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難逃 第64節(jié)
長大了要嫁給謝淮……她怎么會說這樣的話? 林詔看著她這一臉震驚的模樣,笑得往后仰了仰,道:“有一回天都黑了,你還不肯回府,我去抱你,你就抱著謝淮的腿,邊哭邊說?!?/br> 雖然有十多年不見,但對謝家他還是了解的,若是謝淮做自己的妹夫,倒也說得過去。 林輕染差點兒就要將手按到他嘴上了,臊的滿臉通紅,“你快別說了?!?/br> 這讓她還怎么面對謝淮,哥哥都記得,謝淮一定也記得。 林輕腦子嗡的一聲響,她后知后覺的想起那日踏青的時候,謝淮說她曾允諾過他什么,該不會就指這個……那他…… 腦子亂作一團,林輕染不是個喜歡自尋煩惱的人,既然他沒有明確說過,那自己就當不知道,也不胡亂猜。 * 林詔一路跑商,等回到江寧已經(jīng)快到四月。 馬車進了城門,林輕染就迫不及待的撩起了布簾,和煦的風拂過臉上,連趕路的疲憊都消去了不少。 拐過弄巷就是林府,漆紅的大門外已經(jīng)等著不少人,林輕染探著腦袋俏聲道:“爹,嫂嫂,秋芷。” 林老爺錦袍玉帶,身姿略顯福態(tài),但俊朗的五官仍能瞧出當年的風采,妻子離世便一直沒有再娶,一門心思都放在家業(yè)和兒女身上。 看到寶貝女兒臉上是遮不住的喜色,嘴里卻接連嘆氣,“毛毛躁躁,毛毛躁躁?!痹趺慈ゾ┏墙甜B(yǎng)了那么久還是這樣。 馬車才停穩(wěn),林輕染就踩著馬扎蹬蹬蹬的跑下來,她上下看著林老爺,當即板著臉孔道:“爹,你可是又不聽大夫說得,貪嘴多吃葷腥?!?/br> 林老爺笑臉一僵,呵斥她,“你還教訓起爹來了,進屋進屋。” 林輕染撅撅嘴,轉(zhuǎn)身走到楚音跟前,拉起她的手,盯著她隆起像小皮球的肚子左看右看,欣喜道:“嫂嫂有身孕了!” 楚音被她瞧的臉一紅,睇了眼含笑望著自己的丈夫,柔聲道:“好了,我們快進去說,祖母還等著你們呢?!?/br> 一家人熱熱鬧鬧的進了府。 愉悅的談笑聲被風卷著飄到了隔壁院墻。 沈聽竹命人支了躺椅坐在園子里曬太陽,隔著院墻就是林府,他沒有睜眼,嘴角彎起淺淺的弧度,“是染染回來了?!?/br> 這么多天,莫辭第一次看到沈聽竹笑,他喉間一哽,“世子,既然表姑娘也已經(jīng)平安回府,我們是時候該去衛(wèi)先生那里了?!?/br> 沈聽竹淡道:“不急。” 他想多陪陪她,或者說,是他想讓她多陪陪他。 * 飯桌上其樂融融,眾人言笑晏晏有話不完的家常。 已經(jīng)年邁的林老夫人也精神氣十足,她摩挲著林輕染的臉頰,“我看這京城也不養(yǎng)人,不如江南來的好,都不水靈了?!?/br> 林輕染跟著撅嘴點頭。 林老爺問道:“你去京城這些日子,可有相中的郎君?!?/br> 一屋子的人都瞧著林輕染,瞧的她又羞又臊,“爹,你就那么急著把我嫁出去?!?/br> 在家中就催,出去了一趟回來還不忘催。 林老爺捋了捋才蓄胡須,“不然你當?shù)鶠槭裁醋屇闳ゾ┏?,還不是你在江寧左挑不中右選不上?!?/br> 林輕染扭著腰貼近林老夫人,朝他哼了哼,不接話,而是道:“爹你好好的留須做什么,顯老?!?/br> 林老爺手一頓,“胡說。”他咳了咳,“爹又結(jié)識了幾位青年才俊,回頭你相看相看?!?/br> 林老爺從林輕染還未及笄就開始cao心她的婚事,唯恐選不中好的。 林輕染抗拒地搖頭,想到與別的男子相處,無論是誰,她都提不起一點興致。 “你難不成還想留在家里把爹的家業(yè)敗光不成,快換個人家去敗去?!边@話只是說笑,即便出嫁他也會讓女兒一輩子衣食無憂。 “偏不?!绷州p染孩子氣的與他頂嘴。 林詔與楚音在一旁瞧的直笑,林詔清了清嗓子道:“爹也別急,乘龍快婿只怕已經(jīng)追了來。” 林輕染在桌下踢他,“哥哥!” 林老爺手一抬,“你別說話?!?/br> 林詔道:“爹可知道新上任的知府謝淮?!?/br> 林老爺一下就明白了林詔的意思,倒是沒多大反應,只頷首道:“謝大人的七公子,來江寧的第一日就來拜會過了?!彼砗笾噶酥?,“還住在當初的宅子里,不過這幾日好似是去縣里巡視,還未回來?!?/br> 林老爺捋了捋須,又將手放下,“那就先留看?!彼挚聪蛄州p染,“方才爹說的幾個青年才俊,你抽空也去見見。” 林輕染瞪著父兄,惱得跺了跺腳,“我回屋了。” 林輕染住的霧月閣在最東邊,一墻之隔就是謝家的宅子,緊貼著沈聽竹住的院落。 已經(jīng)好幾日了,沈聽竹偶爾可以聽見那頭傳來下人略微拔高的說話聲,卻從沒有聽見過林輕染的聲音。 也是,她說話總那么輕輕柔柔的,怎么傳的過來。 “啪。” 有什么飄然落在腳邊,還未睜眼,沈聽竹就聽到了已經(jīng)久違,讓他日思夜想的聲音—— “你瞧你,怎么也不牽緊,讓它飛過去了。” 林輕染正站在院墻的那頭,踮起腳仰著腦袋,眼巴巴想往墻那邊看,奈何院墻太高,她個子又不夠,什么也瞧不見。 沈聽竹看下腳邊的紙鳶,彎腰將它拿起,耳邊還隱隱約約能聽到小姑娘的說話聲。 “這下怎么辦吶?!?/br> 尾音勾勾起,好不委屈。 沈聽竹捏著紙鳶的手指緊了幾分。 作者有話說: , 第055章 秋芷道:“奴婢去謝府拿吧。” 林輕染頭搖地飛快,發(fā)上的珠釵也跟著晃了晃,用手肘撞撞月影,“你功夫好,過去拿了就回來?!?/br> 說完她自己先給否了,“還是算了?!?/br> 沈聽竹聽著眉眼都彎了起來,他低聲對莫辭道:“推我過去?!?/br> 莫辭將輪椅推到墻邊,道:“讓屬下來吧?!?/br> 沈聽竹道:“扶我起來?!?/br> 莫辭想勸阻,卻也知道一定無用,只能將他攙扶起來,沈聽竹站得十分不穩(wěn),背脊卻依然挺直如松。 林輕染又巴望了兩眼,擰了擰眉心,還是決定回去再扎一個,轉(zhuǎn)過身,一小片陰影自頭頂飛落,林輕染下意識的縮了肩,那一片飛來之物,就劃過她眼前掉在了地上。 秋芷樂得往回瞧,“怎得還會自己飛回來了?” 月影眼眸快速一閃,接話道:“應是那頭的下人見了,知道是從我們這飛過去的,就給送還了?!?/br> 林輕染回身往墻那頭望了望,只能瞧見一片天,曲下膝撿起地上的紙鳶,她眉一折,湊近嗅嗅,似又聞著那股藥味,淺淺的已經(jīng)嘗不出其中的苦。 林輕染捏著紙鳶的手用力攥緊,她沒來由的有些氣急敗壞,無事總想起那人做什么。 沒了放紙鳶的心思,轉(zhuǎn)而問秋芷:“爹可是說安排了那姓張舉人來相看?” 秋芷道:“正是,就安排在了西街的書齋,小姐可是要去見見?” 幾人越走越遠,隱隱的聲音飄進耳朵里—— “去。” 沈聽竹臉上沒什么情緒,抿緊的唇卻極白。 * 林輕染是同楚音一起去的書齋,那名叫張懷的舉子生得周正,人也斯文,可林輕染嫌他木愣愣活像個書呆子,半點不解風情。 “我與他說春時光景好,他竟跟我說,春寒料峭多添衣少出門?!敝钡接猛砩艜r,林輕染還在念叨。 楚音聽了直笑,撫著肚子說:“哪有你說的那么夸張,再者,這不正說明他為人老實,將來也好拿捏?!?/br> 林輕染還是搖頭,反正高低就是不滿意。 林老爺也不慣著她,“我覺得也不錯,張懷為人上進刻苦,門戶是低了點,入贅也是可以的?!?/br> 林輕染哪里肯,飯也顧不上吃了,急切道:“爹爹?!?/br> 林老爺看了看女兒,“好好好。”因為刮了胡須,他下巴光溜溜的,抬手抹了一把摸了空,將手放下道:“夏家在揚州府也是有頭有臉的,恰好夏三公子近來隨其父來了江寧,明日安排了酒席,你隨我一起去。” 林輕染反應過來,爹是在這等著她,小臉一垮,不情不愿的答應。 翌日傍晚,林輕染梳妝了一番,隨著林老爺一同離府,馬車朝著映湖而去。 夏家父子安排了一艘華美的畫舫,船樓上的四角亮著彩燈,紗幔輕蕩,船頭坐著的琵琶女彈著清詞小曲,倒也雅致。 登上畫舫,夏家父子出來相迎,夏老爺與林老爺寒暄了幾句,介紹道:“這是我那三子,夏書銘,林老哥還不曾見過吧?!?/br> 林老爺笑道:“如何沒見過,滿月酒我可是喝過的?!?/br> 夏老爺哈哈一笑,“確實,是我忘了?!?/br> 夏書銘斯斯文文的行禮,“見過林伯父,林姑娘。” 早在兩人登船時,他一雙眼睛就從上到下將林輕染端量過一遍,他見過的女子不在少數(shù),一眼便勾出了她衣衫下的曼妙,此刻落在她裙上目光,更是想將那薄衫窺透。 等抬起眼時,已經(jīng)將思緒收斂干凈,白凈端正,渾然一幅君子模樣。 林輕染注意到他竟然也生了雙桃花眼,正朝自己微笑,她點點下頜,“小女見過夏伯父,夏三公子?!?/br> 林老爺兩人談著生意的事,林輕染不耐煩聽,百無聊賴的望著湖面,夏書銘時而與她說話,不像讀書人的木訥,也沒有世家子弟的玩世不恭,林輕染難得愿意多說上兩句,卻也興致缺缺。 臨告別時,夏書銘道:“我甚少來江寧,聽聞此處的六折十二回長廊的景色堪稱一絕,不知有沒有機會請林姑娘帶在下去見識一二?!?/br> 林輕染輕顰了顰眉心,想他在江寧也待不久,便托詞道:“我這幾日都不空?!?/br> 夏書銘望著她風折的細腰心里酥癢,卻也不急,這樣的殊色美人他自然愿意花心思,何況他是為了娶她而來,“無妨,那便等姑娘有空的時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