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執(zhí)太子的掌心嬌 第22節(jié)
第21章 夜深露重,月色溶溶。 秋風卷寒霜,四周山林都蒙了層朦朦白霧。 郁林與涼州交界的一處隱蔽深山中,燈火通明,酒rou池林。 喧鬧聲中,有數(shù)名身著輕紗,搖曳生姿的少女從黑暗中走出,她們?nèi)崛鯚o骨的倒在那些喝得爛醉的男人身上,眼中帶著討好媚笑。 “還是紀大當家手段通天,能尋得這么個一本萬利的生意路子,讓我這種窮官吏也能時常開葷得趣?!庇腥撕鹊脿€醉,捏著懷里的女人柔軟\身體,高聲夸贊。 他繼續(xù)肆無忌憚:“嘖,就是不知艷娘那個小娘皮,這次又會帶什么好貨色回來,如今世道生意不好做,以大當家的手段,那涼州又算得了什么,我看不如把郁林的路子也打通,日后也能再多條生財路?!?/br> 首座上的刀疤男人小口抿了酒水,并沒有接話,昏昏燈火下,他眼中有冷光一閃而過,看著下首喝得已經(jīng)不知天南地北的男人,對下頭使了個眼色:“趙縣丞喝多了,扶他下去休息。” 這位紀大當家,比起四周那些滿臉橫rou的山匪,他生得其實不錯,甚至舉手投足間,能算有幾分儒雅,只不過他面上有一道從眉心向下,一直拉到耳后根的猙獰長疤,皮rou翻紅,rou芽橫生,那才是他顯得異常猙獰恐怖的地方。 “大當家,不好了!”有人神情慌亂從外頭進來,踢翻了地上美酒也絲毫不知。 “怎么?”男人神情絲不耐。 那人臉色慘白道:“大當家,艷娘他們在郁林地界不知所蹤。小的順著艷娘他們留下的標記去查,在一處不顯眼的山坳里,發(fā)現(xiàn)了除艷娘外所有人的尸首?!?/br> “哐當?!笔鬃夏腥司票粼诘厣?,摔得粉碎。 他幾乎控制不住自己隱隱發(fā)顫的左手,死死的盯著下面的人,語調(diào)陰森:“全死了?那同艷娘一起的白臉書生呢?” “被、被剁了首級,和所有的兄弟埋在了一處?!?/br> 空氣在一刻靜得嚇人,紀方雙眸刺紅,硬生生捏碎了座椅扶手。 于他而言,無論是艷娘還是那些悍匪死活,都是無關痛癢的事,艷娘死了,少了做生意拐人的牙婆,大不了再尋便是。 但是! 紀方想到此處目眥欲裂。 那個一直跟著艷娘,隱姓埋名做白臉書生打扮男人,卻是他的同胞弟弟紀盛,他才是艷娘的主子。 艷娘不過是他個隱藏身份的晃子,他們這些山匪能把皮rou生意做得這般風生水起,全靠了紀盛的出謀劃策。 但是紀方怎么都想不到,紀盛就這般不明不白的死了。 紀盛自小就聰明過人,奈何連年征戰(zhàn)家里實在太窮讀不起書,哪怕紀方他后來當了山匪,手里有錢有權(quán),也絕不讓紀盛沾山匪這些骯臟路子,山匪中并沒人知道紀盛是他弟弟,以為不過是艷娘養(yǎng)在身邊的小玩意。 要不是艷娘,紀盛怎么會碰那些見不得光的生意,又怎么會卷進來。 紀盛這仇他若不報,誓不為人! 紀方霍然起身陰沉著臉吩咐:“立刻收拾家當離開,后山藏著的那些稚童不好轉(zhuǎn)移,那就處理干凈?!?/br> * 翌日清晨,天色蒙亮。 慕時漪“嚶嚀”一聲在馬車內(nèi)醒來。 她先是有些迷茫的揉了揉眼睛,睜眼望去四周都是好聞的旃檀香,印象中明明她還在篝火旁,怎么就睡著了。 她蜷著身上錦被,習慣性蹭了蹭臉蛋,霎時又通紅不已,這是殿下的錦被啊。 還不待反應,外頭聲音伴著山風清冽,近在咫尺:“夫人,醒了?” 讓慕時漪呆呆撩開簾子,朝外望去。 花鶴玉站在不遠處的青松下,墨色清雋,四周山霧氤氳,郎艷獨絕。 “嗯?!蹦綍r漪趕緊放下簾子,輕輕應了聲,她似乎已漸漸習慣,他時常語調(diào)淡淡,輕得像情人低語那般的“夫人”二字。 “這幾日,可能要委屈夫人一番,暫時就不進城了?!被Q玉繼續(xù)說道。 慕時漪略微一思索:“可是艷娘那邊審出了什么消息?!?/br> “嗯?!?/br> 花鶴玉聲音緩緩:“那伙人的頭目是叫紀方的山匪,被我們誅殺的紀盛是紀方的胞弟,這群人一般在涼州郁林交界的清源山四處作亂。?!?/br> “昨夜審完艷娘后,蒼狼就連夜去了清源山,卻不想那已人去樓空,帶不走的東西通通被一把火燒得精光。” 慕時漪心下一顫,伸手掀開紗簾,清冷眸色帶著寒意:“那艷娘口中提到的,那些稚童呢?” 花鶴玉眸色頓了頓:“都殺了?!?/br> 慕時漪微震,心底冒出絲絲涼氣,這殘忍程度和北留外族屠城又有何區(qū)別。 花鶴玉從袖中掏出一物遞給她:“你看看這個?!?/br> 那是四顆狼身上的獠牙,上頭還染了朱砂紅印,慕時漪蹙眉細細看了許久:“這是北留巫醫(yī)祝由時留下的東西?怎么會出現(xiàn)在郁林境內(nèi)?” 花鶴玉頷首:“巫醫(yī)在北留部落地位極高,東西估計是他們撤離時不小心遺落的。” 慕時漪心口發(fā)沉,她清楚這東西若是出現(xiàn)在蒼梧邊界還能勉強說得過去,但出現(xiàn)在郁林境內(nèi),那只有一種可能,就是郁林乃至整個大燕國,都已混入北留探子。 慕時漪聲音輕輕,抬眼直視花鶴玉的雙眸:“殿下不進城不住店,難道是要放餌釣兔?畢竟狡兔三窟,還不如讓他們自投羅網(wǎng)?!?/br> 他笑聲低低,帶著一絲微啞,讓人止不住心尖發(fā)顫:“不愧是我夫人,果然聰慧?!?/br> 明明二人間只是扮作假夫妻,但偏偏一字一句從他唇舌中溢出,每個字都帶著guntang灼人氣息。 休整過后,再次出發(fā),慕時漪回到了自己的青帷馬車。 她看著同樣騎在高頭駿馬上的山梔,微微有些羨慕,山梔自小蒼梧長大,騎射很好。 但她除了年少時在蒼梧時,父兄帶她騎馬外,回堰都后,她便再也沒有碰過了,二夫人崔氏照顧她的這些年,對她極好,但教的總歸是堰都貴女必學的琴棋書畫。 慕時漪低聲一嘆,壓下內(nèi)心渴望,余光不自覺留在馬背上的花鶴玉身上,不想男人就像身后長了眼睛那般,笑著朝她望來。 慕時漪心底微驚,趕忙放了紗簾,雪白貝齒咬著嬌嫩唇瓣,心慌得緊,眼里急得泛了一層薄薄水霧,嬌媚動人。 一連三日,這路上除了秋風越發(fā)蕭瑟,金秋落葉滿地外,一直平靜無波。 直到第四日巳時,町白騎馬來報:“殿下,兔子出山?!?/br> 花鶴玉聞言,唇角勾了勾。 等到未時,日頭偏西,沉沉暮色的波光碎影下,青帷小車托著長長斜影,□□民護衛(wèi)跟隨左右,他們走入山腳下官道,一行人似乎匆匆趕路,并未注意周遭動靜。 車馬聲陣陣,并沒人察覺到山林中藏著的重重危機。 紀方站在隱蔽山丘上,親眼看那一行人,走入他設的圈套內(nèi)。 這些護衛(wèi)身手好那又如何,騎馬的能跑出去,那坐車的可就別想了。 總歸,這些人是要拿一條命給他胞弟償還的,若是他弟弟紀盛還在,一定不會像他這般猶豫,紀方深吸口氣,伸手朝空中打了個手勢:“放!” 這瞬間,無數(shù)巨石從山頂滾落,鋪天蓋地轟隆聲陣陣,若是砸實了,這下邊的人恐怕得活生生壓城rou泥。 隨著巨石落下,青帷馬四周護衛(wèi)大吼一聲,拔出刀:“敵襲!保護夫人?!?/br> 兵荒馬亂,烈馬嘶鳴。 紀方在山丘上冷眼看著,心中閃過快意,他一定要去瞧瞧那些會被砸成何等凄慘的模樣。 許久后,紀方朝身后打了個手勢:“去,我們?nèi)タ纯??!?/br> “大當家的,真要冒險露面?不如遠遠確定人死了就行了,畢竟小心駛得萬年船?!?/br> 紀方雙眸刺紅,神色瘋狂:“我們那數(shù)十名弟兄就白死了?去看看都砸成什么樣了?!?/br> 山林另一側(cè),花鶴玉帶人回來,護衛(wèi)們?yōu)榱搜莸孟窦傺b被巨石砸中的樣子,此時除了花鶴玉外各個狼狽,不少人裸露肌膚,被飛濺碎石擦出幾道不明顯的小口子。 暗衛(wèi)町白從后方策馬歸來,他眸光沉冷,下馬稟報:“殿下,兔子咬鉤了?!?/br> 花鶴玉抬手接過西風遞上的棉帕,不動身色擦了手上血跡,淡淡吩咐:“讓蒼狼帶人,全部活捉,好好查一查紀家兩兄弟的底細?!?/br> 町白:“是!” 慕時漪帶著山梔站在不遠處的松林下,她看得分明,花鶴玉的手背似乎受了傷,上頭印著一道朱紅血痕。 然而他在轉(zhuǎn)身走向她時,卻不動聲色往身后藏了手背,面上看不出一絲異色。 “殿下受傷了?”慕時漪清凌凌的眼眸望向他。 花鶴玉明顯一愣,下意識想要否認。 “原來殿下這般清風朗月,也會騙人?”慕時漪莫名有些惱了,但依舊找西風拿了藥箱,一言不發(fā)站在一旁,漂亮眉心蹙著也不看他,那毫不掩飾的驕縱小性子,格外楚楚動人。 花鶴玉垂了眼,眼中神色漆黑,有血順著他指尖低落,最后無奈一嘆,緩步走到她身前,把視線落在她松松綰起的發(fā)髻上:“那就,勞煩夫人了?!?/br> 她眼前伸出一只白如羊脂玉般的手,那手手背骨節(jié)分明,薄瘦有勁,白皙肌膚上有一道寸許寬的血痕,泛著鮮紅的血珠子,瞧著甚是駭人。 慕時漪依舊不理他,貝齒輕咬唇瓣。 他淡淡聲音,在她耳邊響起,透著一絲無奈:“臟,我怕嚇到你?!?/br> 第22章 薄暮靄靄,落日昏黃。 斑駁余暉三三兩兩如傾翻彩墨落在他肩頭發(fā)梢,摻雜著山下屋舍的裊裊炊煙,大有乘風便能直上青天九萬里的氣魄。 慕時漪緊緊握著手里的藥箱,垂了眼并不看他。 朱紅衣袖下,越顯他白皙手背,傷口猙獰恐怖。 慕時漪緊緊抿著唇,最終還是敗下陣來看一言不發(fā),從藥箱中尋出治傷的小瓷瓶,把里頭粉末止血的粉末倒在他手背上。 她忍不住道:“殿下忍忍,可能會有些疼?!?/br> “嗯?!被Q玉嗓音低低應了聲,垂眸視線落在她的臉上。 “夫人。”他離她極近,身上總帶著一股旃檀冷香,一靠近那冷香便撲鼻,攪得她心神不定。 慕時漪努力忽略他在身旁,那股溫熱氣息,專心給傷口上藥,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她拿了干凈絲帕,繞過他手心,在那只薄瘦有勁的手背上,扎了個異常漂亮的蝶形結(jié)。 “殿下覺得可否滿意?”慕時漪收了藥箱,眼里終于泛起笑意,像小狐貍那般狡猾嬌俏。 花鶴玉動了動手,他并不在意她的使壞,只是夸道:“夫人,好手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