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我暗戀你 第89節(jié)
然后固執(zhí)地一個人,等了這么久。 他在漫長的歲月間,在日復一日的等待里,獨自消化那些隱忍的、無人可訴說的愛意。 梁橙多想重新回到那一刻。 不要忘記他。 不要跑出去。 不要甩開他的手。 那么聰明絕世的徐晏馳其實是個傻瓜,你不要丟下他。 她不記得自己站了多久,聽到動靜,望向門口,看到徐晏馳走進來。 他在會議中途離場,拋下一屋子懵逼的合作方,坐最快的航班趕回云沂。 雨下起來了,他大衣沾染外面的濕意,肩上濕濡一片。 門鎖輕輕合上,徐晏馳停在玄關,無聲地注視著她。 梁橙想說句什么,眼睛卻先紅了。 她怕自己一開口會控制不住地哽咽,索性不再試圖講話,只是站在原地,朝他張開手臂。 徐晏馳脫下大衣走進來,經(jīng)過沙發(fā)隨手扔上去,一直走到她面前,伸手將她攬進懷里。 梁橙終于沒能忍住奪眶而出的眼淚,水漬洇透他干燥的襯衣,灼燙著胸口。 “我應該晚幾天走。” 回來的路上,徐晏馳已經(jīng)知道公司發(fā)生的事。他手掌扣著她腦袋,撫摸她頭發(fā)的動作,有安撫的意味。 梁橙緊緊地摟著他的腰,臉靠在他肩上,自顧自說:“徐晏馳,我好喜歡你?!?/br> 徐晏馳理所當然地回她:“這不是應該的嗎?!?/br> 一腔酸澀柔情全卡在喉嚨眼,梁橙一時啼笑皆非,捏住他胳膊掐了一下。 她聽見徐晏馳悶笑的聲音:“聽說你把我姥姥氣得差點心臟病都犯了。你還挺厲害?!?/br> 梁橙抬起頭:“真的嗎?她沒事吧?” 一把年紀的老人,要是真被她氣出個好歹…… “裝的?!毙礻恬Y顯然對自家這位老太太的脾性了如指掌,“才做過身體檢查,她心臟很正常?!?/br> 梁橙“哦”了一聲:“她好像很不喜歡我?!?/br> “不需要她喜歡,我喜歡就夠了?!毙礻恬Y說,“她說什么都不用理會,任何人都不用理會。你只需要看著我?!?/br> 梁橙點點頭。 他可能不會知道,這份堅定和不容置疑,能給多么大的底氣。 徐晏馳把她的臉抬起,仔細地觀察著:“不舒服?” “有點累?!绷撼日f。 這一天受到的沖擊太大,情緒起伏太劇烈,后遺癥直到這時才后知后覺地體現(xiàn)出來,她感覺有些脫力。 “去休息一下?!?/br> 徐晏馳從玄關鞋柜里給她拿出一雙女士拖鞋,新的。 梁橙看一眼那雙毛茸茸的粉色棉拖,立刻抬頭看他。 上次還沒有。 “這是專門給我買的嗎?” 徐晏馳把拖鞋放到她跟前,蹲下-身:“很明顯,不是我的尺寸。” 這會兒一雙拖鞋都能讓梁橙觸動。 因為一想到徐晏馳親自去買女士拖鞋的畫面,實在有點好看。 徐晏馳抬起她的腳,親手幫她換了鞋,牽著她走進他的房間。 梁橙被他安置在床上,他跟著躺下來,把她摟在懷里,安靜地抱著。 四周盡是熟悉的氣味,梁橙身體放松下來,才發(fā)覺腦袋昏沉。 但她此刻并不想睡,盯著徐晏馳襯衣的扣子,問他:“你干嘛要吊死在我這一顆樹上,如果我永遠都想不起來,你怎么辦?” “想不起來就算了?!毙礻恬Y說:“可以重新來過?!?/br> 梁橙鼻子又酸了:“徐晏馳,你為什么這么喜歡我?”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那么好,值得他如此傾心。 徐晏馳靜默片刻才道:“你還記得,小時候我們曾經(jīng)見過面嗎?!?/br> “記得?!绷撼日f完,又搖頭:“也不記得?!?/br> 那已經(jīng)是很小的時候了,大概六七歲的年紀,她最難過的一段時間。 她的爸媽在頻繁的爭吵與冷戰(zhàn)過后,終于走到協(xié)議離婚那一步。 她只記得,徐晏馳曾經(jīng)在梁家待過幾天,卻沒什么具體的印象。 唯獨印象深刻的是,徐晏馳的爸爸曾經(jīng)來大鬧一場,還和梁攸寧打了一架。 “當時我父母正在商議離婚,那陣子家里烏煙瘴氣,她把我送出去,希望我避開。” 岑綰秋婚后并不幸福。 丈夫?qū)λ呐f情耿耿于懷,總是懷疑她與舊情人不干凈,不相信她。 自結婚之后,她就與梁攸寧斷了聯(lián)絡,共同朋友的聚會,兩人有意避開,從不同時出席。 就這樣度過幾年,有一回,老朋友邀約,兩人不約而同地拒絕。朋友又打來電話,說攸寧今天不來,我馬上就要移民了,你真的不來見我最后一面? 岑綰秋去了,不巧遇見被另一位朋友以同樣方式叫來的梁攸寧。兩人寒暄兩句,坐在遙遠的兩端,像陌生人。 只是離開時下了雨,而家里的司機剛好那天都被叫了出去,岑綰秋在路邊淋了十分鐘的雨,住宅區(qū)打不到車,梁攸寧的車就在這時停在她面前。 他送她一程,這一幕偏偏被應酬回來的丈夫看見,妒火中燒指責她出軌。岑綰秋否認,但仍然不被相信,激烈的爭吵中徐爸爸動了手。 岑綰秋被他狠狠甩到地上,頭撞在桌腳,血順著額頭往下淌,她抬起頭時看到不遠處被驚醒的孩子。 多年忍受,到這里,終于忍無可忍。 岑綰秋與梁攸寧先后步入婚姻,又在巧合的同一個時期,各自走到婚姻的盡頭。 那是一場漫長的戰(zhàn)爭,離婚牽扯到的利益太多,丈夫不肯松口,而她態(tài)度堅決。 那段日子夫妻之間滿是硝煙,她不想孩子待在那種烏煙瘴氣的環(huán)境之中,看著他父母如何毫無體面地互相攻訐、撕扯。 娘家從來不支持她離婚,她在幾年里數(shù)次提出,都遭到岑老太太的極力反對。 那種情況之下,岑綰秋孤立無援,沒有任何可以信任的人,梁家竟然是唯一可以托付的。 徐爸爸知道她將孩子送到梁家照看之后,更是暴跳如雷,喝醉酒后上梁家要人。 梁攸寧受岑綰秋所托,自然不能讓他在醉酒的狀態(tài)下帶走孩子。 新仇舊恨,兩人終是起了沖突,大打出手。 也就是因為那時的印象,梁橙才會誤會自己爸爸破壞了別人的家庭,并為此負疚十多年。 徐晏馳的語氣過于冷靜,就像在談論與自己不相干的事情。 梁橙忽然意識到,他的童年也生活在同樣不幸的家庭當中,父母的不相愛,就像毒藥侵蝕著他們的靈魂。 徐晏馳的境遇一點都不比她好,她因為爸媽爭吵而躲起來哭的日日夜夜,他是怎樣度過的。 看著他的爸爸對別人揮拳相向時,他又是怎樣的心情。 “然后呢?”她問,“你在哪?” 徐晏馳說:“你帶著我跑進房間,躲進柜子里,捂住我的耳朵,告訴我:不要聽,不要害怕。然后自己對著我哭得稀里嘩啦的?!?/br> 一個明明自己也在承受著傷害的女孩,想要用稚拙的雙手來保護他。 之后的許多年,他與梁橙再無交集,卻總是清晰記得那張淚流滿面的臉。 他不止一次地想,他不想讓這個女孩,再受一點委屈了。 徐晏馳撫摸著她鬢邊的頭發(fā):“這個世界讓我覺得糟透了,直到那一刻,我突然有了想要保護的東西?!?/br> 梁橙心底忽然又泛上酸澀。 她很害怕爭吵,每次爸媽吵架的時候,就會躲進柜子里,捂住耳朵。 柜子對她來說是最安全的地方,不太可能邀請別的人進入。 她帶徐晏馳躲進去,一定是覺得,他是自己的同類吧。 她保護了他一次,換來他的無限次。 梁橙把靠近他胸口:“那我好像賺了。” 徐晏馳吻了下她發(fā)心:“我也賺了。” 梁橙躺在他懷里,心下一片松軟。 也許曾經(jīng)經(jīng)受過苦難,但她獲得了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愛。 總歸是不虧的,她想。 她在徐晏馳懷里睡過去,朦朧間感覺到他起身,動作放得很輕。 他離開前,俯身在她側額吻了吻。 梁橙聽到他的腳步聲離開臥室,片刻后,響起關門聲。 她知道他去哪里。 第六十四章 岑老太太上午受了一肚子氣, 午覺沒歇好,起來后坐在沙發(fā)上,讓傭人給她按太陽xu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