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绷枵蜒劭舭l(fā)酸, “我說錯了, 其實是我不夠勇敢。”

    若那個月夜便敢于沖破世俗的藩籬，敢于打破長久以來桎梏了自己的理念，一切都將不同。

    是他懦弱了。

    是他將林嘉推開。

    以一雙未曾伸出去的手。

    他緊緊抱著林嘉，許久, 才問：“嘉嘉, 你的身世是怎么回事？”

    季白已經(jīng)打聽過，淑寧公主原來很早就去世了。她死前, 是出降到宣平侯府的。

    眼前的情況卻是，皇帝兜個圈子才給了她母族血緣應(yīng)有的待遇。

    林嘉吸吸鼻子，輕聲道：“我是公主的孩子，不是駙馬的孩子。我的父親不知道是誰。”

    原來如此，凌昭來的時候其實也猜到了。

    因淑寧公主的駙馬如今就好好地活著呢, 在鴻臚寺掛了個職, 吃一碗閑飯。

    他道：“太嬪也不知道你父親是誰嗎？”

    林嘉搖搖頭。

    凌昭問：“玉鎖片是母親的還是父親的？”

    林嘉道：“婆婆不認識，應(yīng)該不是我母親的?！?/br>
    她把淑寧公主與“庶子”的事告訴了凌昭。

    凌昭道：“我原托了京城家里的管事去查訪那印記, 也沒有眉目。嘉嘉，我猜……”

    林嘉抬起眼眸。

    凌昭道：“算算時間，你出生的時候，陛下登基也不久，那些年很多人家就沒了?！?/br>
    他道：“還有就是，當(dāng)時北疆告急，許多勛貴人家子弟都去了邊疆。如定遠侯沈赫城，就是那時候起來的。但更多的，是馬革裹尸。”

    林嘉道：“這個事不用再追了。我如今，也不需要一個父親?！?/br>
    凌昭嘆息一聲，答應(yīng)了：“好?！?/br>
    想著林嘉以后嫁給他，的確也不需要父族了。

    有他就夠了。

    兩個人牽著手去了次間榻上坐。

    凌昭將林嘉抱在懷里：“嘉嘉，與我說說你到了京城之后的事。雖然季白也寫了一些，我想知道更多?！?/br>
    林嘉不告而別，令凌昭擔(dān)心許久，她內(nèi)心里也愧疚。

    便一件件一樁樁給他慢慢說。

    “太子給了我一百畝，興王一看，也給了我一百畝?！?/br>
    “我這邊自在，出嫁了的姐妹們常喜歡過來坐坐?！?/br>
    “那幾個孩子都記在了我養(yǎng)母的名下，我叫他們管我叫jiejie?！?/br>
    “太子殿下寫了信過去，把她的墳塋遷了過來，我給她找了一塊好地?！?/br>
    “點心鋪子本是開著玩的，因為以前一直想開，也沒想著必須得賺錢。原想著若是賠錢，就開一年，我開心夠了，關(guān)了就是了。誰知道親戚們都很捧場。竟從開業(yè)就在賺了?！?/br>
    “疏勒的使團說是來和親的，聽姐妹們說，未出嫁的宗女們都怕得很，都躲在家里不敢出門，唯恐被選中了。”

    “原想帶婆婆去玉泉山，陛下卻病倒了。我和婆婆便在家里為陛下抄經(jīng)祈福。”

    “待陛下再好些，我們便去?！?/br>
    細細柔柔的聲音漸漸低下去，最后消失在唇舌間。

    托在背上的手掌心guntang，攬著腰的臂越收越緊，骨血快要融到了一起去。

    最后，凌昭埋在林嘉的頸間，呼吸很重。

    “嘉嘉，別動?！彼吐暤?。

    林嘉自然明白，坐在他懷里，抱著他的頭，不敢動。

    好容易呼吸平復(fù)了，凌昭道：“我已經(jīng)置辦好了宅子，待母親一來，我們就成親。”

    林嘉問他：“四夫人當(dāng)真都同意了？”

    “沒有父母之命，是為茍合?！绷枵涯﹃哪橆a，“嘉嘉，你放心，三媒六聘，一樣也不會少?！?/br>
    “我讓你，八抬大轎，抬進中門?！?/br>
    林嘉嘆了一口氣。

    凌昭知道她嘆什么。

    他將她往上托了托，道：“自然會有一些人笑我。那又如何。子非魚焉知魚之樂?！?/br>
    “他們以為我舍了什么名門淑女而就你是可笑，他們沒有腦子想一想，什么名門淑女，若我看得上，為何早不娶？”

    林嘉道：“京城有許多你的緋聞，云安jiejie至今還受那些緋聞困擾?！?/br>
    凌昭立刻道：“我與她什么都沒有。那些街巷傳聞都不可信。”

    林嘉道：“我知道，那些傳聞我一聽便知道都是假的?！?/br>
    她又道：“只云安jiejie一個女子，縱是宗室郡主，到底還是有夫家的。她如今在夫家頗有些不睦?！?/br>
    凌昭沉吟道：“與她不要深交。”

    林嘉嘆了口氣。

    凌昭贊賞道：“你也覺出來了？”

    “因我知道你?！绷旨蔚?，“你若無意，根本不會去招惹不相干的女子。你若有意，定是立刻稟過父母上門求娶?！?/br>
    所以這樣的凌熙臣，和云安的傳聞怎么會傳成那種程度？

    只能是從云安那邊傳出來的。

    利用女子名聲裹挾，想要造勢逼娶。

    因本就是貴女，有豐厚嫁妝，世上有許多人巴巴地求娶的。若逼一逼，或許小凌探花也就順勢娶了。

    郡主不像公主，娶郡主也不限制文臣仕途。

    哪知道凌熙臣冷心冷性，不為所動。

    云安被自己做的事反噬了。

    公公看重的是聯(lián)姻與嫁妝，是媳婦能帶給兒子的好處，并不把小女兒心思當(dāng)一回事，故而求娶。但婆婆和夫君終究還是介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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