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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停下來,站在屋檐下,指著對面的墻頭:“喏,就在那里?!?/br> 周璟望過去,墻頭已長滿了碧色的青苔,他似乎能看見一個小小的身影,托著下巴,有一下沒一下地晃著小腿,期待地向遠處張望。 老師太說:“你看,你不說會來,那孩子就不會等,日子也這樣過去了,她高高興興地去找別人玩,當你是個過客,可你給了承諾,要她等,她就等了,一日沒等到,她就一日不快活,仿佛往好好的墻上打了個釘子,縱然哪一天釘子□□,也還是會留下印記?!?/br> 她蒼老的眼睛里帶著責備的意味,像是在看一個做錯事情的孩子:“你走后有一段時間總是下雨,某一日天晴了,她來向我抱怨,說還是下雨好,這樣你不來不是因為忘記了,而是因為下雨?!?/br> 真是孩子氣的話,就連抱怨都這么柔軟天真。 而花絨絨的報復也是簡單的,她只是忘記了他,從此往后再也不提起阿瑾這兩個字。 周璟的心緊緊縮著,泛著細密的隱痛,令他幾乎不能自如呼吸,他對老師太提出想在庵子里看看。 老師太道:“這里還和從前一樣的,施主自便吧?!?/br> 她說完便慢慢地走遠了,步履有些蹣跚,到了庭院,繼續(xù)拿起掃帚打掃落葉來。 小時候不覺得,如今周璟才發(fā)現(xiàn)這庵子實在小,一眼就能看到頭,想必那時候老師太早早就發(fā)現(xiàn)了他的存在,卻什么也沒說,任由他陪著花絨絨玩,所以每次花絨絨帶著他去后廚,都能在鍋里找到熱乎的齋餅,一開始只有兩張,后來漸漸就有三四張。 可他們誰都沒有起疑,還自以為隱藏得很好。 花絨絨住過的那間屋子,如今是空著的,卻打掃得很干凈,他們在這里同住同食,花絨絨總喜歡粘著他,向他撒嬌,她像一顆小小的糖,有些黏人,又甜滋滋的。 長大了的花絨絨,像一顆蓮子,包著一層yingying的殼兒,芯是苦的,若要強行砸開那層殼,她便會粉碎。 周璟立在窗前,從這里能看見一面青瓦白墻,墻皮上有幾個淺淺的小坑,露出泥磚縫隙來,里面也長滿了青苔,花絨絨從前就是踩著那小坑,熟練地翻身爬上墻頭,笑著向她伸手:阿瑾,快上來呀! 她整天沒事兒就騎在墻頭,笑話隔壁戲班子的小孩們,指指點點說他們唱腔跑調(diào),臺步走歪。 那些孩子們不服氣:你行你來么?光說不練假把戲! 來就來! 花絨絨把齋餅塞進周璟手里,一抹小嘴站起來,就在那窄墻上給他們練了一段關大王單刀赴會。 她唱得有模有樣,比那些孩子們都唱得好,一時間大伙兒都服氣了,沒人再吱聲,花絨絨得意洋洋地問他:阿瑾,我唱得好么? 還是阿瑾的周璟認真點頭:唱得好。 花絨絨高興地一拍手,提議道:等咱們長大了,也去開一個戲班子吧?能賺好多錢呢! 阿瑾遲疑:我不會唱戲…… 沒關系!花絨絨一揮手,很有大將風范地道:我來唱,你收錢就行! 阿瑾逗她:那你不是虧了么?我什么都沒做。 花絨絨睜大眼睛,認真道:可我們是一家啊,我的就是你的。 那時她有一顆guntang熾熱的心,滿懷著熱情,神采飛揚,仿佛什么都遮不去她的光芒,可命運并未給她半分優(yōu)待,日復一日,將花絨絨的光芒磨滅,火燒成了冰。 她像一枚塵封的明珠,被鎖在小繡樓上,明明才受過罰,哭得眼圈紅紅,卻對著他笑,眼底有小心翼翼的打量,聲音很輕地求道:璟哥哥,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我的小狗被他們?nèi)恿?,你能幫我找回來嗎?/br> 掌心傳來一陣刺痛,周璟方回過神來,這才意識到自己抓著窗欞的手太過用力,以至于被木刺劃傷了,滲出些血來。 他收回手,目光落在窗臺上,上面劃著一道道刻痕,是豎著排列的,很整齊,從左至右,像一排小樹,最左的位置,刻著兩個字:阿瑾。 我叫花絨絨,你叫什么名字? 阿瑾。 哪個瑾? 握瑾懷瑜的瑾。 不認得,沒學過這個字,這字兒怎么寫的? 說了你也不知道。 放屁,我可聰明了,你教我,我就一定會寫。 …… 花絨絨確實很聰明,這么復雜的字,只教過她一遍,她就會寫了,周璟的手指輕輕撫過那些深深淺淺的刻痕,像是看見那個幼小的女孩兒,在他離開后,每一日都認真地在窗臺上刻下一道痕跡,如此日復一日,到了后面,痕跡越來越淡,漸漸變得稀疏,不像之前那么密集了,直到最后,戛然而止。 她放棄了。 周璟忍不住想,倘若他回宮之后,他沒有生那一場病,是否會是另一種結局?他為什么沒有回來這里找她呢? 寂靜的屋子里傳來一聲悶響,窗臺微顫,有些許灰塵飄下,周璟收回緊握成拳的手,幾滴鮮血落在窗欞上,慢慢滲入那些深淺不一的刻痕中。 …… 周璟今日一整天都沒見著人,花嫵也樂得自在,話本子終于看膩了,她最近沉迷于編瓔珞,各色珍珠和瑪瑙珠子,擺了滿滿一桌,因著天氣實在熱,她悄悄脫了鞋,只穿著素襪踩在地磚上,涼涼的。 她把編好的瓔珞舉起來,示意綠珠過來,興致勃勃道:“好看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