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轉(zhuǎn)一響都不一定能買的起何況全是電字開頭的三大件，要知道錢榆村才通電不過三個來月。

    譚新建也知道自己家拿不出這么多錢，談對象的事也不敢跟家里說。

    他在工地上打工也特別賣力，可他再能干頂天一天七塊錢，不吃不喝最起碼也得一年才能攢夠彩禮錢。

    就算他能堅持可人家姑娘不能等。

    前幾天姑娘父母下了最后通牒，這兩個月湊不齊彩禮，就讓姑娘嫁給別人了。

    眼看就剩下不到十天時間，他被逼無奈跟家里說了，希望家里能幫他借借湊湊。

    結(jié)果被爹娘狠狠地罵了一頓，他一生氣摔門出去找發(fā)小喝了點酒，回來正好看見程樘他們的四輪貨車回來。

    錢榆村連拖拉機(jī)都沒有一輛，出現(xiàn)一輛四輪貨車很扎眼，譚新建就多看了兩眼，自然也看見了貨車上裝著的那一堆鋼絲彈簧。

    心想這些要賣廢鐵也值不少錢！

    有時候人做錯事真就是一念之差。

    加上酒精作祟，譚新建惡向膽邊生，半夜撬了小學(xué)校的門。

    裝了滿滿一推車，差不多百來斤鋼絲和一些彈簧。

    他知道，陳茶和程樘不在這邊住，被抓住的可能性很小。

    尤其是剛才村長和陳茶他們來過一次并沒發(fā)現(xiàn)，就以為自己安全了。

    當(dāng)然不可能發(fā)現(xiàn)。

    他壓根沒往家放，直接推到城里賣了。

    陳茶氣得眼睛都紅了，恨不得撕了他：“我們一兩千塊錢買來的鋼絲和彈簧，你給賣廢鐵了？”

    譚新建縮著脖子點了點頭。

    陳茶直一句廢話都不想說了，揚起手要抽他，被村長和譚新建他娘攔了下來。

    “你現(xiàn)在打死他也解決不了事情。”村長讓陳茶冷靜，轉(zhuǎn)過頭沉著臉質(zhì)問譚新建，“你把鋼絲和彈簧賣哪去了？”

    “進(jìn)城大十字路口西北角那家廢品站。”

    陳茶閉了閉眼，再次借了電話跟派出所說了這件事。

    掛了電話，陳茶指著譚新建的鼻子道：“你最好求爺爺告奶奶祈禱我們家東西能找回來，否則……”

    陳茶森然一笑，什么威脅的話都沒說。

    譚新建卻打了一個寒顫，不知道是第一次做賊膽怯了還是被陳茶這個笑容嚇得。

    明明陳茶很漂亮，這一笑卻比電視里的女鬼還嚇人。

    陳茶沒等到公安倒是先等到了醫(yī)院的電話，說是程樘受傷進(jìn)了醫(yī)院。

    第48章 、他的陽光

    看熱鬧的村民里, 有一個人家里有摩托車，他主動開口表示可以送陳茶去醫(yī)院。

    陳茶確定自己還不認(rèn)識他，但是這時候也顧不上那么多了, 道了謝匆匆跟著他回家騎摩托車。

    摩托速度很快，二十多分鐘就到了縣里的人民醫(yī)院。

    陳茶在急診大廳找到了程樘。

    程樘額角上貼著紗布, 坐在長椅上, 一條腿曲著一條腿伸著, 扭著頭跟站在他身邊的兩個公安在說些什么。

    那兩個公安一個聽一個寫, 大約是在筆錄。

    陳茶心急如焚，又不好打擾公安辦公, 只能在不遠(yuǎn)處徘徊觀望。

    好在沒等多久那兩個公安就結(jié)束了問話，陳茶沖到程樘跟前, 蹲在他面前眼睛像掃描儀一樣在他身上來回掃：“你怎么了？傷哪了？嚴(yán)重嗎？”

    程樘嚇了一跳，看清是她目光霎時柔和，搖了搖頭, 握住她在他身上摸索的手，還沒等開口，旁邊公安倒是先發(fā)了話, “同志，你別急，你愛人這看起來沒什么事, 倒是廢品站那幾個人傷的不輕，還在里面包扎?！?/br>
    陳茶抓住了重點，直接仰頭問公安：“幾個人？”

    公安點點頭, “大約八九個吧！就外傷而言都比你愛人嚴(yán)重的多?！?/br>
    要不是雙方人數(shù)懸殊過大, 只第一印象而言, 程樘倒更像施暴者。

    ******

    早晨程樘一家家的廢品站打問過去, 終于找到了自家的鋼絲和彈簧。

    廢品站的老板一打眼就知道這么新的鋼絲和彈簧被當(dāng)廢品賣了肯定來路不正。

    他略一猶豫，還是利欲熏心什么都沒問把鋼絲按廢鋼鐵的價收了。

    每斤鋼絲彈簧還多給了譚新建一毛錢。

    反正這鋼絲又不是他偷來的，只要他不問假裝不知道他就不犯法。

    廢品站老板是真不傻。他知道這東西不能在手里久留，等譚新建一走立馬打電話聯(lián)系了五金店老板，用翻了幾倍的價格把鋼絲賣了出去。

    程樘找到廢品站，正趕上五金店老板帶著人來裝車。

    程樘當(dāng)然不肯讓他們拉走鋼絲。

    廢品站的人和五金店的人看見他只有一個人，走路還有點瘸，根本不怕他，還招呼了幾個鄰居過來一起嚇唬程樘。

    程樘并不怕他們，更不可能讓五金店的人把鋼絲運走。

    推推搡搡間就打到了一起。

    打架剛進(jìn)入尾聲，派出所的人按照陳茶提供的地址趕了過來。

    當(dāng)時只有程樘自己是站著的，其他人都躺在地上。

    程樘一臉血污，渾身煞氣立在那兒一動不動。

    混戰(zhàn)中，他有舊傷的那條腿不知道被誰用棍子打了一下，疼得他動彈不了。

    一群人就這么被公安扭送到了醫(yī)院，又借醫(yī)院電話通知了陳茶。

    陳茶聽完公安的講述還沒等說話，就聽見護(hù)士喊程樘的名字。

    程樘的檢查結(jié)果出來了，醫(yī)生說他是二次骨折，需要住院手術(shù)。

    陳茶刷地扭頭去看程樘，這才發(fā)現(xiàn)他額上有一層薄汗，臉色也是不正常的蒼白。

    二次骨折應(yīng)該多疼？！

    這個男人卻沒事人一樣，一聲都沒吭。

    剛才她太著急也沒注意。

    連公安都對程樘側(cè)目，沒想到程樘這么血性，還以為他沒什么事，沒想到是最嚴(yán)重的一個。

    圍毆程樘的那幾個人，也有兩個需要住院，剩下的人被帶回派出所做筆錄了。

    給程樘辦好住院的事，陳茶也去做了筆錄。

    ******

    村里送陳茶來醫(yī)院的人叫孫志遠(yuǎn)。

    陳茶讓孫志遠(yuǎn)幫著把鋼絲彈簧帶回村里，林分別時，陳茶到附近商店買了兩盒煙以及幾個rou包子硬塞給孫志遠(yuǎn)，然后回了醫(yī)院去找程樘的主治醫(yī)生。

    剛才人多太亂，她還沒來得及仔細(xì)問問程樘的傷情。

    醫(yī)生指著片子告訴陳茶，程樘上次骨折應(yīng)該就是暴力擊打造成的。并且程樘沒有好好的固定治療，加上他一直不愛惜沒養(yǎng)好，骨頭本就愈合的不好，而且還有點歪。

    時間再久點，程樘就是一個真正的瘸子了。

    這次被那幾個人用棍子打到腿上造成二次骨折，雖然受點罪，但是正好做個手術(shù)矯正斷骨，這樣休養(yǎng)好以后程樘就還是個健健康康的人。

    雖然這么說不合適，但也是某種意義上的因禍得福了。

    陳茶雖然心疼他受罪，但是也沒更好的辦法。

    她把這事跟程樘說了，程樘卻不同意手術(shù)。

    他惦記那些彈簧床床墊。

    若動手術(shù)，傷筋動骨一百天，說什么也完不成那些訂單。

    再說打上石膏，他自己走路都費勁還怎么給買家們送床墊上門？

    陳茶怎么勸程樘都不答應(yīng)，陳茶又急又氣又心疼，被逼無奈威脅他：“程樘，你要是真瘸了，我就不要你了！”

    她這話說的突然，程樘沒防備，臉上的錯愕受傷毫不掩飾得暴露在陳茶眼中。

    陳茶指甲掐進(jìn)掌心，她知道這話傷人，尤其是程樘這種內(nèi)心敏感的人，咬著牙別過臉不去看他。

    程樘沉默了很久，不再反對動手術(shù)。

    手術(shù)安排在第二天，晚上陳茶留在醫(yī)院陪程樘。

    “程樘，醫(yī)生說你這腿是被打斷的，是嗎？”

    程樘知道她問的是第一次的腿上，點了點頭。

    “怎么回事？”

    “有人不想我回來?！?/br>
    陳茶大驚失色，“這什么年代了他們竟還敢殺人滅口？這么無法無天？”

    程樘倒是很淡定，“那地方太偏，失蹤個把人太正常不過?！?/br>
    這些年見得多了。

    陽光普照大地，不照樣有照不到的陰影？不稀罕。

    陳茶聽得心臟一緊，抓起他程樘手，第一次主動開口問他的以前：“你這些年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你知道被騙了為什么還留在西北？”

    她原本不想問他這些，感覺像是揭他傷疤。

    現(xiàn)在只想徹徹底底的了解他的過去。

    程樘只說了三個字，“出不來。”

    當(dāng)年上了那面包車沒走多遠(yuǎn)他就知道自己被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