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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旁觀的人越來越多,裴易清不怕和老媽吵,但現(xiàn)在絕對不是好時候,于是他走到老媽身前,“換個地方,別在這里丟人?!?/br> “丟人?你說什么丟人!”老媽似乎被他這個詞戳中了肺管子,大力推著他的肩膀,“你以為我想這樣嗎?這都是因為你!” 話題不知道為什么就突然轉(zhuǎn)變,這也是裴易清不想和老媽吵架的原因,因為他們根本不在一個平面上。 他抓住老媽在他面前到處揮舞的手,“你冷靜一點?!?/br> “我沒辦法冷靜,我從裴旸死之后就再也沒有冷靜過!”老媽吼著說。 這倒是真話。 裴易清在心里默念。 裴旸的死抽走了老媽太多太多,裴易清有時候都會恍惚,他甚至有些不認識老媽了。 就比如現(xiàn)在,她因為激動導致表情越來越扭曲:“裴易清,你多冷靜啊。你弟弟死的時候你冷靜,下葬的時候一滴眼淚都沒掉,大學之后一個電話也沒往家里打,現(xiàn)在工作了賺錢了,他的忌日你也不回來。你還記得有這個弟弟嗎?你還記得他是什么時候怎么死的嗎?!” 這句話信息量很大,讓不明真相的群眾都倒吸一口氣,用略帶深意的目光看著裴易清。 而他只覺得自己全身的毛孔都要張開了,不知道為什么他想起了昨天晚上那個夢,被風吹得像幽靈的裴旸離他越來越遠。 他短暫的沉默,讓周圍的顧客開始竊竊私語: “哎喲,這家子怎么回事哦?” “聽這話說得好像哥哥殺了弟弟一樣?!?/br> “什么仇什么怨在這兒吵架哦?” “拍下來拍下來,我要發(fā)抖音?!?/br> “誒,前面好像在吵架?!贝笈V噶酥盖懊婢奂谝黄鸬娜巳海昧硪恢桓觳补傲斯芭赃呍谫I水的路皆。 路皆隨便看了一眼,他在架子上拿了一瓶礦泉水,“少看,要下去彩排了?!?/br> “不是,”大牛又看了幾眼,“感覺有點眼熟?!?/br> “我不會幫你吵的,”路皆頭也不回地朝付款臺走去,“要去你自己去吧?!?/br> 見他就要走,大牛連忙拉住他的胳膊。 “干嘛?”路皆不耐煩地回過頭。 “你看那個,”大牛指著人群中最高的那抹身影,“是不是那天我揍了一拳的那個?” 他這么一說,路皆就下意識看了過去。 只見裴易清不知道說了句什么,對面的女人直接在他臉上扇了一耳光。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寫了三千(挺胸 第20章 裴易清在老媽打過來時往后退了一點,那耳光堪堪擦過他的臉頰,在他鼻尖刮起小陣風。 雖然沒有完完全全扇到他的臉上,但他卻覺得周圍都安靜下來,剛剛幾個碎嘴的大爺大嬸也收了聲,一群人寂靜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老媽雖然恨他,但作為投身素質(zhì)教育的人民教師,她從來沒有扇過他耳光。 今天是第一次,還當著這么多人的面。 他卻并沒有覺得難堪,周圍看戲的群眾在他的視角里變成了一個又一個無臉人,因此老媽的表情在此時漸漸放大。 身為打人的那一個,老媽吼得聲嘶力竭:“白眼兒狼!我真后悔當初養(yǎng)了你這么一個東西!” 年輕的時候老媽說一句他能頂三四句,然后老媽再給他啰啰嗦嗦七/八句,兩個人吵得有來有回、無盡無休。但現(xiàn)在裴易清已經(jīng)懶得去爭論什么,他發(fā)現(xiàn)了只要自己不在乎,所有事都會變得越來越云淡風輕。 所以老媽的臉在他眼中也越來越模糊,他只能聽見耳邊還響著老媽的罵聲,眼前卻什么都看不見。他現(xiàn)在宛若一個盲人,直到他看見了貨架旁邊的路皆。 周圍的一切變得慢慢清晰起來。 目光在空中接觸的一瞬間,路皆的身體先大腦一步做出反應,轉(zhuǎn)過身去裝作什么都沒看見。而旁邊的大牛熱鬧還沒看完,就被他強行拉著往收銀臺走。 “干什么?”大牛莫名其妙。 “你多大年紀了還跟個大嬸兒一樣湊熱鬧?”感覺到那邊的視線還落在自己身上,路皆頭也沒回,“走了,去排練。” “可是我沒看錯啊,就是上次那個賣花的,”大牛還在往回望,“他在看你誒,你不是說他和你成鄰居了嗎?不上去幫幫忙?” “幫什么?別瞎搞,”路皆說,“就算是他們倆打起來了,你覺得一個成年男性打不過中年婦女嗎?” 大牛噎了噎,“好像也是。” 兩人一起走到收銀臺,路皆算著時間差不多了,又朝裴易清的方向看了一眼,果然便只見對方的后腦勺。他對面的女人還在聲淚俱下地說著什么,一邊說話一邊捶裴易清的肩膀,周圍的大爺大嬸似乎看不過去了,拉著她在勸架。 而裴易清全程一動不動,像一個木頭人。 路皆收回目光,拽著大牛付了錢,幾個收銀員也在議論著里面的鬧劇,他依稀聽見了一些字眼。 越聽他越皺眉,打斷了大牛想跟著一起八卦的念頭,扯著對方下了電梯。 因為人群中的那一眼,處于鬧劇之中的裴易清瞬間清醒過來,大腦里宕機的程序漸漸啟動。他先是給老爸打了一個電話,然后處理了亂七八糟的殘局,等到老爸鐵青著臉過來把老媽接走,人群散了他才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