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執(zhí)太子的掌心嬌 第83節(jié)
“身子骨不好能走那么遠的路?”皇帝呢喃自語,唇角勾著譏諷。 第90章 元康十二年末,臘八時節(jié)。 天子身子大好,逐宮中賜下臘八粥,整個堰都局勢驟然轉(zhuǎn)變,自然往日與宋家關(guān)系過密的一些勛貴,在臘八之后各府之間的態(tài)度也發(fā)生了悄然的轉(zhuǎn)變。 這一年,永安侯府也同樣收到了天子所賜的臘八粥,堰都各家再次精神一震,把目光落在已經(jīng)消失了整整一年的慕家上。 難不成慕家嫡女通敵叛國之事,有了回旋的余地? 大明宮內(nèi),燭火搖曳,低垂的畫簾遮去了外頭洞亮的天光,悶沉的空氣里縈繞著經(jīng)久不散的藥味。 寢殿里,落針可聞,帶著一股死氣沉沉的壓抑。 帝王用大迎枕墊著背脊,捂著嘴低聲咳嗽,沉沉目光卻是落在恭敬跪在他榻前的花鶴玉身上。 “回來了?”他聲音沉沉,帶著許久不曾開口的澀啞。 他不待花鶴玉會回答,便自顧道:“也是該回來了,蒼梧可好?聽說涼州大旱,那兒的風(fēng)水可不養(yǎng)人,但瞧著身骨子倒是比之前好上許多,身上的病還沒有大好么?” 花鶴玉一身白衣,身上的狐裘大氅被雪水浸透,解了丟在一旁的地上。 他唇色蒼白,身骨子單薄,似乎就這回堰都的短短幾日,就磨光了他在涼州整整一年時間才勉強養(yǎng)好的身子。 “兒臣身上的病還能撐上許久,勞父皇擔(dān)憂了?!被Q玉眼眸微闔,哪怕現(xiàn)在發(fā)著高熱,也依舊身體跪得筆挺不卑不亢,瞧不出絲毫不妥之處。 “是么?” 床榻上的帝王輕笑一聲,淡淡道:“許不是涼州的風(fēng)水養(yǎng)人,是難得這么多年,你身旁難得多了一個知冷暖的,可惜了?!?/br> 這句“可惜了”不輕不重,卻整得花鶴玉心口微揪,若不是他定力過人,這會子可能就露出破綻了。 帝王慢悠悠抿著碗中苦澀湯藥,眼睛微瞇,瞧著花鶴玉剎那僵硬的側(cè)臉線條,面上露出了得逞的舒適感,他像喝蜂蜜一般,把苦澀的湯藥一飲而盡。 “太后讓你去九瓊山你就去?這落雪的天氣,也不怕死在路上?倒是舍得?” “做這么多,不就是乘著這個祈福感動上蒼的效果,要讓朕醒來么?為了慕家那個女兒,你倒是舍得掏心掏肺?!?/br> “說吧,你想要什么?” “父皇,兒臣求的不過是為慕時漪正名,她沒有通敵叛國,兒臣要讓她堂堂正正從蒼梧回來?!被Q玉聲音地城,一字一句都說的極為慎重。 帝王勾唇輕笑:“就這?” “也不是不行?!?/br> “你也知道朕會立你為太子,是因為你在朕的孩子中最聰慧不過,如今這般年歲,也是該娶妻的時候了,朕瞧著明州盧氏不是有意把幼女許配給你做太子妃么?” “讓欽天監(jiān)選了合適的日子,你把正妃納了,朕就給慕家嫡女正名,你覺得如何?” 花鶴玉藏在袖中的手握得死緊,骨節(jié)發(fā)白,他死死抿著唇,驟然抬眸對上皇帝昏黃沉沉的眼睛:“兒臣,拒絕!” 帝王到?jīng)]有因為花鶴玉一聲拒絕而生氣,反而是極有意思勾著唇,似笑非笑看著他:“盧家嫡幼女也配上你,你若覺得放不下慕家那女孩。” “大不了納了做側(cè)妃也罷,畢竟嫁過人和離的,若為太子妃,皇家的臉面日后往哪里擱?” “罷了,你回去吧,朕乏了。” “涼州的事你做得很好,蒼梧和蒼西你覺得徐慕兩家會因為你娶了母家嫡女為妻就支持你,你可別忘了你是花家的皇子,和他們之間的血海深仇,這輩子只能對立,休想因為一個女人而改變?!?/br> 寢殿外。 寒風(fēng)簌簌往人骨頭縫隙里吹著,烏云沉沉,眼看又要落雪了。 花鶴玉抬頭望著天色,他涼薄的唇勾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弧度,才剛邁出一步,便輕咳一聲,捂著心口,嫣紅刺目的血剎時從他唇角滑落,一滴滴落在雪地上,像是一朵朵盛開的梅花。 “殿下?!蔽黠L(fēng)大驚,趕忙上前攙扶。 “扶我孤回去。” “是?!?/br> 大明宮寢殿,老太監(jiān)躬身上前,小心翼翼用銀勾摁滅香爐里的焚香,然后用開了窗戶透風(fēng)。 等床榻上閉眼休息許久的帝王睜開眼看他時,他才恭敬道:“陛下,太子殿下回去了?!?/br> “剛剛出了您的殿中,他便吐血昏迷,被西風(fēng)公公喊人用轎攆抬回去的?!?/br> “是么?”帝王輕咳一聲。 慢悠悠把眸色落在那焚香的小爐里,他看著那老太監(jiān)問:“你怎么看?” “回陛下,奴才可以確定太子身上的毒還未解,這些年一直用藥壓著,十多年了,身子骨瞧著大好,必然早已空虧。” “至于解藥,想必從蒼梧去了北留和東胡也未曾尋到解藥?!?/br> “若太子殿下真的尋到了解藥,身上的毒根就不會被引誘出來,畢竟那毒可是日日蝕骨疼痛,尋常人根本不可能忍受,何況是整整十多年。” “如此便好,那香爐,你拿下去處理干凈了?!钡弁醮怪垌?,語調(diào)冰涼,就像花鶴玉根本不是他兒子。 東宮。 此時已天幕黑沉,簌簌風(fēng)雪已堆得到人腳踝的位置,西風(fēng)公公一絲不茍守在殿外,他躬著身子,看著不太有精氣神的模樣,接著黑暗隱藏,他眼神亮得如黑夜里的貓,洞察一切。 這時候,外頭傳來一陣極細微的腳步聲。 層層暗影中穿過一行宮女太監(jiān),內(nèi)侍幾波人在巡邏,就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閃過一個人影,西風(fēng)朝那人點了點頭。 然后悄悄開了一扇門,慕時漪披著厚厚的斗篷,快速走了進去。 屋內(nèi)很熱,她輕手輕腳解了披風(fēng),繞過屏風(fēng)伸手掀起床榻上的帳幔。 花鶴玉還在睡,他似乎格外的不安。 睡夢中,墨般的眉緊緊蹙著,唇色白得嚇人。 慕時漪目光從他臉頰上描摹而過,短短幾日他瘦了許多,手掌心涼的嚇人,把他握緊手中時,才能感受道他似乎在微微發(fā)顫,痛苦隱忍。 哪怕這般,他也克制著不發(fā)出任何聲音。 慕時漪心下一顫,趕忙脫了繡鞋跪坐在床榻,纖細胳膊緊緊摟著花鶴玉的半個身子,輕輕的吻一點一點落在他的唇瓣,眉心。 “殿下,你不是說毒發(fā)時,只要我親一親你,親一親就不痛了么?” 屋里靜得嚇人,除了低低泣音外,只有殿外大雪壓枝時不時的咯吱聲。 這般也不知過了多久,慕時漪懷中的花鶴玉動了動身體,他聲音嘶啞不堪,喉嚨發(fā)緊問:“時漪,怎么來了?” 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一般,用手摸了摸她的側(cè)臉練級。 “聽說殿下病了,我自然是要來的?!?/br> 慕時漪見他醒了,起身去小爐里倒了溫好的茶水,四處尋了,卻沒找到蜂蜜。 無奈,只得先將茶水喂給他潤唇。 “殿下宮中,怎么連蜂蜜都沒備?” 花鶴玉喝水的動作,霎時一頓,垂了眉眼:“年少時母后要我用心學(xué)習(xí),說我從出生起便是太子,日后擔(dān)的是大國之任,玩物、甜食都是殿中不能出現(xiàn)的東西?!?/br> “后來母后走了,沒了管我了,我卻也習(xí)慣了這般?!?/br> “是不是很可笑?” 花鶴玉眼中失落一閃而過,握著慕時漪手腕的那只手,卻是像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那般。 他哪有她想的那般好,固執(zhí)偏執(zhí),更是冷血無情,這十年若沒她,他恐怕早就成了殺人不眨眼的魔鬼,每每只要想到她,他哪怕是瘋,都得克制著瘋。 “怎么會?”慕時漪的心疼的發(fā)顫。 東宮作為太子寢殿,她是第一次外,外頭看著碧瓦朱甍的華麗,里頭卻是空曠得有些嚇人。 “以后不會的,以后殿下想吃什么就吃,他們不心疼殿下,時漪會心疼的,一輩子心疼?!?/br> 這話,淡淡的混著她身上的女兒香,卻莫名慰藉了他千瘡百孔的心。 他小心翼翼把慕時漪回摟進懷中:“回去吧,宮中不安全,永安侯府外的禁軍都是我的人,專門護你安全的?!?/br> “好么?” 慕時漪堅定搖了搖頭:“等殿下病好了我再走,我聽鐮伯從妙春堂傳來的消息,,明州盧家的嫡女三日后便會到堰都,宋家老太君找了借口,說留她在宋府過年?!?/br> “她不會去宋府?!被Q玉一字一句道。 慕時漪卻是一愣:“不去宋府去哪?鐮伯說盧家有意和宋家聯(lián)姻,難不成這堰都還別別的府邸可以去?!?/br> “宮中,盧家嫡女今年會留在宮中過年,父皇年紀大了,宋貴妃如今還忙著找花三的下落,小宋妃剛產(chǎn)子不久,也不適伺候,太后想在宮中選妃沖喜。” “那不正好,都接了入選的貴女在宮中過年么,父皇年紀大了,身邊總要有自冷暖的人。” 花鶴玉淡淡說著,漆黑的眼眸里壓著冷厲的情緒,他抱著慕時漪的手臂突然發(fā)緊,嗓音帶著偏執(zhí)的瘋狂:“時漪,這世間誰都不能詆毀你,傷害你,任何人都不行。” “殿下?” 慕時漪看著他突然的情緒,抿了抿唇,想問什么,最終又把話壓回腹中。 有什么關(guān)系呢,反正他愛了她所有的一切,別人是死是活,有些時候也不用太在乎的。 帝王家的薄情,不就是生來就如此么,皇子成年后就變成了防備的對象,他若不手段狠辣些,小心翼翼些,估計早在十年前,就已經(jīng)尸骨不剩了。 第91章 翌日清晨。 在極早的時候,殿外便響起一陣細碎的腳步聲以及說話的聲,緊接著就是西風(fēng)公公刻意壓低了的聲音。 “吵”慕時漪擰著眉,在花鶴玉懷中蹭了蹭,眼看要醒來時。 男人輕輕翻了個身,把她摟在懷中輕哄著:“再睡會,不礙事的?!?/br> “嗯。” 她壓著迷迷糊糊的情緒,又再次睡過去,等到再次醒來早已過了巳時,暖陽高照,眼看這午膳的時辰都快過了。 “夫人醒來了?”山梔扶著慕時漪起身,又伺候她洗漱綰發(fā)。 慕時漪伸手摁了摁酸脹的眉心,四下看了眼問:“殿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