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說我會遇見你 第275節(jié)
“……” ??? 林瑾瑜出來,從桌上抽了紙巾,對張信禮道:“沒肥皂了?!?/br> 張信禮說:“等下去買?!?/br> 小堂哥說:“你什么時候成的他哥,怎么把我位子占了?” 許釗道:“他倆一直這么叫啊,情趣,你不懂。” 小堂哥:“……” ……真奇了怪了,一小時前自己堂弟明明還賊不待見他啊。 張信禮道:“你不是出門買雞,雞呢?” “啊,我差點忘了!”小堂哥起身:“沖擊太大,腦子昏了……這附近真的要什么沒什么,大超市都找不見一個,我只好去的菜市?!?/br> 三人都以為他買了處理好的雞塊回來燉,林瑾瑜自覺起身,準備去開冰箱,可誰知那門還沒打開,就聽門外傳來一聲驚恐的啼鳴—— ??? 只見小堂哥提著拴雞腳的繩,宛如提著核武器一般畏畏縮縮走進門來,在紛飛的雞毛里道:“菜市場就剩賣活雞的了,這這這怎么辦啊……你們傻站著干什么?我怕帶毛的活物!趕緊來搭手!” 飯桌上,冰箱邊的三人石化,許釗維持著站起來探身夾菜的動作,筷子上的雞蛋“啪”一聲掉在桌上。 “誰……”張信禮說話都頓了下:“誰讓你買活雞的?” “冷凍的多不健康啊,”小堂哥道:“再說菜市場也沒有,你知道是什么病雞瘟雞,往冰箱一凍就賣給你。” 南方菜市場是可以提要求讓老板幫你殺好的,然而小堂哥也不是什么居家型男人,去菜場征戰(zhàn)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更沒買過活雞活兔子活魚,不知道可以讓人家殺,老板急著賣完最后一只收攤回家,催他走,他就真走了。 “到底咋辦,”小堂哥提著這只雞已經(jīng)鼓起了所有勇氣,只想趕緊脫手:“要不先放衛(wèi)生間,喂點米什么的,等要燉了再處理?!闭f著邊解雞腳上的塑料繩。 張信禮道:“住手!” 然而已經(jīng)晚了,小堂哥本著人道主義,想讓這雞的最后一晚過得舒服點,別讓繩子影響血液循環(huán)截肢了啥的,一拉塑料繩,結(jié)果這一解可壞了事。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剛還半死不活的雞一聲長啼,好像感覺到束縛解開似的,爪子一蹬,撲扇著翅膀就是一個鷂子翻身。那是只紅冠大肥公雞,力氣可不小,小堂哥本來就沒啥抓活物的經(jīng)驗,勁用得不大,登時被它掙脫開去,四斤重一只沒剪翅膀的大公雞,就這么在客廳撲騰開了。 “菜!我cao,菜!”漫天羽毛霎時跟他媽雪花一樣,許釗“噌”一下站起來,出于護食,開始自發(fā)趕雞:“別讓它飛過來!” 小堂哥也下意識罵了句臟話,撲過去想捉,然而那公雞居然極其靈活,兩人都沒啥捉雞經(jīng)驗,被一只公雞耍得滿屋子團團轉(zhuǎn),差點沒給啄一嘴巴。 林瑾瑜:“……” 第308章 一山更比一山高 雞毛如雪,張信禮和林瑾瑜站在一起,看著那兩人宛如兩個智障,跟只雞打了半天游擊戰(zhàn)。 “哪有人抓雞抓腳的,”張信禮都不知道該露出什么表情:“那能抓到嗎?!?/br> “它撓人啊,你不制住雞爪能行嗎?”許釗也算一混世魔王,平時欺男霸男的事兒沒少干,他一開始信心滿滿,覺得不就一只雞,還不三下五除二手到擒來,結(jié)果滿屋追了十全八圈,愣只吃到一嘴雞毛。 “不止抓人,它還叨人,”張信禮說:“難道你還要去抓腦袋?” 小堂哥表現(xiàn)還不如許釗,他有點怕碰帶毛的活物,與其說他在捉雞,還不如說雞在趕他。 “……”照這個態(tài)勢,再這么繞著屋子秦王繞柱走八十圈,這只雞也抓不到,林瑾瑜用胳膊肘捅了張信禮一下,張信禮會意,叫他先拿個東西擋住一桌飯菜,自己撲過去,像張罩子,一下把那只大公雞逼到地上,然后一把捏住兩邊翅膀,把它提了起來。 整個過程耗時不超過半分鐘,許釗道:“靠,牛批?。 ?/br> 小堂哥呸了嘴角的雞毛,道:“你去抓它怎么不飛?施了什么迷魂咒?” “誰讓你們跟在屁股后面攆,”張信禮道:“攆八百年也攆不上。” 張信禮小時候沒少偷雞摸狗,明白兜住翅膀雞就不會撲騰了,剛還飛揚跋扈的大公雞在他手里跟一小雞崽似的,張著喙,動也不動。 “累死了,一只雞跟導彈似的,滿屋亂竄,”許釗坐下,重新拿起筷子:“總算能吃飯了,餓死了都?!?/br> 小堂哥也累得夠嗆,倆人紛紛坐了,張信禮提著雞也沒法吃飯,便轉(zhuǎn)身往廚房走。 “干嘛去?”小堂哥招呼他道:“先洗了手來吃飯吧,雞等會兒再說……你們有人會殺雞嗎?” 他正頭疼呢,小堂哥自己連殺魚都不太會,更別說殺雞了。 許釗搖頭:“我不行,別看我,我吃過豬rou沒見過豬跑。” 張信禮去案板上拿了菜刀,道:“我來吧?!?/br> 小堂哥屬實吃驚:“你會殺?” 他和許釗本來打算吃飯的,張信禮一手拿菜刀一手拎雞,往衛(wèi)生間走,林瑾瑜自發(fā)拿了張小板凳,跟在他身后。 許釗吃了口菜,說調(diào)侃話道:“真是夫唱夫隨??!” 林瑾瑜跟著進了衛(wèi)生間,把板凳放下讓他坐,張信禮往門外示意了下,道:“拎壺開水進來。” 他語氣很溫柔,林瑾瑜點了下頭,出門去拿壺。 “別逞能,”小堂哥頗猶疑道:“你是真會還是假會啊,實在不行放一天,明天我叫會的過來處理?!?/br> “……”張信禮都懶得答話,不就一只雞么,有什么好逞能的,他道:“你們吃你們的?!?/br> “那我們可就不客氣了啊,”許釗從不是虛與委蛇的人,說不客氣就真不客氣地開吃了:“鯨魚,你也來吃啊,別盯著他,天天看還看不夠啊,整得跟要盯個窟窿出來似的。” 林瑾瑜一言不發(fā),進去,問張信禮:“然后?” “倒桶里,”張信禮道:“再拿個碗過來,大的,先放血。” “你別弄得待會兒整個屋子全是雞血,”小堂哥顯然對他不大放心,張信禮在他心里本來完全不咋的,性格也不行,本事也沒有,現(xiàn)在經(jīng)過這么多天的相處……嗯……對他堂弟還行,挺有耐心,除此之外沒了,沒什么本事:“我說……千萬別……” 許釗夾了滿滿一碗菜,跑過去看熱鬧,客廳霎時間只剩小堂哥一個了,他獨自待著沒意思,躊躇片刻也跟了過去。 桶里開水蒸騰著熱氣,張信禮扭過雞脖子,弄點水拔下一小片毛后一刀剌口,手法之利索頗有點殺雞如麻的刺客風范,小堂哥不是很常見這種殺雞宰豬時放血的血腥場面,忍不住退遠了點。 只見張信禮拔毛、開膛、處理內(nèi)臟行云流水,從頭到尾不帶一絲停頓的,整個一當代庖丁,三下五除二就把什么都給弄好了。 “柜子里有八角和桂皮,碗里泡了重陽菌,你去拿一下,”張信禮熟門熟路道:“我淋一下拿過去燉?!?/br> 他本來是不會煲湯的,四川菜只要帶水都可以叫湯菜,林瑾瑜不喜歡喝那種下鍋十幾分鐘甚至幾分鐘就可以出鍋的湯,他覺得那不叫湯,他印象里的“湯”得是老火湯那種,細燉慢熬,清淡有滋味,張信禮發(fā)現(xiàn)之后便跟他家負責做飯的阿姨學,學到今天差不多出師了。 林瑾瑜聞言,乖乖出去準備東西,小堂哥看張信禮的眼神如看老師傅一般,心道:還有這手,真沒看出來,本來以為就會炒點現(xiàn)成的家常菜,沒想到大菜也會,看來這小子也不是身無所長。 “牛啊,技術(shù)高超,”許釗邊看殺雞邊吃飯,吃得居然還挺香:“你都不暈血啊,可以去菜市場賣雞了。” 張信禮道:“你才去賣雞。” 林瑾瑜照他吩咐準備完了東西,但沒去吃飯,反而又折了回來。在許釗與小堂哥的注視下,他一言不發(fā)拿了淋浴噴頭,調(diào)到熱水,試好水溫后默默去給給張信禮沖手上沾的雞血,然后又堪稱無微不至地拿毛巾給他擦干。 整個過程里,張信禮一直低頭注視著他。 “嘶,牙疼,”許釗手上還拿著碗,他用粘著飯粒的筷子指著這對狗男男,大聲呵斥道:“停止!我命令你們立刻給我停止!” 一切忙完,眾人重又回到飯桌上。 多日來,殫精竭慮的小堂哥總算吃上了一頓祥和的飯,他欣慰極了,看這表現(xiàn),堂弟不知道怎么,好像突然大有好轉(zhuǎn),可喜可賀啊。 這次林瑾瑜雖然還是不怎么說話,但好歹把飯全吃完了,就在四人準備從飯桌上離開,各忙各事時,他忽然開口道:“……讓我回去實習吧,我覺得我能回去實習?!?/br> …… 實習這個事不算小,滿打滿算二三十個學分呢,一門專業(yè)課也才幾個,雖然林瑾瑜績點一向優(yōu)秀,可實習要是得個不及格乃至零蛋,多少會影響畢業(yè)。 他們這種分散實習的,絕大部分打分權(quán)在單位手上,學校只錄入,萬一給掛了,找老師求情都沒用,張信禮不反對他回去,他現(xiàn)在服藥規(guī)律了,情況看起來也穩(wěn)定,再整天收了林瑾瑜鑰匙,把人反鎖了關(guān)在屋里不跟軟禁似的么,能不要最好不要。 然而想回去好像沒那么簡單—— “前兩周才請長假說終止實習,現(xiàn)在又要回來?怎么可能!” 辦公室里,主任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你知不知道當時有多少人發(fā)來申請,想進這個單位?你上次來的時候我就跟你明說了,單位不是你想進就進,想走就走的,你以為這是什么地方?” “不是終止,只是請假,”張信禮道:“我上次已經(jīng)說明過了。” “請假?”主任臉上表情更不可理喻了:“我也跟你說過了,整個實習期總共才幾個月,沒有請假一個月的說法,要么踏踏實實給我干,要么直接終止,分數(shù)記0,你們是來服從單位安排的,不是來度假的!” “我知道,”張信禮說:“對不起,主任,但請你通融?!?/br> 林瑾瑜發(fā)作時啥都干不了,上次遵醫(yī)囑來請假的自然也是張信禮,那時他沒第三條路走,只能答應著,讓林瑾瑜先回家:“前段時間他身體不好,真的很抱歉,我會讓他好好反思,請再給次機會?!?/br> “身體不好就好好在家,也不用回來實習了?!敝魅蚊奸g川字紋深重,她仍多少有些懷疑林瑾瑜跟張信禮有艾滋病——受某些亂編數(shù)據(jù)的謠言影響,許多人看到男同就覺得對方有艾滋病。 一通好說歹說,白費了嘴皮子,主任仍半點不松口,張信禮不會說什么諂媚話,只會一遍遍道歉,求領(lǐng)導給機會,一來二去主任犯了,揮手道:“好了,不要再說了,規(guī)定就是規(guī)定,你要還想上班就趕緊回位置,不然你也終止實習,我沒意見?!?/br> “……” 上面不太想這兩個實習生待在單位,因為這是兩個同性戀,傷風敗俗,可能還傳染疾病,領(lǐng)導不大喜歡,但又不好明說,主任琢磨著,明年的實習接收公告可能要在申請條件里加上一條“取向正?!薄?/br> “快走吧,”她道:“規(guī)定就是規(guī)定,不可能通融的,我一開始就跟你說得很清楚了,你也接受了,還想改變什么?” “……”張信禮知道,道理他都懂,按他性格,要只關(guān)于他自己,真答應了的事他不反悔,打落牙咽下去就是了,可這是林瑾瑜的事,是他沒征求林瑾瑜的意見就代他答應了,盡管那時候林瑾瑜本人應該沒法做決定,可越庖代俎就是越庖代俎,他本人對一應條件一無所知。 “您能不能……” 他還要求情,主任斬釘截鐵道:“不能。” 好似無力回天,無路可走,張信禮站在原地,不知道應該怎么辦,他好像沒辦法了。 “張信禮!說完了沒啊,不就報備一聲的事嗎,怎么磨蹭那么久——” 就在張信禮轉(zhuǎn)身,放棄說服主任,準備先回辦公室,看能不能試著另外找?guī)讉€好說話點的負責人,求他們幫著開個口子時,門外忽地傳來許釗十分有辨識度的聲音:“人呢?哎,大伯,你給我指指,我同學說要找的那個啥啥主任是哪個辦公室???” 第309章 忽而盛夏 雖然這期實習生里有兩個是帶著推薦信過來的,但主任一直以為,是那種八桿子才打得著的裙帶關(guān)系。 畢竟實習工作都開展兩個多月了,上面什么信也沒有,沒問過他倆的表現(xiàn),也沒明里暗里授意過什么,主任一開始還比較客氣,那天撞見林瑾瑜工作時間私自帶堂哥進來也沒說什么,后來看一直沒消息,也就慢慢放松警惕了。 張信禮這邊開門出去,那邊許釗竄得快,開門就往里沖,兩人照面差點沒撞上,許伯伯慢悠悠跟在后頭,正朝這邊走,許釗道:“干啥呢,我都轉(zhuǎn)一圈了,你還沒完事,不就打個報告嗎,怎么這么久?” 他今天特意跟張信禮過來就是想順便跟他大伯敘個舊,他家和林瑾瑜家一樣,堂表親戚關(guān)系挺和睦的,也不爭財產(chǎn),也不推贍養(yǎng)父母,基本沒矛盾。 “不批準,”張信禮準備走:“算了,我去找找別的領(lǐng)導。” “不批準?為什么?”許釗道:“不就休完病假接著回來實習么,多簡單的事,憑啥不批準???” 張信禮怎么知道:“不知道,反正不批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