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

    應(yīng)閑璋不喝。

    越初皺眉不耐煩，但也沒再同他說別的，只是自己抱起酒壇子猛喝了兩口，然后醉醺醺的和應(yīng)閑璋四目相對。

    應(yīng)閑璋被他看的直發(fā)毛。

    越初卻笑了笑，從手邊的雜物中取出兩個草編的小娃娃，“是這個吧，你說我以前編過兩個拜天地的娃娃?！?/br>
    “這是什么，哦，是我掰壞的門框。怎么連這個都留著啊。你那會兒總嫌我煩，不讓我進屋子，你說你憑什么不讓我進，這房子不是我蓋的嗎?！?/br>
    “還有這個，小煙爐。你知不知道這個是做什么用的，我那時聽說現(xiàn)世有味香藥能使人色令智昏。后來我找來放進去了，但沒什么用，你還嫌不好聞給我扔了。我花了好多錢的你知不知道。算了，你肯定不知道?！?/br>
    “這是我做的小水車，你那時候說不知道這是做什么用的，我就做了一個小的給你看。你一個天帝，竟然沒有見過水車?！?/br>
    越初念叨著他們兩個人的過去，每一樣物品都承載著一份記憶…

    “可你全都不記得了。”越初失笑，但還是拿起每一樣，挨個同他講述著過去，“這件婚服你也不記得了吧，還是我親手制的。當年成個親，你就出了個人，是一點忙都沒幫?！?/br>
    他絮絮叨叨一直講到聲音沙啞，說不出話。難受得厲害了便仰頭悶上幾口酒，然后繼續(xù)同他說著一切。

    既然應(yīng)閑璋忘了，那他就全都說與他聽。

    應(yīng)閑璋不忍看他如此，多次想打斷他，可顯然此時的越初已經(jīng)喝得沒意識了，根本不理會應(yīng)閑璋，就是說著自己的。

    那是最后一樣物什，是兩份庚帖。一份寫著越溪信的生辰八字，一份是屬于應(yīng)閑璋的，他那份上除了名字什么也沒有。

    認識越初前，應(yīng)閑璋本就除了名字什么都沒有。

    越初打開瞧了瞧，一時苦笑，“成親那日，沒有一個賓客。只有我們兩個。如果你都不記得，就我一個人記得算怎么回事啊。”

    越初手中化出裁風月，他用刀尖點地撐著晃晃悠悠站了起來，在應(yīng)閑璋面前換上了曾經(jīng)那件大紅婚服。

    應(yīng)閑璋恍惚了一瞬，這場面是那般熟悉。

    “我不想過這種日子了?！痹匠跽f道。

    “如果是因為天道…”他抬刀，指著應(yīng)閑璋，指著應(yīng)閑璋的胸口，那是天道的位置，“如果是天道讓你變成這副模樣——”

    “那我來成為天道。”

    第115章 復制。

    越初說完這句話的瞬間, 四方靈力涌動。

    他還紅著眼角，并不知道即將發(fā)生什么，可面前的應(yīng)閑璋神色卻緊張起來。

    “別碰他！”應(yīng)閑璋猛而站起。

    越初想問他怎么了, 心口卻突然察覺到一陣撞擊，緊接著是靈力迅速進入自己身體中的鉆心疼痛。

    “我說了別碰他！”依然是應(yīng)閑璋的聲音, 可越初卻仿佛什么也感知不到了。

    那是很奇異的感覺, 除卻徹骨的痛楚, 還有一種從未感知過的通透感。

    他似乎看到了天地之間從古有之存在過的每一刻，給天道惹了這么大麻煩的自己在浩瀚歷史中竟然也是如此不值一提。

    這是天道所看到的嗎，還是應(yīng)閑璋所看到的。

    越初不明白, 只覺著這過于充盈的靈力要將自己撐炸了。果然是他自大，他怎么可能成為天道呢, 即使是用萬生相做出的身子，也全然無法容納天道這么磅礴的靈力。

    他在這長河中尋到了其中的滄海一粟, 是幺兒——

    越初順著看了下去，才發(fā)現(xiàn)那是三千年從家中私自跑出的幺兒。

    那時越初與天道同歸于盡后，祁宴曾帶著師門幾人來到過此處只為尋他尸首, 幺兒也來了。

    想來是那次記住了路，又覺著那里有師父的味道，竟是在想師父的時候自己偷偷從家中一個人追了出來。

    只是這一段路, 幺兒竟然走了三年。

    他無法遏制體內(nèi)的靈力，枝葉穿破肌膚, 痛得渾身發(fā)顫，卻不知該怎么應(yīng)付。他不記得回去的路了，只知道一直向前去找?guī)煾浮?/br>
    待得他再去時，正是天道回來那一年。而那孩子也已經(jīng)變成了面目全非的怪物。

    ·

    越初在這段記憶里，看出了天道的意圖。

    天道并未驅(qū)離他, 而就看他一步一步爬到了他師父曾經(jīng)睡過的床上，然后再也無法動彈。

    這地方靈力本就充沛，滋養(yǎng)著幺兒體內(nèi)的東西更是迅速生長，只是幾天的功夫，幺兒便完全失去了人的樣子。

    那本是他求了好久才能擁有的人的樣貌，就這樣毀于一旦。

    他渾渾噩噩，只記得要找到師父，要讓師父回來，除此他像是什么也記不得了一般。

    萬生相開始從幺兒身體中不斷向外蔓延，蔓延到了每一處角落，任何一處有他師父氣息的地方，都被幺兒的枝葉攀爬上去。

    萬生相可以容納任何靈力，無窮無盡的靈力，尤其是幺兒這樣特殊的萬生相。

    天道正是看準了他這一點，他要讓這個孩子成為自己新一任的宿主。雖然不如應(yīng)閑璋彼此熟悉，但至少還算是個不錯的身體。而且小孩子，也更容易控制。

    天道將靈力一點一點注入到幺兒的軀體內(nèi)，幺兒就像如今的越初一樣，經(jīng)受著劇烈的苦痛，他不明白這是為何，也不知道自己眼前看見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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