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愛上殺豬佬! 第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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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赤城每每想和他說話,便寫下來讓水娘轉達,他偶爾想看看燕赤城,也讓水娘口述,以致水娘整天cao著一口吳儂軟語,“咿咿呀呀”個不停。 石頭有時候不滿意他說的,便親自上手去摸,一邊摸一邊呼喝:“燕赤城你別動!保持剛才那個表情!?!灰獎?!水娘他動了嗎?幫我監(jiān)督著點!” 水娘面露難色,又吃著燕赤城冷冰冰的眼刀,只好嗚嗚咽咽道:“主人勿曾動呢,還笑著的?!?/br> “真的嗎真的嗎?”石頭笑嘻嘻摸著仙君的臉,一邊還滿嘴挑三揀四,“這哪里算笑的嘛,燕赤城,再笑一個唄。” 接著他便聽到燕赤城一陣很輕的低笑,嘴角微微陷下去一點點,用鼻子發(fā)出的笑音,短促到像擦著臉飛過的楊絮一般,讓人懷疑是錯覺。 石頭聽得一呆。 “你這樣不委屈嗎?”他忽然問,“我們離的好像很近,又好像很遠,總覺得你是比較辛苦的那個。” 燕赤城筆尖微頓,繼而沙沙作響。 “主人說謝少爺才是更辛苦的那個?!彼镞B忙轉述道。 “也是啦,畢竟會難受的只有我,打起架來受傷的估計也是我?!笔^故意做了個委屈的表情,拽著燕赤城的衣擺用力地搖,“燕大仙人,你教我點仙法吧,等我變得和你一樣厲害,我就不怕你了!” “不行?!毖喑喑呛鋈徽f話了。 空氣忽而凝滯,石頭下意識地捂住了耳朵,捂了片刻才反應過來對方說的是什么意思,剛剛飛揚起來的心情又低落了下去。 “小氣鬼!”他癟嘴道,“你就是怕我會學會飛出這個湖。” 燕赤城搖了搖頭,擱下了筆。 “勿是這樣的,謝少爺?!彼锩Φ溃澳阄鹨`會了主人?!?/br> “不要你說,要他說。”石頭指著燕赤城,問,“是不是?” 水娘沒敢再說話,燕赤城也未作答,筆下亦是一字未動。 石頭不知為何覺得心頭氣得發(fā)悶,便抓起桌上的墨筆,想給對面行跡惡劣的仙人抹個大花臉,卻最終沒敢下筆。 “別生氣?!毕删偹汩_了金口,將桌上的筆一支支吸飽了墨遞給他,大抵有“想怎么發(fā)泄都隨你折騰”的意思在里面。 石頭抓了滿手的筆,只覺得一拳頭打進了棉花里,要真往對方身上畫,反倒是成了給人牽著鼻子走,恁不自在。 他一咬牙,干脆反手往自己臉上一畫,左右兩邊臉頰上瞬間各添四道墨痕。 “老子找山里的野貓玩去了!”他狠狠地學了一聲沙啞的貓叫,“別來哭著找我,燕赤城!” 作者有話說: 石頭:再見,i'm 喵星人,這個地球是一秒鐘都不能呆了.jpg 第17章 枉然窺君意(一) 燕赤城真的沒去找他。 石頭在山里窩了半天,太陽落山的時候聽到了幾聲狼嚎,便打著哆嗦回到了仙君的小筑,沒帶眼罩,一臉期待地想去看看仙君心急如焚的樣子。 燕仙君泰然自若地在用晚膳。 石頭:“……” 心里的算盤沒打成,他臉色一紅,磨磨蹭蹭在仙君對面坐了,看著桌子正中那盆鱸魚,好奇地問道:“你不會是想用魚香把我釣回來吧?” 燕赤城笑而不答,只淡聲說了句:“趁熱吃?!北悴辉俅驍_他,徑自離了桌。 石頭知道他是怕自己對著他胃口不好,也沒客氣,筷子夾了兩下還是不太順手,干脆拿手抱著魚啃。 “謝少爺慢點,”水娘柔聲道,“沒有人和你搶的?!?/br> 石頭又狠狠地啃了一口,忽然問:“我離家出走燕赤城都不著急的嗎?” 水娘一怔:“主人自然是急的?!?/br> “那他怎么不來找我?”石頭好奇道。 “除非有大事,主人不會離開小鏡湖?!彼锫曇艏毤?,“勿過你要是有危險,他當然是會去幫你的。” “他怎么也好像被關在這里一樣?!笔^壓低聲音問,“你還知道他什么別的事情嗎,能不能告訴我呀?” 水娘卻連連搖頭:“其他的我都不能再說了,你要自己去問主人?!?/br> 之后一連多日石頭都一大清晨就往外跑,在山里餐風飲露,眼巴巴地等著燕赤城追過來,不料燕赤城不僅不追,還悠然自得,有時候寫字,有時候釣魚,有時甚至自顧自喝點小酒,他喝酒不大上臉,喝得多了也就是安安靜靜地坐著,看不出情緒。 石頭只好直接去問燕赤城,為何身為仙人獨居此處、畫地為牢,燕赤城亦不作答,至多用筆端敲敲他的腦袋,糊弄一句“若有必要,將來你自會知道”。 次數(shù)多了,他心里不免窩火,暗道:“你不告訴我我還能試不出來,反正除了這小山溝我哪兒也去不了,一天天擱在這兒遲早能把你的底褲扒了?!?/br> 終于有一天,石大仙掐指一算,尋了個風和日麗的日子佯作離去,藏身在小鏡湖后面的老梧樹上,瞪圓了眼睛瞅著燕赤城,要將他的動向盡收眼底。 燕赤城找水娘詢問了他的下落,水娘說不知,燕赤城皺了皺眉,便回了小筑,仍是該做什么做什么。 石頭急了,咬咬牙,繼續(xù)在樹上趴著,晚膳的時間屋子里又傳來魚香,這次還有一盤清炒蝦仁,一道芙蓉醉雞,饞得他口水直流,他也硬著頭皮忍著,看著燕赤城舉著一雙碧玉箸,撕開晶瑩的魚rou放在嘴里。 “你還吃得下飯!”石頭拽著樹上的細葉,“他真的還吃得下飯!書上說什么‘求之不得寤寐思服’,‘衣帶漸寬’,果真都是騙人的,他不僅吃得下飯,還吃得可香呢!” 燕赤城其實倒是并沒有吃下多少,到了掌燈時分,他吩咐仙童進來,讓人把桌上的菜都倒進池塘里。 石頭“嗚”了一聲,心道再忍三天也就罷了。 第二日夜間仍是如此,只是倒進水溝里的菜多了一道八寶蓮蓉酥,石頭登時覺得一天也不能再多忍了,便要從樹上下去,忽聽得燕赤城吩咐備酒,持著釣竿,慢悠悠往他所在的老梧樹下來。 石頭心想這要是露餡可丟臉丟得大了,連忙往葉子里縮了縮,燕赤城似乎沒注意到他,斟了杯酒,只喝了一口便擱在一旁,倚著欄桿坐著,長發(fā)披散,將“釣竿”往池塘里甩。 石頭這才發(fā)現(xiàn)那并不是釣竿,而是一根細長的柳條,枝葉如燕赤城身上一般泛著微微的靈光,池塘里的錦鯉紛紛環(huán)繞上去,親昵地挨著柳枝蹭弄,燕赤城垂目看著,目光又空又冷,活像一尊石心神像。 石頭不自覺打了個寒顫,心中大叫不妙,就見燕赤城忽然揚起手中的柳枝,“啪”一聲,將潭中的錦鯉蕩了開去。 水聲陣陣,錦鯉散開一陣,又挨上去。燕赤城看著水面,目光透過湖水,膠著在水底的砂石上,手臂一抬,又是一鞭下去,這一鞭抽得比方才更重,水面上濺起的不只有水花,還有細碎的鱗片,在冷月下泛著彩光。 下一鞭就該有死魚了。石頭不舒服地動了動屁股,往樹杈中坐了坐,樹枝沙沙響,他立馬不敢再動,仿佛再動一下這柳鞭就要抽到自己身上。 他沒再看底下的湖面。大約過了一盞茶的時間,燕赤城丟了手中的柳條,又端起酒盞抿了一口,瞇著眼睛,似乎在想什么,忽地立起兩根手指掐了個訣,低喝一聲:“窺天?!?/br> 浮魚鱗的水面幽幽亮起光來,石頭睜大了眼睛去看,只見魚水砂石驟然下沖,竟成一道瀑布,原本的水潭倒是成了群峰之頂、匯源高地。瀑布下面經(jīng)過一個個小小的丘峰洞xue,里面的人看起來只有芝麻蟲蟻大,穿著青白道袍,叱咤劍意,切磋術法,在山水間騰挪。這景象在凡人眼里大抵如仙人架云、好不壯觀,而從高處往下看,只不過是螻蟻飛蚊,細小不似活物。 石頭看著他們掐訣念咒,倒也覺得有幾分意思,瞧得津津有味,直到下面隱隱傳來動靜,他才反應過來,忙移開視線去找燕赤城,只見燕赤城又撿回了那根柳枝,在手里輕輕轉著。 黑眼睛死寂沉沉地看著飛來飛去的修士,與方才看錦鯉時竟然一般無二。 石頭大驚,忙從樹上探出身去,探出大半個身體才發(fā)現(xiàn)自己也不知該做些什么,僵直的身子失了力往前一撲,他急忙用腳勾住枝丫,頭朝下像只壁虎一樣倒掛在樹上,頗沒力氣地撲騰了兩下。 燕赤城陡然回頭,石頭正對上那雙黑眼底下的幽綠,嚇得一哆嗦,下意識使出了方才偷師來的本事,伸手掐訣,喊了聲:“來!” 燕赤城手中的柳條霎時如活物般騰躍而起,他尚未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么,三尺長的柳枝已安然落在自己掌心。 “我原來這么厲害!”石頭樂得眉開眼笑,“果然一直討飯是委屈了我了……誒喲——” 他光顧著笑,勾著樹枝的腳尖一松,他撲通一聲,砸進了樹下的花叢里,一抬頭便看到了燕赤城邁過來的錦靴。 “你也不接著我!”石頭怒道,“好沒良心!” 他還沒來得及開始使性子,那雙讓他畏如蛇蝎的眼睛便直直看向了他,把他驚得一顫。 “誰教的你?”燕赤城蹲下來,冷冰冰地問他,手掌扣住了他的下頷,指節(jié)鉗住那截細白的脖子,“誰教你的術法?” 他沒用絲毫力道,石頭竟也覺得一陣窒息,他看出來燕赤城身上有殺意,不僅有殺意,還有酒意,燕赤城在他面前始終是藏著鋒刃的,而如今這種撲面而來的銳意幾乎要絞碎他的魂靈。 “喂,你不是喝醉了吧?”石頭輕輕推了推鉗著自己的手掌,“我看你也只喝了兩口……” “誰教的你?”燕赤城頭一次打斷了他。 石頭硬是給他嚇出了一身雞皮疙瘩,再不敢扯謊,低頭道:“沒人教我,我看武陵派耍帥學學罷了?!?/br> 燕赤城仍定定看著他,目光里竟有幾分審視。 這可把石頭委屈壞了,素來只有他變著法子把人騙得團團轉,哪里有他老老實實說真話還給人反復刁難的時候?他忍不住喊冤:“你這混蛋神仙,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個沒爹娘教的乞丐,跟村口的王老三學學殺豬也就罷了,哪里有人能教我什么別的?” 燕赤城一怔。 石頭見他猶豫,眼珠一轉,干脆順桿上爬:“你自己名下有那么大一個宗門,養(yǎng)生保命的好本事一代代教給人家,偏偏從來不肯教我。嘴上說稀罕我,我和人家學些術法,你還要向我身上撒氣——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歡我?” “謝秋石?!毖喑喑俏⑽櫭?。 石頭立馬捂住了耳朵,一邊搖頭一邊夸張地倒抽一口氣,叫道:“好家伙,還兇,果然不是真的!你個負心薄幸人,欺負我黃花大閨男尚未出閣不知人心險惡世道艱辛……” 他話還沒說完,忽然身體一僵,驀地瞪大了眼睛。 兩片涼涼的唇挨上來,銜住了他的唇舌,沒再讓他多說一句,如同品嘗什么酥軟糕點般,輕輕抿著,用齒尖細細地磨。 “嗚嗚嗚……”石頭沒有掙扎,只覺得整個人墜在那雙黑眼睛里,呼吸不過來,只好輕輕地叫兩聲以示抗議。 “那些東西有甚么好的?!毖喑喑琼械淖硪馑坪跬嗜チ诵?,但仍舊稱不上清醒,“不教你那些,教你些別的……永遠不會教他們的東西,好不好?” 石頭不知道那昏昏沉沉的一夜是怎么過去的,他只記得燕赤城像捉著一只小雀一樣握著自己,讓他撲不動翅膀,開不了嗓。他全身上下都在為燕赤城牽動,喉嚨里的呼吸都被掠奪,燕赤城要他舒服他就舒服,燕赤城要他哭他就哭,最后他甚至顧不上害怕了,像攀在樹上的蛇一般死死纏在燕赤城身上,一邊哽咽一邊說:“別玩我了?!?/br> 醒來時他還拽著燕赤城的手掌,燕赤城不知有沒有睡,只是靠坐在床上閉著眼睛,烏黑似錦的長發(fā)鋪了滿床,幾縷還搭在他赤裸的肩頭。 他癢得縮了縮脖子,一動,燕赤城便睜開了那雙黢黑的眼。 “你沒睡?!笔^訥訥道。 燕赤城沒有說話。 “你還是不要教我了?!笔^清了清嗓子,喉嚨還在發(fā)啞,他癟著臉,耳根發(fā)紅,“我才不想學流氓把戲?!?/br> 燕赤城仍然未置一詞,只是垂著眼看著他,目光柔和,已沒了昨夜凌人的醉意,微涼的手指插進他的發(fā)絲里,一下一下的順著,問:“還害怕嗎?” 石頭細聲說:“還好?!鳖D了頓,又道:“我走丟了,你為什么不來找我,只一個人發(fā)脾氣?” “我不知道你是在撒嬌,還是真的想走……也不知道你是希望我來找你,還是希望我留在這里等你?!毖喑喑禽p輕地問,“你可愿意告訴我?” 仙君鮮少說這么長一段話,嗓音低沉而柔和,像映在酒盞里的月色,石頭聽著聽著,不自覺間又想起昨夜種種,囁嚅著說不出話來。 他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也不知道答案是什么。 作者有話說: 沒做 第18章 無情亦有情(一) 纏綿交頸的夜晚有了一次便有第二次,石頭不知道怎么答仙君的問題,卻知道食髓知味地纏著燕赤城。他不再像不開竅的石頭,倒像種子,褪去硬殼,裂開*衣,生出纖細柔長的枝條,賴在燕赤城的身上,又熱情又羞澀地開出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