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思思脆弱地靠在他懷里，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只感覺到腮幫子那邊好像含了一顆雞蛋一樣，讓她說不清話來了。

    她嗚嗚了幾聲，什么話也說不出來。

    早知道應(yīng)該聽系統(tǒng)的話，不吃這么多的。

    聞明孚揉著她發(fā)頂，低聲安慰了句什么，轉(zhuǎn)頭看向太醫(yī)便是一臉冷色，“為什么還沒好？”

    柳太醫(yī)解釋：“娘娘的病情有些奇怪，不像風(fēng)寒或是著了涼，反倒像是……”

    聞明孚不耐煩道：“是什么？”

    柳太醫(yī)說：“齲齒。但……”

    聞明孚更是不耐：“猶猶豫豫的做什么，把話說完。”

    柳太醫(yī)道：“但現(xiàn)如今并未有真正能夠醫(yī)治此病的藥方?！?/br>
    他曾經(jīng)查過很多資料，記載中里治療牙痛的法子，大多都有著弊端，到現(xiàn)在也沒能得到真正的解決。

    聞明孚聽著懷里人的哭聲，只覺得一陣陣煩躁與殺意彌漫上心頭。如果是先前的哭泣只是讓他有些無措與心疼，那么現(xiàn)在聞明孚只想讓其余那些安然無恙的人陪著她一起受苦。

    他想要碰慕思思的臉頰，可還沒真正如何，她就疼得再次哭出聲來，整個人都快要哭斷氣了。

    聞明孚不敢再亂動，心里一陣陣地揪疼，不僅頭疼，心臟那邊的位置更是疼得不行，那一瞬間的無措與憤怒幾乎要把他整個人給包圍住了。

    他并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能努力壓抑著怒火，轉(zhuǎn)頭看向他們，語氣平靜卻森冷無比地說道：“把太醫(yī)院所有人都給朕叫過來?！?/br>
    常春領(lǐng)了吩咐，連忙就帶著人下去了。

    柳太醫(yī)急忙開口：“陛下，如今的確是沒有……”

    聞明孚掃了眼他，冷聲打斷柳太醫(yī)的話：“那是你無能?！?/br>
    聞明孚漠然地說道：“一個不行，還有兩個，兩個不行，也還有第三個。要是都不可以……”

    他笑了笑，輕撫著慕思思發(fā)頂?shù)膭幼鳠o比溫柔。

    聞明孚此刻的語氣也溫和得不像樣，但卻硬生生聽得他們打了個冷顫。

    他輕聲細語地說道：“皇后哭一聲，朕就殺一個人?！?/br>
    第81章 世界六

    聞明孚這話一出，幾乎是所有人都跪了下來, 原本還站著的柳太醫(yī)也急忙跪下, 正欲開口解釋, 卻又被他的眼神冷冷盯著，硬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慕思思懵懵懂懂地躺在他懷里, 腦袋好像什么東西要炸裂開來一樣，嘴里的牙齒也一陣陣的抽痛著, 腮幫子更是腫得厲害。

    她淚眼朦朧的, 完全聽不清他們的對話, 只知道自己現(xiàn)在很疼很難受。

    淚水也大滴大滴地掉下來, 濡濕了一片, 就連聞明孚胸前的衣襟也被慕思思的眼淚給打濕了。

    聞明孚想要觸碰她的臉龐, 看看她究竟傷在了哪里，可是還沒等他碰到慕思思，慕思思又立即躲開, 心疼地捂住自己腮幫子，一臉警惕地看著他。

    慕思思抬頭看他時，才發(fā)現(xiàn)底下跪了一群人，烏泱泱的一大片, 占據(jù)了寢宮的大部分位置。

    她先是一愣, 回過神來后更是又羞又惱。

    太丟人了。

    這下全皇宮的人都知道她因為貪吃得齲齒了。

    慕思思的眼淚委屈巴巴地掉了下來，她細聲地抽泣著, 想要把臉給遮擋住。

    聞明孚的手停在半空, 手指微微蜷縮起來, 最終收了回去。他陰沉著臉色，將視線緩緩挪向底下跪著的眾人。

    所有人都不敢出聲了，死死壓抑住聲音，生怕會擾得皇帝心煩。

    宮殿上下死寂一片，寂靜得連針掉落在地上的聲音都聽得見。

    有人因為過于害怕，導(dǎo)致身子不住地發(fā)著抖。

    聞明孚煩躁不已，隨手指了一個，常春會意過來，讓人帶著那位被點到的小太監(jiān)下去。

    慕思思原本還靠在他懷里，只露出個后腦勺來，忽然發(fā)現(xiàn)寢宮都安靜了下來，后知后覺感覺到一絲不對勁，她小心翼翼地探出頭來一看，就立即看見了眼前的一幕。

    侍衛(wèi)帶著瑟瑟發(fā)抖的宮人下去。

    慕思思揪了下聞明孚的衣角，認真地搖著頭，勉勉強強從嘴里擠出幾個字來，“不、不要……”

    她的聲音實在是太含含糊糊了，好像嘴里含了什么東西一樣，原本是聽不清楚的。但在可以稱得上是死寂的寢宮，慕思思的聲音又格外清晰地響徹起來。

    慕思思的話才說完，就又疼得她牙神經(jīng)抽痛起來，小臉瞬間白得厲害。

    常春動作一頓，看向陛下，想要詢問皇帝的意思，但卻發(fā)現(xiàn)陛下的心思壓根沒有放在他們身上，此刻正在專注地看著懷里人。

    他知道這會兒陛下暫時是顧不上搭理他們的了，便讓人把逃過一劫的小太監(jiān)放到旁邊，讓他待在那里。

    聞明孚低頭，耐心地問道：“是不是很難受？”

    慕思思眼睫毛掛滿了淚珠子，濕漉漉的，她愣愣地仰起臉來看他，露出一張淚眼婆娑的臉龐。

    那模樣看上去虛弱極了。

    慕思思的兩邊臉頰明顯有些不一樣了，右邊臉頰腫得厲害，柔柔弱弱的，無助得很。

    慕思思見他的視線落在自己臉上，緊張地想要再次捂住臉，都又被疼得再次哭出聲來，“嗚……”

    仿佛有千萬根針在扎著她的牙齦一樣，這種強烈又劇烈的疼痛快要讓她呼吸不過來了。

    聞明孚哄道：“好，我不看?！?/br>
    他輕揉著慕思思的腦袋，似乎是想要給她安慰，而與聞明孚溫柔動作相反的，是他轉(zhuǎn)頭看向眾人時的冰冷目光，以及那同樣冷冰冰的口吻，“太醫(yī)怎么還不來？都死光了不成？”

    常春連忙道：“奴才再催人去看看！”

    聞明孚的手一下下地撫摸著慕思思的發(fā)頂，坤寧宮內(nèi)不時地還能傳來她試圖壓抑下來的細弱哭泣聲，慕思思哭得很小聲，甚至也不好意思讓其他人聽見，只像小貓那樣哼哼唧唧的。

    聞明孚感覺到他的衣襟再一次被淚水打濕，滴下來的淚珠是那樣的guntang，讓他整個人不由自主地就煩躁起來，甚至想要毀滅掉所有。

    可他落在慕思思發(fā)頂時的目光又是那樣的溫柔，在她耳邊低聲哄道：“想哭就哭，沒人敢笑話你。”

    慕思思哼哼唧唧地掉著眼淚，腦袋頓時又再往他懷里靠了靠，她知道自己的臉頰肯定是腫起來了，試圖想要去觸碰一下看看究竟變成什么樣了，卻發(fā)現(xiàn)自己肯定做不到，只能這么虛捂著，一旦真正碰到臉龐，就會疼得厲害。

    慕思思越哭，聞明孚的臉色就越是難看。

    太監(jiān)與宮女們只覺得自己仿佛處在了冰窖之中，寒冷刺骨，更不敢隨便動彈，生怕觸了陛下霉頭。

    各種折騰之下，太醫(yī)院的人終于趕來了。

    聞明孚把所有太醫(yī)都傳召了過來，就連年紀最大的那幾位也不能例外，由宮人們攙扶著，顫顫巍巍地趕到了宮殿。

    這幾位老太醫(yī)的頭發(fā)都已花白起來，幾乎都快要走不動路了。

    他們正要跪下行禮時，聞明孚掃向太醫(yī)院的人，不耐煩道：“少廢話，快給皇后看病?！?/br>
    太醫(yī)們行禮的動作僵硬地停在半空，隨后又連忙趕到了床榻這邊。

    可是聞明孚的身軀幾乎都要擋住了那位小皇后的身影，他們只看到了她的背影以及大半個后腦勺，其余的什么也看不見。

    偏偏聞明孚的視線還冷冷地盯著他們，嫌他們磨蹭。

    其中一位太醫(yī)僵硬著聲音，不安地提醒道：“陛……陛下，請您先讓開一些……”

    聞明孚的目光仍舊看向他們，在這樣冰冷的視線注視下，太醫(yī)被看得額頭冒汗，莫名心虛起來，但還是堅持著把話說完了：“臣、臣要為皇后看病。”

    聞明孚盯了他們一會兒，才轉(zhuǎn)過身去，將慕思思抱了過來，讓她轉(zhuǎn)了個方向，一邊弄一邊哄道：“讓他們給你看看牙齒，很快就沒事了。”

    盡管他的神色陰沉沉，還顯得有幾分森冷，但那可以說得上是過分溫柔的語氣，還是讓太醫(yī)院的人吃了一驚。

    即便他們之前已經(jīng)聽聞皇上似乎對坤寧宮的那位皇后有幾分特殊，可等到親眼所見時還是會有些驚訝。

    慕思思顯然有些緊張，也不知道古代的大夫是怎么看牙的，不安地點了點腦袋，輕咬著下唇看向他們。

    聞明孚見她都快要把嘴唇咬出血來了，伸手將她的嘴唇輕輕掰開了些，與他那溫柔動作不相符的，則是聞明孚看向他們的不耐煩眼神，“愣在這里做什么，滾過來?！?/br>
    他那語氣著實是有些不善，慕思思被嚇得臉色發(fā)白，更加不安了。

    聞明孚對她說：“沒說你。讓他們滾?！?/br>
    慕思思吸了吸鼻子，淚水嬌滴滴地掉下來，看上去我見猶憐。

    太醫(yī)院的人在看見皇后的廬山真面目時，更是有些詫異。

    看來看去，也就是一個長得有些好看的普通小姑娘，怎么會引得陛下的如此在乎。

    白太醫(yī)神色不改，恭敬地半跪在床邊，對慕思思說道：“娘娘，請張開嘴來，讓臣看看?！?/br>
    慕思思試圖啊了一下，才剛張開一點，就又疼得她眉頭都皺了起來，頓時往聞明孚懷里縮了縮，“痛?！?/br>
    那聲音細弱得幾乎聽不清。

    聞明孚安慰她：“痛就不張嘴。”

    他轉(zhuǎn)頭看向他們，眼神又是一冷，仿佛有些不悅。

    太醫(yī)們聞言均是大驚，連忙說道：“陛下！這……不張嘴怎么給娘娘看?。俊?/br>
    即便是可以把脈，但也需要望聞問切才行。

    聞明孚冷聲道：“朕不管?！彼S手點了其中一位太醫(yī)，“你，現(xiàn)在過來給皇后看病?！?/br>
    被點中的一位老太醫(yī)幾乎當場就要昏厥，他都快要到知天命的年紀了，眼看著就要從太醫(yī)院里退休，戰(zhàn)戰(zhàn)兢兢在宮里待了大半輩子，難不成今天就要交代在這里嗎？

    聞明孚見他還愣在這里，臉色更是陰沉下來，都快能滴出墨來了。

    宮女見狀，知道他快要走不動，便將老太醫(yī)攙扶過來。

    太醫(yī)心中暗自嘆氣，但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他的手還有些顫抖，搭在慕思思的手腕上，把脈了一會兒，又讓她換了只手，繼續(xù)把著脈。

    慕思思已經(jīng)哭累了，也疼得近乎沒了力氣，軟軟地靠在聞明孚懷里，不知所措地看向他。

    她的眼圈被淚水浸透打濕，哭得又紅又腫，可偏偏臉蛋又蒼白得厲害，看上去更像是被誰狠狠欺負過的小可憐。

    慕思思一抽一抽的，努力吸著鼻子，眼淚仍舊會不停地掉下來，只是她現(xiàn)在哭得很累了，完全發(fā)不出半點聲音，只偶爾抽泣幾聲。

    聞明孚擦著她的淚水，低聲對慕思思說了句什么，她搖了下頭。

    老太醫(yī)問道：“娘娘今天吃了些什么，可否告訴老臣？”

    老人家也不知道是被嚇得，還是因為年紀太大的問題，聲音聽上去總會顯得有幾分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