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座靠背投下的陰影幾乎遮住了林瑾瑜的上半身，后視鏡跟反光鏡都看不見這個死角，只有張信禮能看見他在做什么……并且能清楚地感覺到。

    寧晟凱全無察覺，還在和詩涵閑聊：“女人有些特性確實(shí)是男人不具有的，再怎么用心也比不上?！?/br>
    說完，他還好似閑聊一般，征求意見似的，特意看向張信禮，詢問他道：“小梵……室友，你說是吧？”

    “……”

    張信禮下意識按住林瑾瑜，他現(xiàn)在沒心思說是或者不是，他甚至都沒聽清寧晟凱問了他什么，只覺脊背發(fā)僵，所有注意力都在那塊被陰影籠罩著的地方，林瑾瑜這家伙大概真吃了豹子膽，此刻，他的手正在……

    第268章 支棱（上）

    “小梵室友？”

    久等不到張信禮說話，寧晟凱有些奇怪，通過后視鏡看了他一眼，張信禮眼神有點(diǎn)飄，道：“……我姓張?！?/br>
    “哦，小張，”寧晟凱說：“我年紀(jì)比你大，叫聲小張應(yīng)該也不算不妥。”

    “……”

    林瑾瑜的手在無人看見的陰影里弄出窸窣的聲響，他掌心溫?zé)?，手指一點(diǎn)一點(diǎn)，敲在他身上，也不干什么，就一下一下勾著玩。（已修改）

    張信禮不知道他又想弄什么幺蛾子，整個人跟在做戰(zhàn)前準(zhǔn)備似的，一動不敢動，他沒答寧晟凱的話，并不是不想回答，而是沒功夫，詩涵替他道：“哈哈哈，您是老板，隨便叫就行了?！?/br>
    “還是要問問，征求征求當(dāng)事人的意見?！睂庩蓜P看起來嫌單純開車無聊，想聊聊天，他先和詩涵說了幾句，問今天這事對她是不是有很大影響，她下一步打算怎么辦。

    “還行，確實(shí)是個事兒，不過說大也不大，”詩涵從包里摸出一支細(xì)款女士香煙，本來想點(diǎn)，又想起這是在人家車上，遂作罷：“大不了換個場子，我也不在乎?！?/br>
    “有路就好，”寧晟凱余光看見她的動作，道：“沒事，這一車都是男人，又開的外循環(huán)，想抽抽一根?！?/br>
    詩涵笑笑，道：“不好意思，我煙癮有點(diǎn)大。”

    “我癮也不小，”寧晟凱朝后排道：“小張，你也不介意，是吧？”

    林瑾瑜一下一下無聲地挑弄著金屬拉鏈頭，兩三分鐘后，他大概是玩夠了，開始轉(zhuǎn)而伸出手，拉過他的手腕握住……冬天衣服厚，可大概是喝了酒，林瑾瑜手心很熱，那種感覺仍舊是十分清晰的。張信禮抖了下，一把捉住他的手。（已修改）

    寧晟凱道：“小張？”

    “不……介意，”林瑾瑜并不配合他，仍在掙動，想把手抽回來繼續(xù)他的惡作劇，張信禮左手捉著他的手，跟他較勁，百忙中抽空回道：“隨……意。”

    詩涵便點(diǎn)上了火，寧晟凱把她那邊車窗降下來一條縫，散煙。

    林瑾瑜越發(fā)變本加厲，張信禮牢牢抓住了他的手腕不讓他動，他掙不開，索性也不在一棵樹上吊死了，轉(zhuǎn)而開始“另辟蹊徑”。

    路燈的光一欄欄，像一道道金紅色的柵欄，從車窗上滑過。林瑾瑜面對著張信禮側(cè)躺著，往上瞄了他一眼，被他抓著的手反抓住張信禮手腕，然后故意這么邊看著張信禮，邊湊近了些，隔著黑色牛仔衣，貼上去，直接用嘴親了親他手……

    張信禮大腿一抖，這還沒完，林瑾瑜看著他的表情，親完后勾起嘴角戲謔壞笑了下，然后加重了力度，改用牙齒沿著周圍輕吻他手指跟手心。

    牙齒堅(jiān)硬，不如唇舌柔軟，放平時肯定會痛，可此時此刻，厚實(shí)的衣服阻礙了觸感的傳遞，過于溫柔的動作好似溫吞水，雖然如羽毛般撓得人心癢，卻不能帶來強(qiáng)烈的刺激。

    林瑾瑜親著他手，這種吻談不上多么刺激，也不直接，那種感受更多是心理上的，和粗暴的生理刺激不同，它不會那么直接，卻更加撩人。

    很少有人……能受得住這種看似不起眼的吻。

    張信禮被這突然的動作激得下意識做了個深呼吸，然后另一只手伸過去，繞著他臉頰，虎口張開，強(qiáng)行鉗住了林瑾瑜的下顎。

    林瑾瑜扭脖子掙了一下，上身帶動下半身，動作間不小心踢到前排座椅，寧晟凱跟詩涵立刻關(guān)心地往后看：“怎么了？”

    林瑾瑜收回腳不動了，看來他也不是醉得全無概念，純胡來，他知道他現(xiàn)在做的事是羞恥的，他就是故意的，故意逗他、勾他。

    “沒……怎么?！睆埿哦Y盡量表現(xiàn)得鎮(zhèn)定，他手上用力，暫時制住了林瑾瑜，讓他不能再自作主張搞七搞八……這和gay不gay的沒關(guān)系，主要公共場合，還是在人家車上，邊上不到一米的地方就有兩個大活人，簡直不要太胡來。

    詩涵倒是沒東想西想，她聽完張信禮的話就轉(zhuǎn)回去了，大概覺得喝醉的人無意識做出些動作很正常，寧晟凱卻并未如此。

    他趁著等紅燈的間隙轉(zhuǎn)過頭，試圖去看后排情況，然而萬幸的是行車途中車內(nèi)不能開燈，光線本就昏暗，寬大的椅背與椅背投下的陰影又阻隔了視線，寧晟凱張望一番，什么也沒看見。

    “小梵還好嗎？”他道：“有情況還是說一聲?！?/br>
    情況倒確實(shí)是有情況，而且還不小，可跟他沒什么關(guān)系，就在張信禮要繼續(xù)裝無事發(fā)生時，林瑾瑜借著自己身體和遮擋物的掩護(hù)，身體不動，手指卻悄悄然上移，趁張信禮無暇他顧之際捏著他上衣外套拉鏈，往下拉了下來。

    “……”

    寧晟凱只覺張信禮眼神閃爍，好似想做些什么，卻又強(qiáng)壓著，保持不動，道：“小梵？”

    張信禮想阻止林瑾瑜，可寧晟凱目光灼灼，正直視著他，張信禮一動必然讓他看出端倪。

    林瑾瑜閉口不言，渾似睡著了，只伸出手指從衣服下擺的縫隙里探了進(jìn)去，摸到腰側(cè)人魚線，隔著布料，指尖一下一下輕輕撓他癢癢。

    “他……睡了?！睆埿哦Y喉結(jié)動了動，手指無意義地反復(fù)握緊、張開、握緊、張開。

    “是嗎？”寧晟凱覺得他看起來有些怪，前面詩涵提醒道：“綠燈了?！?/br>
    寧晟凱只得轉(zhuǎn)回去開車，張信禮松了口氣，確定寧晟凱地注意力不再在他身上之后，他飛速伸手握住林瑾瑜不安分的爪子，目光向下，給了他一個警告意味十足的眼神，想把他手拉開。

    林瑾瑜顯然不愿從命，寧死不屈和張信禮較著勁，倆人使出全身力氣，于無聲中開始舉辦第一屆邁巴赫拔河大賽。

    來硬的林瑾瑜不占上風(fēng)，眼看張信禮就要一寸一寸贏得勝利，他忽地翻了半下身，弄出些細(xì)微，卻不容忽視的聲響來。

    詩涵與寧晟凱立刻重又轉(zhuǎn)過頭，問：“怎么了？”

    “……”張信禮不得已，只能暫時松了勁，林瑾瑜趁機(jī)把手挪回了原位。

    寧晟凱打著方向盤，道：“不是說睡了嗎？”

    “是……睡了。”

    林瑾瑜這時候倒是很聽話，很配合他，也不吱聲，閉上眼裝睡。寧晟凱看了會兒，沒發(fā)現(xiàn)異常，又把注意力放到看路上去了。

    張信禮僵直的肌rou這才緩緩放松下來，林瑾瑜結(jié)束裝睡睜眼看他，眼神示威意味十足。

    ……他總能想到一些稀奇古怪卻十分有用的歪門邪道。

    “……”張信禮用眼神示意自己認(rèn)輸，想求個和，好歹讓他把那啥外套拉鏈拉上。

    林瑾瑜本來就是想玩，當(dāng)然拒不接受求和，他用另一只空著的手在張信禮手心撓了撓，然后慢慢……慢慢更貼近了些，舔了舔牙，沖他比了個口型，道：“你不出聲……就不會被發(fā)現(xiàn)?！?/br>
    張信禮不能出聲，反駁不了他，也沒法阻止他，只要稍稍用強(qiáng)，林瑾瑜就會立刻故意弄出些恰到好處的響動，引得詩涵和寧晟凱來“關(guān)切查看”。

    他無計(jì)可施，林瑾瑜側(cè)過臉，當(dāng)他的臉頰和張信禮緊實(shí)的小腹緩緩貼在一起時，他明顯感覺到張信禮渾身上下每一處肌rou都繃緊了，大概是因?yàn)榫o張。

    緊張意味著注意力的高度集中，任何微小的刺激都會被感覺器官精準(zhǔn)捕捉，身體變得更加敏感，它和興奮有時是一對雙胞胎。

    林瑾瑜勾了勾嘴角，他并未一開始就搞什么大動作，而只是這樣，用柔軟的臉頰無聲地貼著，故意噴吐出一串溫?zé)岬谋窍ⅰ?/br>
    溫度也是一種刺激，林瑾瑜沒看張信禮，他就這么側(cè)躺著，維持著一個將觸未觸的距離，不斷緩而實(shí)地用呼吸和鼻尖輕輕撩過。

    前排寧晟凱在和詩涵聊天，聊關(guān)于‘小梵’的話題，他問詩涵林瑾瑜是什么時候過來店里上班的，平時人怎么樣，兩人對這話題都挺有興趣的，一時聊得竟挺熱絡(luò)。

    林瑾瑜開始逐漸加重力度，他知道張信禮哪里怕癢，故意用鼻尖跟臉頰不停蹭他腹肌的同時，手也不再閑著，而不住在他怕癢的腰側(cè)跟手心來回輕撓。

    張信禮的手不自然地上移，好像想放他身上，但又不知道放哪兒好。

    一座之隔，詩涵說：“說來還得謝您，寧總，其實(shí)您不知道吧，小梵第一個大單就是你給的，也多虧了有那單子，我后來才能找到您聯(lián)系方式?！?/br>
    “無心插柳了，”寧晟凱回：“那算大單？”

    “當(dāng)然，一次上中四都算大單，您本身的消費(fèi)累計(jì)額度又在那里，”詩涵道：“會有加成?！?/br>
    “我還從來沒了解過你們業(yè)績的計(jì)算方法，”寧晟凱禮節(jié)性地笑了下：“不記得點(diǎn)的什么了，只記得小梵挺有個性的?！?/br>
    張信禮一半心神在聽他們聊天，一半心神放在林瑾瑜身上，除了柳下惠，這種撩撥大概沒人受得住。

    林瑾瑜一直很聰明，學(xué)東西很快，中學(xué)時不必太刻苦也能拿到不錯的成績，學(xué)起這種事兒來也一樣。

    朝夕相處間，他早已學(xué)會在情動時從張信禮細(xì)微的表情變化間去窺見他的喜好和身上的敏感點(diǎn)，且無師自通地明白這檔子事不能急于求成，積累很重要，男人的性喚起很快，最高點(diǎn)持續(xù)時間也短，假如一開始就給予過于強(qiáng)烈的刺激，后面的感覺就不會那么強(qiáng)了。

    所以雖然他一直稱得上非常主動地牽他手、看他，但一直都沒真的做什么……那是種別樣的情趣。

    “別弄了……”張信禮很輕地說了聲。聲音很小，在前排聊天聲的掩蓋下連林瑾瑜也只從他嘴唇翕動的形狀猜出了他在說什么。

    但他當(dāng)然是不會聽的。

    詩涵對寧晟凱說：“……寧總，您當(dāng)然不了解我們的結(jié)算方式了，沒了解的必要，當(dāng)時小梵好像對您挺……不那么上心，其實(shí)不是，他可能年輕，對誰都那樣?！?/br>
    寧晟凱聽出她是在為小梵說好話了，道：“沒關(guān)系，”他笑笑：“我還挺喜歡的，很有趣……那天你也在嗎？知道得這么清楚?！?/br>
    林瑾瑜用指甲輕輕沿他明顯的肌rou輪廓線搔刮著，他感覺張信禮胸口起伏的頻率加快了，手從他肩背上移到了沒有衣服阻隔的脖頸間，手指無意識地在他脆弱的頸間皮膚上小幅度來回動。

    詩涵說：“我在啊，剛好是一班的，笑死了，小梵……”

    兩人就著小梵這個話題聊得有來有回，頗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之意，渾然不知話題正主正在后排和他正牌男朋友搞一些少兒不宜的顏色事，這情景屬實(shí)有那么些搞笑跟詭異。

    張信禮壓抑著自己的呼吸，盡量不顯露出任何異常，詩涵很照顧他這個不太愛說話的人，有時會故意問他幾句或者提到他，讓他多少也參與到閑聊中來，不至于產(chǎn)生一種被排斥和忽視的感覺。

    可惜這份好意張信禮暫時有些吃不消，這使得他在縱容林瑾瑜的同時還得分出精神去應(yīng)付詩涵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扔過來的話頭。

    “張，空調(diào)是不是開太高了，要不調(diào)低點(diǎn)？我看你……好像有點(diǎn)熱?！痹姾┲L裙，雖然里面還有加厚絨的保暖絲襪，可到底有些要風(fēng)度不要溫度，沒仨男人保暖，這會兒以為是寧晟凱照顧自己，把暖空調(diào)設(shè)太高了。

    寧晟凱說：“熱嗎，這才22度，我覺得還好?！?/br>
    林瑾瑜在下面開始伸舌頭，故意用舌尖去舔他手心，一下一下來回挑弄，張信禮感受到那種溫?zé)岬臐褚?，整個人震了一下，腳不自然往里收了些。

    “？”詩涵道：“張，你是不是真不舒服??？”

    “沒……”張信禮否認(rèn)得很快，他藏在陰影里的右手揪了下林瑾瑜的耳朵，示意他別太過分了。

    詩涵道：“我把溫度調(diào)低得了?！?/br>
    張信禮確實(shí)熱……他在詩涵的注視下把外套拉鏈拉下去一截，說：“……這樣就行。”

    車轉(zhuǎn)了個直角彎，寧晟凱說：“到了?！?/br>
    窗外一排排老建筑拔地而起，這里離小區(qū)內(nèi)部還有幾百米，但車沒法再往下開了，因?yàn)闆]地方掉頭，詩涵整理了下自己的包，開了車門后回過頭沖他們擺手道：“那我就先回去了，以后再聯(lián)系。”

    “再聯(lián)系，”寧晟凱也解了安全帶，開門下車：“這里沒路燈，小姑娘一個人走不安全，我送你到樓下。”

    他待人接物的禮數(shù)一向很周全，詩涵沒推辭，只叫張信禮在這兒看著小梵，兩人便一起下車了。

    寧晟凱沒拔鑰匙熄火，隨著車門關(guān)上的悶響響起，張信禮眼睛看著窗外，目送他倆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緩緩呼出口氣：“鬧夠了沒有？”

    沒人了，林瑾瑜不必再假裝睡著，他眨了下眼，仰面坐起來，然后轉(zhuǎn)過去看著張信禮：“……沒有，”他湊過去，看著張信禮深色的嘴唇，說：“挺有趣的?！?/br>
    他一只手手肘曲起，搭在張信禮肩上，口齒比去醫(yī)院前清晰了很多：“不覺得……更刺激嗎？”

    ……這點(diǎn)張信禮沒法否認(rèn)，‘可能被人發(fā)現(xiàn)’這點(diǎn)時刻刺激著人的感官，那種緊張感會和那什么快感混在一起，相互促進(jìn)。

    他看著林瑾瑜的眼睛，那雙褐色的眼睛里閃著戲謔而狡黠光——他都快忘了，林瑾瑜原本就是個喜歡新鮮，且很有些愛玩的人。

    林瑾瑜湊過來，好像示意張信禮親他，張信禮道：“真不知道你是真醉還是裝的?！?/br>
    “不是裝的，頭還有點(diǎn)暈，不過比進(jìn)醫(yī)院之前好很多，”林瑾瑜用鼻尖蹭他脖子，道：“這不重要?！?/br>
    他這樣子給張信禮一種熟悉的感覺，和在店里時不大一樣了，也和之前那段時間不一樣，不激動也不易怒，更不患得患失，反復(fù)質(zhì)問他到底愛不愛之類的……而就只是一時心血來潮，所以逗他，跟他鬧著玩，不是因?yàn)椴⒉淮_定，也不是因?yàn)椴恍湃?，從而想從生理上的親密中尋求安慰，只是玩，非常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