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有福 第12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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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wèi)傅聽得出福兒故意忽略了烏哈蘇在其中的作用,只提了當?shù)貏萘Α?/br> 其實想想也是,烏哈蘇在龍江,暫時他那邊態(tài)度尚且曖昧,自然還是先看當?shù)貏萘Σ攀敲髦侵x。 “是江東的謝家,其實這事在當?shù)匾参娌蛔?,畢竟東西要往外頭運。不過對方背后有人,再加上開了石炭礦,也有助于當?shù)匕傩斩杖∨?。?/br> 就是因為石炭在黑城賣得極為便宜,才有毛蘇利扔一屋子石炭一點都不心疼的事情發(fā)生。 “所以此事幾乎是臺面下的公開事,隨便打聽一下就能知道。說起這謝家的來歷,就有些遠了,據(jù)悉是我太爺爺時期的事,當初南北交戰(zhàn),有不少前朝的官員食古不化,暗中作亂,抓到后就被流放到了極北之地?!?/br> 現(xiàn)在寧古塔和當時的黑城相比,也算是好地方了。 因為當時黑城這一片,完全是一片蠻荒區(qū)域,只有無盡的寒冷和一片又一片的深山老林。 可以這么說,現(xiàn)如今的黑城人,有一半都是當年流人的后代,還有一部分是近些年遷徙過來的部族,以及極少一部分原住部族。 同時也是這部分流人給這里帶來的生機,像煉鐵、燒窯、種地、蓋漢人的房子以及教這里的原住民說漢話等等,都是這些流人教的。 諸如謝家這樣的族群,在當?shù)剡€有數(shù)十家,多是以漢人姓氏為屯名。最開始不叫屯,而叫某某家窩棚,慢慢改成了屯。 “那當?shù)赜袥]有以王氏為姓的屯莊?”福兒突發(fā)奇想問道。 衛(wèi)傅一愣,道:“還真有,有個王家屯?!?/br> “你說我爺會不會是這個屯里的人?” “應該不是,若是的話,爺為何不回家?” 福兒想了想,覺得也是。 “我爺那么本事,怎可能是個小屯子出來的人?!?/br> 衛(wèi)傅失笑道:“你可別覺得人家叫屯,就以為人家是個小村子,其實當?shù)厣晕⒋簏c的屯,跟一座小城無異。據(jù)說每年冰封后,黑江被凍住了,就會有羅剎人趁機過來襲擊劫掠百姓,所以每個屯莊都設(shè)有高高的圍墻,有些類似靖安堡,而且每個屯都有自己的屯兵?!?/br> 福兒又瞪圓了大眼:“那那個毛總管不管管?” “他?”衛(wèi)傅輕嗤了一聲,“我也是了解過后才知道,他也就在黑城里威風了些,仗著官身欺負普通人,拿著貢貂制訛這些屯莊,反正訛的也不多,大多也都當被狗咬了一口,不想因此招惹朝廷??扇粽鎰悠鹫娓瘢粋€稍大的屯莊就足夠拿下他?!?/br> “那如果照這么說,你即使拿下姓毛的,離你當上這個地方土皇帝的路還遠著?” 衛(wèi)傅啼笑皆非:“你這是什么說法?什么土皇帝不土皇帝的?” 福兒意味深長地嗔了他一眼,轉(zhuǎn)頭去看灶洞。 “所以謝家肯定要動,就看怎么動了。當務之急是先拿下毛蘇利,不過我估計他們就快忍不住了?!笨粗钐爬锏幕穑l(wèi)傅喃喃道。 “什么忍不住了?” 正要說話,突然聽到一個流水聲。 聲音很細小,福兒讓衛(wèi)傅暫時別說話,細聽了聽,當即站了起來。 去另一頭看銅管出口,果然是有酒液流了出來。 因為流出來的酒液還少,暫時還看不出什么,福兒繼續(xù)燒火,和衛(wèi)傅兩人換著添柴,又過了兩刻鐘樣子,那裝酒液的瓷罐里,終于盛了小半瓷罐。 將原本的酒拿出來對比。 福兒用的是糧食酒作為原酒,也就是俗稱的黃酒。 黃酒整體呈褐色、棕色,整體很渾濁,而再造過后的酒,卻呈現(xiàn)一種琥珀色,且也比原本的酒看著清亮許多。 福兒倒出一碗:“你來嘗嘗?” 衛(wèi)傅嘗了一口。 酒液經(jīng)過流出放置,已經(jīng)涼了,喝在口里,香味兒濃郁,味甘醇厚。 黃酒喝起來其實是帶著酸味的,酸味越淺,越是醇厚的黃酒,越是好酒。 “你買的花雕來當原酒?” “花雕那么貴,我拿來霍霍,我可舍不得。你知道這幾天我霍霍了多少酒嗎?提起來就心疼,我就讓爺買的最普通黃酒?!?/br> 提起來福兒就心疼,她能撐著一直禍禍下去,完全是因為信任師傅才撐下去的。 “味道到底怎么樣?你怎么扯起花雕?” 衛(wèi)傅也沒說話,把酒碗往她嘴邊遞去。 福兒就著喝了一口。 砸了砸嘴,沒嘗出什么味兒。 終歸究底,她其實是不愛喝酒的,也就當初陪師傅喝,練了些酒量。 “你再弄一碗原酒來嘗嘗就知道了?!?/br> 福兒忙又去倒了碗原酒來。 嘗一口,差點沒吐出來。 想想,在遼邊買的黃酒,能有什么好黃酒?當?shù)厝硕际呛葻蹲拥摹K岳蠣斪淤I的是最便宜的黃酒,幾文錢一斤,也就比糧價價高點。 喝在嘴里,又澀又酸,跟餿水似的。 再嘗嘗經(jīng)過蒸的酒,福兒不禁喝了一大口漱了漱嘴,還是蒸過的酒好喝。 醇、香、甜,微微帶了點辣口,普通的黃酒是不辣的,但這種辣口不嗆人,正正好。 衛(wèi)傅卻懂酒,他嘗過兩種酒后,意識到其中價值。 本本來他看那奇形怪狀的銅罩子不以為然,此時想來,這蒸餾法子超出現(xiàn)下的水平太多了。 如今要看的就是,一鍋酒能出多少這種經(jīng)過蒸了的酒,才能判斷出價值的大概。 于是整整一個下午,福兒和衛(wèi)傅就在這間小屋里,重復著添柴、加火、裝壇的動作。 衛(wèi)傅考慮得比福兒更多。 他不光試了只蒸餾一次的法子,還試了經(jīng)過二次三次四次蒸餾,這個奇形怪狀的銅罩子效果很好,經(jīng)過四次蒸餾,蒸出來的酒已經(jīng)接近半透明狀了。 嘗一嘗,太過辣口了,比燒刀子還辣。 衛(wèi)傅喝了半口下肚,頓時臉頰燒成了通紅色。 福兒怕他喝多了酒醉了難受,當即把衛(wèi)琦、老爺子和她姐夫都叫來了,讓三人試試經(jīng)過他們一下午蒸煮弄出的幾種酒。 后來經(jīng)過嘗試,經(jīng)過第一次蒸酒的酒,口感最好。 有改良便宜酒的功效,幾乎起到改天換日的作用,能把一種最廉價的黃酒,改成跟花雕差不多。 耗費比例大概是一百斤酒能出五十多斤,幾近一半的耗費。 但這種酒口感,讓遼邊人來喝,喝是能喝,但總感覺還是差點什么。經(jīng)過兩次蒸餾的,倒更符合遼邊人的口味。 這種酒耗費就大了,一百斤酒也就只能出四十斤不到。 三次蒸餾的酒,堪比燒刀子,比燒刀子的酒勁兒還大。用劉長山的說法,他喝了兩口,頃刻身上就熱了,還冒汗,現(xiàn)在跑到雪地里去滾一圈都不冷。 經(jīng)過四次蒸餾的酒,福兒就不讓他們嘗了。 因為那邊有一個正醉著呢。 衛(wèi)琦嗤笑衛(wèi)傅酒量太差,頗有點不怕死的模樣。 “我喝了肯定不會醉。” 衛(wèi)琦的酒量確實好,比劉長山還好點,曾經(jīng)兩人較量過,把劉長山喝醉了,他小子還清醒著。 福兒認識的人里,估計也就他能跟老爺子比比。 這里的比比,是含蓄的說法,實則在就福兒看來,衛(wèi)琦頂多也就能沖她爺尥下蹶子,比是絕對不夠格的。 因為她就沒看她爺喝醉過,她還曾偷偷問過她爹,她爹長這么大,也沒看過老爺子喝醉過。 老爺子喝酒會不會醉?這是王家至今無解的問題。 “你給我倒一碗,我就不信我喝了會醉?!?/br> 衛(wèi)琦纏著福兒給他倒酒,劉長山和老爺子也挺好奇的,什么酒一口就把衛(wèi)傅喝倒了。 福兒去柜子里摸出一個小壇子,小心翼翼地倒了一碗出來。 不是她吝嗇,而是衛(wèi)傅臨倒之前,還在跟她說,這酒了不得,讓她放好,他有大用。 酒入碗中,只見清亮透徹。 劉長山道:“這酒稀奇,我還沒見過這個色兒的酒?!?/br> 老爺子摸著胡子,做思索狀。 還是衛(wèi)琦最莽,端起來就灌了一大口。 一口下去,他整張臉都通紅了起來,rou眼可見臉頰開始扭曲抽搐。 但這小子犟,他就是不吐,扭曲了一會兒,一口酒終于被他咽下去了。 他似乎想說什么,打了個酒嗝。 下一刻,人倒地了。 劉長山被驚到了。 “這是什么酒,能把他喝成這樣?” 至今劉長山依舊不甘自己喝酒竟然不如衛(wèi)琦,但事實上確實不如。 也因此他既想嘗一下,又有些猶豫。 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沒忍住好奇心。 端起剩下的半碗酒,先小口的喝了一口。 反應比衛(wèi)琦強多了。 “也沒有那么烈啊,口感比燒刀子好多了。三妹,你要是想把這酒拿去賣,應該能賣上好價錢?!?/br> 說的同時,他又連喝了兩小口。 喝完了,還品了下味兒,砸了砸嘴。 但也僅是這樣,福兒就見他搖晃了下頭,放下酒碗道:“怎么頭有點暈?” 福兒和老爺子對視一眼,而后兩人眼睜睜地看著他踉蹌去了一旁的桌前,趴在那里醉死過去了。 一氣兒放倒了三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