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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什么都沒說,沉默地等著電梯,旁邊的路皆也沒有說話,安安靜靜地陪他等。 如果按照以前,有人像裴易清的老爸那樣陰陽怪氣地說他,他肯定毫不猶豫上去就是一頓臭罵。但他現(xiàn)在卻并不著急,反而在意此時裴易清的狀況。 他發(fā)現(xiàn)了,無論什么時候裴易清都是淡淡地,淡淡地笑淡淡地憤怒淡淡地難過,他鮮少看見對方有什么大起大落的情緒波動,但每一次細小的起伏,都是因為那個畸形的家庭。 即使裴易清表現(xiàn)得再不在乎,還是能夠被路皆發(fā)現(xiàn)。 走出電梯之后,路皆輕聲說道: “你——” “對不起?!?/br> 他們總是在奇奇怪怪的時候突然默契,就比如現(xiàn)在的異口同聲。 說完倆人互相頓了頓,隨后輕笑出聲。 “沒什么對不起的,”路皆說,“你爸媽火氣真旺?!?/br> “還是要說對不起,”裴易清堅持道,“其實我爸不是針對你,他是對我有意見,然后找到了你這個突破口。” “他為什么會突然......”路皆沒說完就想到了答案,估計又是因為裴易清的弟弟。 而裴易清看了他一眼,眼底剛剛泛起的笑意又收了回去。他們倆站在醫(yī)院大門口,安靜地人來人往。 “不管怎么樣還是對不起,以及謝謝你。”裴易清說。 路皆不解:“謝我干什么?” “吵了一架,心情好了不少?!?/br> “你這叫心情......”路皆側(cè)過頭仔仔細細地看著他。 他們倆本來就挨得近,這一湊近呼吸都開始交換。路皆頓了頓,察覺到這個距離有些太靠近,于是草草看了裴易清一眼便挪開,有些不自然地說:“你這叫心情好?你現(xiàn)在就差把‘我想打人’寫在臉上了?!?/br> 而裴易清沒在意,笑著說:“難道我吵完架還得一臉燦爛嗎?” 說完還順便對著天大笑了三聲。 “神經(jīng)......”路皆察覺到周圍注意過來的視線,拉著裴易清說,“你該不會是被罵傻了吧?” 看著他煙藍色的后腦勺,裴易清又無意識地笑笑。 從老媽進醫(yī)院開始,他們一家三口就保持著心照不宣的沉默,誰看誰都不順眼,老爸經(jīng)常在各種事情上找他的茬。但他為了避免不必要的糾葛,盡量做到完美。 但是路皆的到來讓這種詭異的和諧打破了,其實要說是路皆的原因也不盡然,就算是他今天沒帶著路皆去病房,老爸也能從別的地方挑刺然后吵上一架。 所以這個不定時炸彈終于炸了,他也懶得找補,干脆就和他們倆好好掰扯掰扯。 雖然吵架確實解決不了什么,但爽就完事了。 他們走得離醫(yī)院遠了一點,這時候也不知道是誰的肚子叫了一下,兩人停下腳步,想起來自從今天早上以來就什么都沒吃。 “吃什么?”裴易清說,“我請你。” 路皆四周看了看,“走走看?我給大牛打個電話,看看他吃飯了沒?!?/br> “行?!?/br> 他們走到一個廣場停下,路皆拿出手機撥通電話過去,裴易清則安靜地等著。 “喂,哪兒呢?”路皆單手插兜,看著街景。 而裴易清在旁邊不動聲色地看著,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下午,殘陽燒盡了大半邊天,路皆的側(cè)臉因為鍍上了一層光線,顯得沒有平時銳利。 他不著痕跡地笑笑,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他看見路皆就情不自禁地勾起唇角,有時候自己都沒有察覺到。 他看見路皆從一開始的笑容,變得慢慢收攏嘴角,緊接著眉頭也蹙了起來。裴易清察覺到不對勁,于是說:“怎么了?” “我等會兒就來,等我?!甭方詫﹄娫捘穷^說完了話,緊接著和裴易清說:“大牛因為打架進派出所了?!?/br> “什么?”裴易清沒明白,“他不是骨折了嗎?” 骨折了還跑去和人干仗? “不知道,我得去一趟派出所,”路皆把手機放進兜里,“改天再吃吧?!?/br> “等等,”裴易清抓住他,“我開車送你?!?/br> 路皆看了他一眼,顯然是很著急,于是點點頭說:“好?!?/br> 派出所離這很遠,等到的時候已經(jīng)快晚上。大牛雖然渾,但以前每次打人都不是亂發(fā)脾氣,而且這次直接打進了派出所,肯定不是因為尋常的打架斗毆那么簡單。 所以路皆未免有些著急,剛一到就急著往派出所大門口奔。走到一半他發(fā)現(xiàn)原本在駕駛座上的裴易清也趕了過來。 “我陪你?!迸嵋浊逭f。 路皆頓了頓,點點頭。這時虎子和帽子都蹲在門口,見他過來紛紛站起身。 “怎么回事?”路皆快步上前問道。 帽子臉紅彤彤的,看著路皆的眼神也有些躲閃,好像不知道該怎么開口,看得旁邊的裴易清都有些著急。 而虎子見他不說話,最終還是實話實說:“是因為賈惟?!?/br> . 話音剛落,裴易清就發(fā)現(xiàn)氣氛突然低沉下來。 賈惟? 賈惟是誰? 他看向旁邊的路皆,而對方也安靜了片刻,不知道在想什么,緊接著追問:“他們倆為什么會打起來?” “今天早上,賈惟來找我,想找我借點兒錢,”帽子終于支支吾吾地說,“我說我沒錢,他就賴著不走了,我想著......路哥你不是和他分手了嘛,我就只好給大牛哥虎子哥他們倆打電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