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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排有個好心人,幫我一起帶了一份?!笔Y衡說。 紀堯敬佩地看著他,用竹簽插起一個小丸子,作勢要喂給他。蔣衡偏了偏頭,躲過了。 “小朋友的零食?!笔Y衡說著把紙盒遞給紀堯:“大人不能搶。” “你只比我大一歲?!奔o堯說。 “但是我已經(jīng)工作了,你還在上學(xué)?!笔Y衡彎著眼睛:“這有本質(zhì)區(qū)別?!?/br> 紀堯說不過他,于是抬起手,用指尖勾著鑰匙扣在蔣衡臉邊上晃了晃。 嗯,是挺像,紀堯想,都是一副笑面狐貍樣。 攤子上的燈籠光籠罩在蔣衡身上,把他米色的大衣映成薄薄的橘紅,他帶著笑意的眼睛里映著一簇光暈,看起來濕漉漉的。 紀堯總是會沉溺于他這種專注而溫柔的眼神——蔣衡給了他從沒見過的戀愛體驗,愛意深得像一片海,仿佛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紀堯不知道這種眼神里到底有多少水分,但依舊忍不住會心生貪念,想要從這雙眼睛里得到更多注意力。 “送你了?!奔o堯指尖一勾,把那鑰匙扣塞進蔣衡手里:“跟你挺像的?!?/br> “原來我在你心里是這種形象?!笔Y衡笑著接過鑰匙扣,也照葫蘆畫瓢地對著光晃了晃。 紀堯叼著一枚章魚小丸子眨了眨眼,看著蔣衡將那個狐貍面具拴在鑰匙扣上。 剛出鍋的小丸子內(nèi)芯guntang,紀堯輕輕嘶了一聲,下一秒,一個冰涼涼的吸管就貼在了他唇邊。 紀堯咬住吸管,才發(fā)現(xiàn)里面是冰涼涼的藍莓汁。 “都說了不跟你搶。”蔣衡說。 冰涼的果汁很快驅(qū)散了灼燙的痛感,紀堯心底微動,側(cè)頭看向走在他身邊的蔣衡。 “你有顧忌不到的時候嗎?”紀堯感慨道。 “有啊?!笔Y衡說:“我又不是神仙。” 他說得理直氣壯,但紀堯的表情明顯不太相信。蔣衡就像個設(shè)定好程序的機器人,他跟對方湊在一起胡混了三個來月,還沒見到對方有手足無措的時候。 “很多事,想做到?jīng)]有大家想象得那么難?!笔Y衡握住紀堯空閑的那只手,說道:“我只是喜歡用心?!?/br>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神色依舊很輕松,尾音微微上揚,好像說了再普通不過的一句話。 紀堯看著他的側(cè)臉,心里仿佛被什么輕輕撥了一下,有些發(fā)癢。 游客街人來人往,走到密集的小攤前還要側(cè)身從人群里擠過,放眼望去都是不認識的陌生面孔。 不用擔心走在街上遇到熟人,也不用擔心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會被圍觀。在異國他鄉(xiāng),他們可以毫無心理壓力的接吻、擁抱、分同一瓶藍莓汁。 紀堯咬著最后一枚章魚小丸子,心里短暫地卸下了某種枷鎖。 他盯著自己和蔣衡交握的那只手,在下一次人潮來臨時沒有松開。 游客街越逛人越多,漸漸被游客圍得水泄不通,熱門些的攤位前排著長隊,逛也看不清什么。 蔣衡拉著紀堯又逛了一會兒,才看了看手表,說道:“快八點了?!?/br> 相比起游客大會,顯然是民宿表演更有意思一點。他們落腳的民宿離游客街不遠,步行回去剛剛好。 私人民宿的私密性極強,夜色下,從外面幾乎看不出營業(yè)痕跡。但大廳里燭光搖曳,屋內(nèi)各角落都站著年輕的侍者,等著隨時幫客人取掛衣物。 大廳的布置跟下午出門前有了微妙的不同,大廳周圍一圈被屏風隔出了八個隔間,每個隔間內(nèi)放著數(shù)量不等的餐桌,中間的空地旁立著一只半人高的老式燈籠,是大廳里最亮的光源。 大廳里沒有開燈,只有老舊的燭火搖動著,蠟燭燃燒的氣味混雜著熏香,一進來就烘得人皮rou發(fā)緊。 紀堯被侍者領(lǐng)著走到東庭園房間的隔間坐下,饒有興趣地環(huán)視了一圈。 不同的隔間內(nèi)是不同的住戶,有的是獨自前來的,也有的是夫妻一起。隔間的私密性很好,因為距離的光線的原因,很難看清其他隔間內(nèi)住戶的臉。 紀堯和蔣衡是最后一批回來的客人,前腳剛落座不久,大廳對面的木門就被人推開了。 緊接著,十來個身穿和服的女人從門外魚貫而入,垂著頭,腳步輕緩地走到不同的隔間內(nèi),俯身跪在地上,行了個禮。 “藝伎?”紀堯有些意外:“不是說只有東京和京都才有嗎?!?/br> “私人地盤嘛?!笔Y衡說:“也不奇怪?!?/br> 昏暗的燭火下,女人纖長白皙的脖頸馴服地裸露在外,拉伸出極漂亮的線條。 這些藝伎的人數(shù)似乎是按照客人人數(shù)分配的,紀堯身邊的藝伎看起來還很年輕,但眼角已經(jīng)有了些細紋,看著三十出頭的模樣,五官生得很精致,穿了一身牡丹花紋的淺色和服,行動起來袖口的蝴蝶振翅欲飛,在燭光下栩栩如生。 夸張的妝容在燭火下顯得恰到好處,紀堯的目光停留在女人袖口的蝴蝶花紋上,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好看?”蔣衡忽然問。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外面很少能見到這樣做工精良的和服,于是紀堯也沒遮掩:“確實漂亮啊。” 蔣衡聞言沒再說什么,笑瞇瞇地坐回位置上,抿了一口酒。 為了更好的體驗,哪怕是在隔間內(nèi),兩張餐桌都離得很遠。 這不是一個說悄悄話的好距離,于是紀堯暫時收回了注意力,專注地看著面前的表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