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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說我會遇見你 第141節(jié)

    “是啊,”林瑾瑜回憶那些久遠的事:“不過我記不清具體是哪一天了,是大雨里,還是水潭邊,還是書桌旁、球場上,我不記得了?!?/br>
    愛的生長悄無聲息。

    “瑾瑜,”張信禮有點猶豫地說:“你有沒有想過,你說喜歡我,只是因為我總陪著你?!?/br>
    他說:“我知道你的爸爸mama總是不在家,你仔細想想,是不是因為在那個恰好需要人陪伴的年紀,我總陪著你,所以你才以為你喜歡我?!?/br>
    那一年,張信禮確實總是陪著他,陪他上學(xué)、放學(xué)、看書、寫作業(yè)、旅游、打游戲,他去哪兒張信禮都陪著他。

    林瑾瑜開口,第一句卻是糾正他:“我不是喜歡你啊,”他看著張信禮,說:“我愛你。”

    那雙茶褐色的眼睛眼神鄭重,一如那年在涼山房間燈下,林瑾瑜對張信禮說起永遠不會為了生存背棄他的愛情。

    張信禮的指尖微微一顫,他道:“……就算你因為這些而愛我,可你以后的路還很長,還會有下一個人陪你、照顧你,而你也會愛上她的?!?/br>
    “不,不會有了,”林瑾瑜看著張信禮的雙眼,說:“因為我不會再有下一個十七歲。”

    那些人一生里最美好最青澀的年紀過去就是過去了,它在人心里種下心動的種子,這些種子獨一無二,它們有的生根發(fā)芽,有的卻被燒成灰燼。

    可無論這些種子是生還是死,是修成正果還是不得善終,它們都是往后無數(shù)年里不會再有的。

    往后很多年,我們成熟、我們長大、我們獨立、我們自主,我們會再遇見許多人,也許還會心動,還會喜歡,還會牽手,還會擁抱,還會接吻,但都不再是那一年的感覺。

    因為往后的那些人不曾見過幼年時,那個一無所有的你。

    手電的光雪白如月,他們在這天地間唯一一束光亮里靜靜看著彼此。

    林瑾瑜輕聲說:“我可以再問你一遍嗎……”他說:“你愛過我嗎,就算只有一瞬間、一秒鐘,一次呼吸、一次眨眼的時間?!?/br>
    “我……”張信禮那顆沉寂的心開始劇烈地跳動起來……他喃喃地說:“我……我真的不知道?!?/br>
    “哦?!绷骤ひ崎_了目光,表面上并沒有表現(xiàn)出多少失望。

    他手上的煙已快燃到盡頭,林瑾瑜抽完了最后一口,忽地翻身,干脆而快速地跨到張信禮身上,那口煙從他的唇縫間噴出,掃過張信禮的嘴唇。

    ……如果他明天就要結(jié)婚,那今天可以吻他嗎?

    “要試試嗎,”林瑾瑜低眉看著他,說:“有時候一個吻勝過萬千對白?!?/br>
    張信禮直直地看著他,林瑾瑜兩腿跨過他,膝蓋跪在墊子上,手扶著張信禮的肩膀……他湊過去的動作并不快,他給了張信禮足夠的時間推開他的,可張信禮沒有。

    林瑾瑜貼了上去,干燥的嘴唇輕輕摩挲著張信禮的。

    那是他在無數(shù)個分離的日日夜夜里無數(shù)次回想過的。

    他以為張信禮會抗拒,但是居然沒有……張信禮的手很快伸了上來,仿佛為這一刻等待了很久。

    他微微張開嘴,拇指指腹摩挲著林瑾瑜戴著耳釘?shù)亩埂?/br>
    那是一種太明顯的示意,林瑾瑜伸出舌頭開始輕輕舔他的嘴唇,然后往里探去,他們的嘴唇一樣的溫熱、濕潤。

    這是個生澀但同樣纏綿的吻,林瑾瑜扶著在張信禮的肩膀,張信禮則環(huán)著他的腰,雙方閉著眼,就好像明天就是世界末日那樣專心地吻著,誰也不分心。

    漫長的纏綿過后,林瑾瑜退開了些,雙方都有一點喘。

    林瑾瑜看著他,問:“你喜歡嗎,”他說:“說出來,如果喜歡……就說出來?!?/br>
    張信禮輕喘著看著他,沉默了三秒,最后說:“……是的……我喜歡?!?/br>
    他們第二次吻到一起的時候幾乎說不上是誰先開始的,就好像在沙漠中迷途的旅人終于置身于綠洲清泉,林瑾瑜摟著他的肩膀,而張信禮則扣著他的脖頸,兩人唇齒相貼,溫熱而急促的喘息雙雙噴吐在彼此的臉上。

    這次不再是試探性的、輕柔的吻了,他們像野獸一樣貼著對方親吻,林瑾瑜伸出舌頭舔了舔張信禮的唇,然后鉆了進去,掃過他柔軟的舌面和上顎,張信禮則以同樣兇狠的力度回吻他,甚至勾過了他的舌頭,轉(zhuǎn)而頂進了林瑾瑜的口腔。

    那是一個粗魯至極、野蠻至極、同樣也激情至極的吻,他們抱在一起做著最親密的事,彼此唇舌交纏,仿佛一對已經(jīng)磨合相守數(shù)年的戀人,那么默契、合拍、心照不宣。

    火一旦點起來就不受控制了,盡管有墊子墊著,但這樣跪久了膝蓋還是疼,林瑾瑜有點累了,索性真的跨坐下去,騎在張信禮身上和他貼著。

    (以下you know)

    ……

    明明應(yīng)該是很幸福的,可林瑾瑜忍不住紅了眼眶。

    最怕世事弄人,當他們好不容易終于看清自己的心,張信禮卻要結(jié)婚了。

    林瑾瑜眨了下眼,想把眼眶里的水憋回去,但眼淚偏偏不聽他的話,反而從眼角滴落。

    張信禮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他睜開眼,看見林瑾瑜眼角的淚痕,嚇了一跳,停下動作想松開他,問:“瑾瑜,你怎么了?”

    林瑾瑜卻一把箍住了他,和張信禮抱著,不讓他看自己:“沒怎么,”他說:“抽風,別看我。”

    張信禮頓了一下,轉(zhuǎn)而輕輕拍了拍他的背:“到底怎么了,說話?!?/br>
    “沒怎么啊,”林瑾瑜忽而有點大力地推開了他,不讓張信禮抱著自己,說:“想你快成家了,感動的,今天就當最后一面,后天婚禮我不參加了,新婚快樂,祝你以后幸福?!?/br>
    “……”

    張信禮花了好幾秒的時間才消化他這段話,道:“誰說我要結(jié)婚了?”

    他把那個“我”字咬得很重,張信禮一臉無語和不可置信:“誰告訴你的?”

    “?”林瑾瑜說:“喜帖都送到我手上了,還能……”

    話說到一半他忽然不說了,林瑾瑜仔細在腦子里過了一遍近日發(fā)生的種種,才后知后覺反應(yīng)過來,好像確實沒人跟他說過要結(jié)婚的是張信禮,全都是他自己下意識以為的。

    所以……所以結(jié)婚的不是他?他沒有要結(jié)婚?所有的一切還沒有成為定局,他們還有著無數(shù)可能?

    短暫的震驚和恍然大悟過后,那種名叫喜悅的心情爬上了林瑾瑜的心頭,他錘了張信禮一拳,怒道:“你他媽怎么不早說!”

    張信禮挨揍挨得很茫然:“我怎么知道你會這么以為?!?/br>
    “你他媽……”林瑾瑜罵到一半罵不出來了,他怒視了張信禮兩三秒,忽地重新?lián)渖先ケё×怂?,手在他后背狠狠錘了一下:“我還以為你要結(jié)婚了……”

    張信禮很無辜,莫名其妙被打一巴掌塞個甜棗,這都什么亂七八糟的事兒!

    他拍了拍林瑾瑜的背,說:“好了,我沒有要結(jié)婚?!?/br>
    “誰管你結(jié)不結(jié)婚!”林瑾瑜狠狠抱了他一下之后又放開了他,騎在他身上道:“我差點以為你是那種后天就結(jié)婚,今天還和別人接吻的渣男?!?/br>
    張信禮說:“我有這么沒有責任感?”

    林瑾瑜心里知道他不是那樣的人,嘴上卻說:“那誰知道。”他一只手撐在張信禮背后用來放器械的柜子上,惡狠狠道:“你知道我有多受折磨嗎,我他媽還以為自己在覬覦別人的準老公。”

    張信禮不咸不淡地回:“是么。”

    是么是么……是么個屁是么。

    張信禮道:“你不是不喜歡我了嗎?!?/br>
    “滾,”林瑾瑜銀色的耳釘反射著電筒的光,顯得格外耀眼,他湊上前去,幾乎和張信禮臉貼著臉,問道:“你不討厭和男人接吻,對么?”

    張信禮還是說:“不知道,不討厭和你接吻?!?/br>
    那雙眼睛漆黑,不是敷衍也沒有躲避,他很認真地回答了這個問題。

    林瑾瑜又問:“那你愛我嗎,那種意義上的愛?!?/br>
    張信禮垂眸想了片刻,說:“我不知道,我從來沒有想過會對男人感興趣,也沒想過會和你談戀愛。”

    林瑾瑜簡直想敲他一棒棒:“你除了‘不知道’還會說別的嗎?”

    “我……”

    “行了別說了,”林瑾瑜打斷了他:“說不出個花來就別說了。”

    ……

    林瑾瑜心里的惡趣味又上來了,他面無表情道:“哦,不過有件事情你應(yīng)該知道?!?/br>
    張信禮問:“什么?”

    林瑾瑜眼睛看著他,伸手去摸他……張信禮顫了一下,林瑾瑜道:“要我……幫你嗎?!?/br>
    他說:“……想我?guī)湍銌幔縿e再說你不知道?!?/br>
    學(xué)生時代的記憶一幕幕浮現(xiàn),酒意彌漫的夜晚、山谷民宿里的浴室、酒吧無人的地下停車場,還有路燈下寒冷的暗巷……那些也許荒誕,也許不可思議的事情真真切切發(fā)生在他們兩個的生命里,他們在那些事情里學(xué)會心動、祈求、牽掛,還有愛與思念。

    所有的一切堆積在一起,最后在重逢時如決堤的洪水,奔涌而出。

    張信禮在唯一透進來的光束下看著林瑾瑜,那一眼里,五年的時光流過。

    他說:“……想?!?/br>
    似乎是林瑾瑜去吻的他,又好像是他主動去吻的林瑾瑜,他們誰也說不清這個問題,這個問題也不再重要了,林瑾瑜一邊和他接吻,一邊解他扣子,張信禮抱著他,示意林瑾瑜伸手,脫掉了那件礙事的棉外套。

    狹小的雜物間很冷,林瑾瑜的手也很冰,他與張信禮吻了一會兒,忽地輕推他的胸脯,和張信禮分開了點。

    張信禮輕喘著看著他,林瑾瑜呼出兩口白氣,道:“太冷了,怕凍著你。”

    張信禮一開始沒聽懂他什么意思,林瑾瑜道:“起來點,坐柜子上去?!?/br>
    張信禮不知他要干什么,卻還是照做了。

    器材堆得雜七雜八,林瑾瑜在一片亂七八糟中起身走到張信禮面前,然后跪了下來。

    ……

    激情消退后,他們靠在一起平復(fù)呼吸,林瑾瑜撿起外套穿上,看著漆黑的房頂,忽然想起一茬來:“你說……不是你結(jié)婚?”可能是賢者時間那啥終于不上腦了,他這會兒后知后覺記起這事來,便問張信禮道:“那是誰結(jié)婚???”

    “想起來問了,我還以為你不關(guān)心,”張信禮一只手摟著他,說:“要結(jié)婚的是……陳茴?!?/br>
    第152章 婚禮(上)

    林瑾瑜想了有一會兒,才模糊找到點關(guān)于這個名字的記憶。他其實已經(jīng)不大記得了,關(guān)于那個靦腆、內(nèi)向而最不起眼的女孩。

    那個女孩總是站在所有人后面,扎著馬尾辮,戴個小小的白色發(fā)卡,衣服和鞋都很舊。她曾經(jīng)用黑且皸裂的手指小心地翻過林瑾瑜的小說書頁。

    小麥色偏黑的臉龐、細瘦的手腕,還有靦腆然而充滿好奇與渴望的眼神,就是林瑾瑜對這個名字僅存的全部印象。

    “她……”在那個男生一般和男生玩,女生一般和女生玩的年紀,林瑾瑜自覺和她的交集其實不太多:“陳茴才幾歲?我記得她比我還小吧,怎么……”

    “我們這邊彝族女生滿十八就可以結(jié)婚,她都快二十了,當然可以。”

    林瑾瑜總覺得十九、二十還很年輕,還是讀書的年紀,結(jié)婚生小孩什么的有點……

    “為什么會給我發(fā)喜帖呢,”林瑾瑜有點意外:“老實說,我其實都不太記得她了。”

    “那要問你自己?!睆埿哦Y把攬著他的手收回來,站起來道:“趕緊出去了?!?/br>
    林瑾瑜沒立刻站起來,而是反手摸了把自己的后背。

    “?”張信禮不解道:“你摸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