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恃無恐 第9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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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哥呢?” “他……他還沒下班?!?/br> “你哥多大了,長得又高又帥,有對象了嗎?” “跟我一樣大,有對象了。” 她頗為遺憾地哦了一聲。一旁的小男孩大概六七歲,穿得很干凈。 “阿姨,您知道西林的高中,擇校費多錢嗎?” “你可是問對人了!我親戚就是高中老師,教數(shù)學(xué)的,還是優(yōu)秀教師呢!哎呦,擇校費差很多,好的學(xué)校一學(xué)期四五萬,差一點的也得兩萬!” 我心里咯噔一下,兩個人最低也要四萬塊錢。 “你學(xué)習(xí)怎么樣啊?” “……還行,考個六百分。” “好學(xué)生!哎,阿姨跟你商量個事,你要是有空就來教教鵬鵬,我們家鵬鵬可聰明了,不像他哥跟傻子一樣,鵬鵬又聰明又有禮貌。是不是呀,鵬鵬?” 鵬鵬在喝牛奶,瞪著大眼睛看了看我,這個小孩給我一種古怪的早熟感。 當天我等到半夜,池萬里才回來。 我立刻從床上下去,圍著他轉(zhuǎn)了一圈:“你沒事吧?” 池萬里脫掉外套,扔進洗衣機里:“沒事?!?/br> 他從兜里掏出一張電話卡給我:“用這打電話吧?!?/br> 我乖乖接過來,沒問怎么來的。 “車要回來了嗎?” 他捏了捏眉心:“沒有,那傻逼轉(zhuǎn)手賣了兩萬塊錢,揮霍大半,還剩三千?!?/br> 我把碗里涼的水倒進杯子里給他端過去,杯子還是買酸奶送的。 “別生氣啦?!?/br> “沒生氣,”池萬里隔著秋衣捏我小肚子,“我去到他家看了,豬窩一樣,沒有值錢的東西。明天他跟我一起去上工,怎么都得讓他把錢吐出來?!?/br> 我震驚:“他這么聽話?” “打怕了,慫包。證件也在我這?!彼_始解我的扣子,“他偷的時候不知道這摩托車三十萬,盜竊十萬以上三年起步,我要是去起訴夠他蹲個十年八年的……寶貝,給我摸摸……” 作者有話說: 大家看到現(xiàn)在會覺得池萬里是個什么樣的人呢? 其實他道德感不強,算是理智,但處理愛情就容易路走窄了。 第94章 江河萬里 四 今天,我確認池萬里不可能中午突然回來之后,干了一件大事。 我把那瓶佛土翻出來,心里邊念著“阿彌陀佛”邊把土倒進那天吃小龍蝦喝完的飲料瓶里。我還使勁兒拍了拍瓶子底兒,又翻出博物館獎勵我的黃金胸章,拿上鑰匙出門。 一小時后,我捎回來六千塊錢,算上昨晚池萬里要回來的三千,湊一湊有小一萬。假如最后只能賺到一個人的擇校費,打死我也會讓他去。 回來的路上我惴惴不安,要是被他發(fā)現(xiàn)了又得挨打,但我不會坐以待斃。我拿出一百塊轉(zhuǎn)身走進成人用品店,像做賊一樣揣著黑色塑料袋回家,把它藏在洗手臺下面的柜子里。 我把現(xiàn)金一部分塞到背包里,一部分塞到床墊底下,就是拿著塑料瓶不知藏在哪好,感覺池萬里發(fā)現(xiàn)我典當水晶瓶只是時間問題,希望他不要太生氣。 我坐在唯一亮堂的窗戶前,回想起去年趙館長授予我獎?wù)碌那榫?,感覺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那天池萬里肯定早就知道,只是想給我個驚喜。 有些舍不得,但又慶幸一直把它留在書包里面,今天才能拿去當?shù)簟?/br> 臨近年關(guān),池萬里反而越忙起來。好幾次晚上十二點才回來,一回家簡單沖個澡倒頭就睡,我們倆甚至一天說不上幾句話。 有時候我通過嗅他衣服上的味道,能猜出來他今天卸什么貨。海鮮的腥味,水果的清香,更多時候是干燥的塵土,藏在衣服褶皺里的灰塵。 二十九那天晚上,他累倒在沙發(fā)上就睡了,我給他脫掉襪子,用熱毛巾簡單擦了手腳,才發(fā)現(xiàn)他虎口處劃了一道長長的口子,橫貫掌心,掌紋存留著干枯的血線。 家里沒有碘伏,我拿酒精濕巾擦拭。他睡得很沉,一點沒察覺。 一雙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手須得從不沾陽春水,可只要生活一不如意,繭子就找上門來,日復(fù)一日的灰塵擠在指甲縫里,稍不留意,就成為手的一部分。人生維持體面的生活太難,向下的通道卻無比通暢。 我祈禱一切都會好起來,等寒冬過去。,我們倆一起上學(xué),利用晚上和假期打工賺生活費,一定會好起來。 但眼淚還是滴到他的掌心,我第一次心生動搖。 大年三十這天,池萬里中午就回來了,他甩了甩手里的紅包:“出去買東西?” 我咋舌:“這么多!” “兩人的?!彼艺A艘幌卵劬Α?/br> “真好!你當時怎么認出偷車賊的?” “雷霆記住了他的氣味。” 我腦子里回閃起殘破的蛇。 “雷霆……好了嗎?” 池萬里把手伸進我懷里:“他完全好了。每次我們上床,我都把他放出來,纏在你身上。” 他的雙手有一層薄薄的繭子,輕輕劃過我后背時,酥麻麻的。我猜他知道,他熱衷于先撩撥我,等我情難自禁了,才全心投入。 “現(xiàn)在不行!快出去買東西,晚上回來做好不好?”我雙手抵住他胸膛,“從今年做到明年!” “嗯……晚上還有別的安排?!?/br> “什么安排?” 池萬里沒回答,最終我倆還是互拔蘿卜才出門,并在拔蘿卜過程中商量好年夜飯吃牛rou胡蘿卜餡兒的餃子。 從超市買現(xiàn)成的餃子皮,牛rou餡也攪爛,家里沒有削皮器,我拿著水果刀削胡蘿卜皮。 “給我。”池萬里終于看不下去。 我乖乖交給他。 池萬里流暢的動作就像在大潤發(fā)削了十年的皮,嫻熟且毫無感情。 “哥哥好棒哥哥最厲害!”我夾著嗓子給他鼓掌。 自從離開榕都,他變得溫柔許多。這么說也不對,前兩天他打人那個架勢還是嚇了我一跳。與其說是溫柔,不如說藏得更深,像一個大人。大概生活越不如意,人成長越快。 “想什么呢?” “想你?!蔽液俸傩?,上去親他。 “寶貝?!彼训敦Q著插進菜板里。 我心虛地一嘚瑟:“干嘛?!?/br> “白天我不在家,沒干壞事?” 現(xiàn)在是個坦白的好時機,但我想起了上次去南珠島之前忘帶佛土,被他抽了一頓……要不還是明年再說?過個好年! “沒啊,我一直在家學(xué)習(xí),你怎么能懷疑我?” “學(xué)會反問我了?”池萬里把刀拔出來。 “我只是稍稍抒發(fā)一下內(nèi)心的想法,要坦誠交流嘛。”我踮起腳,給他捏肩膀。 年夜飯只有餃子,我吃完靠在他身上不想動,沒有洗碗機,全靠手洗。 “不想洗碗…… “不洗了,明天的?!?/br> 我眨眼看他,以為他會說“我來洗”。 “又撒嬌?”他捏我肚子,吃飽了有點圓。 “我沒有!” “起來吧,到點了?!?/br> 西林的春節(jié)跟我想的不同,我以為大家會窩在家里,看電視吃年夜飯,沒想到萬人空巷,全城的人都擠到江邊。 “這是做什么?”我好奇地跟在池萬里后面。 “驅(qū)儺?!?/br> 在擁擠的人群里,我緊緊挽住他的胳膊。充滿鄉(xiāng)土風(fēng)氣的嗩吶壓住喧鬧,壯觀的驅(qū)儺隊如摩西分海,排成長龍。他們戴著夸張甚至詭異的面具,一搖一擺地跳舞,有點像喝大了。一位舞者渾身掛滿面具,我一時分不清他的臉藏在哪張后面,或許是我的眼神太直接,他猛得轉(zhuǎn)身沖向我,一時間面具上的眼睛像活了一般。 身旁的小孩發(fā)出尖叫,大人們哈哈大笑。 池萬里安撫地摸摸我的頭:“這是百面鬼,傳說沒有自己的臉,收集人的臉做面具?!?/br> 百面鬼搖頭晃腦地后退,在對面的人群中,我好像看到了爺爺?shù)哪樢婚W而過,再細看時,只是一對老夫妻。 隊伍后面是十幾人推著的燈車,紙糊的天宮美輪美奐,精致到連屋檐的鈴鐺都掛上,后面還有各種寶船、葫蘆、云彩…… “當?shù)厝讼<脚f鬼乘船離開人世間?!彼贿呏敢贿吔o我講解。 我突然好想茶杯,他的話,一定會趴在池萬里腦袋上看熱鬧。 人群簇擁著驅(qū)儺隊到了寬闊的河邊,他們將燈火輝煌的“仙界”推入河流,在舊年的最后,一把火點燃,黑暗的江水如同巖漿一般鮮紅,火苗舔舐,無數(shù)明滅的灰燼盤旋四散。 舊年與新年交界時,絢爛的煙火升起,蓋過震耳欲聾的鼓聲,人群換貨雀躍,江春送舊年! 我大聲朝他道:“新年快樂!” 池萬里低頭,我們交換了一個深吻。 火燒了很久,除了江上的,江邊也有很多當?shù)厝藷宰龅奶鞂m、寶船。我看到對門一家,難得四口都出來了,除了小男孩,好像還有他的哥哥,怪瘦的,像豆芽菜,孤零零蹲在水邊。 池萬里走到一堆余燼前,從兜里掏出一包煙,一支扔進火里,一支點燃夾在手上。 “沒錢,先敬一支煙吧。保佑吳江子平安順遂,無災(zāi)無難?!?/br> 他對著寬闊的江面,輝煌的夢已付之一炬,人群如潮水漸漸退去,零星的火苗沉入水底,沉默地抽完一支煙。 我突然明白,他在龍山寺為誰磕的長頭。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