說：“回中午餐廳，蔚先生的車在那里?！?/br>
    蔚羌最不想聽到他說這句話，仿佛他的那點小心思被剖開了曬在太陽光底下，燙得他坐著都不舒坦。他攥著車鑰匙上的小恐龍，揣出他在外最得體的一面，端莊道：“沈先生晚上有空嗎，能否賞臉一起用個餐？也當(dāng)是謝謝您愿意收留我的鑰匙一下午?！?/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