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叫人發(fā)現(xiàn)了怎么辦？

    但小寧兒和王婆子都是九公子安排過來的人，她們嘴巴嚴。

    桃子、南燭也是說話會先過腦子想一想的人。

    ……

    正如凌昭所說，人一輩子遇到一件真心喜歡的事物已是不易，若錯過，豈止是可惜，一定會成為遺憾。

    林嘉最終沒能扛住這份誘惑，一低頭，屈膝行禮：“……多謝九公子?！?/br>
    她愿意了。

    凌昭微微舒了一口氣，指琴旁邊的凳子：“坐。”

    又喚道：“桃子，南燭。”林嘉才坐下，桃子和南燭便已經(jīng)先后進來了。兩人將剛才擺在外面的茶水瓜果都挪進來，手腳輕得仿佛不存在，完全不會打擾到屋中的人。

    凌昭先介紹這張琴：“此琴名溪云，是張云峰式的七弦。‘于肩作四峰，一弦清而雅’。”

    果然林嘉的感覺沒有錯，那琴頭的形狀便有峰巒之感。

    凌昭道：“那日我看你指法，勾弦的發(fā)力不對，一直是這樣勾的嗎？”

    桃子和南燭擺好東西，兩個人一個在槅扇門里，一個在槅扇門外，都垂手站好聽喚。

    槅扇門也開著，等于四個人在同一個貫通的空間里，彼此都能看見聽見，并非是兩個人獨處。

    林嘉把注意力拉回來，點頭道：“是?！?/br>
    當(dāng)年先生教指法，每次都從她的桌案前直接走過去，不停留的。林嘉便懂了，也不去發(fā)問煩擾先生，讓先生有更多的時間去指點凌府的姑娘們。

    她的指法就是這樣的學(xué)的，大樣子看著似乎差不離，行家里手一看就差得遠。

    凌昭就是行家里手。不管是什么東西，他不學(xué)則已，他只要學(xué)便會到“精通”的程度。從來不知道什么叫作淺嘗輒止。

    他伸出中指壓住弦：“看著?！?/br>
    林嘉坐在琴旁，與他隔著有些距離。兩膝并攏著，兩手互捉著放在膝頭，腰背都硬挺挺地，往前微微傾了傾身。

    像極了剛?cè)雽W(xué)堂的小學(xué)童。

    凌昭雖未去看她，余光卻能感受到。

    有些好笑。嘴角噙了淡淡的笑意，手指發(fā)力，勾了一個音。

    一邊講解指法的要義，一邊反復(fù)演示給林嘉看，直到她掌握。二人又換了座位，讓林嘉上手，凌昭糾正她的錯誤。

    本就是學(xué)過的，又是愛的，又是這樣違著行事的原則才得來的機會，林嘉怎能不用心。她是十二分的專注，在凌昭的指導(dǎo)糾正下，重新學(xué)習(xí)了一遍指法。

    待都掌握了，凌昭丟給她一張琴譜：“自己練?！?/br>
    他起身走了。南燭跟上，桃子繼續(xù)留在里間陪著。

    待窗外沒了動靜，林嘉悄聲喊桃子：“他走了，jiejie快來坐?！?/br>
    桃子掩口一樂，道：“我在這擾你練琴，我去次間里偷懶去，你好好練?！?/br>
    林嘉小心地問：“jiejie，我什么時候做事？”

    桃子道：“公子說了，以半個時辰為限。次間里有漏刻，我給你看著時間，你放心練好了。時辰到了我喊你?！?/br>
    桃子還貼心地將槅扇門虛掩上：“有事叫我。”

    這樣更好，兩個人一個里間練琴，一個次間里躲懶，都自在。

    到桃子來叫她的時候，林嘉都覺得時間過得真快。手下的琴摸著不忍放開，但林嘉還是收回手，起身跟著桃子到外間去了。

    外間那張大木案上已經(jīng)有了許多東西。桃子拿了張紙給她：“這是公子寫的?！?/br>
    林嘉接過來一看，原料的配料比和制作方法寫得清清楚楚，比當(dāng)初家學(xué)里先生淺淺教授的可詳細得多了。

    在這份翔實的配方面前，那溫習(xí)的筆記毫無用處。

    而且那字真好看。林嘉忙問：“這是九公子的字嗎？”

    桃子有些驕傲：“當(dāng)然。”

    林嘉贊嘆。

    桃子心里癢癢死了，好想告訴林嘉，凌昭一幅字有多難求。旁人想請他給詩集文集寫個序，潤筆沒有低于八百兩的。他的畫作常常千金難求。

    云安郡主嫁前只有一個心愿，想再聽一次凌探花的琴。這個心愿最終也沒能實現(xiàn)。云安郡主含著淚嫁了。

    唉！這些事不能跟林嘉說，桃子要憋死了！可也只能憋著。

    她不敢。

    林嘉扎好了袖子，準備動手。桃子要給林嘉打下手。

    林嘉忙道：“我做得來的，jiejie去忙吧?！?/br>
    桃子笑道：“公子叫我陪著你?！?/br>
    林嘉額頭生汗，這哪里是讓她來做事，這簡直是讓她來作客。她低聲道：“可要這樣，我就是再厚的臉皮，也沒有臉拿這份錢。”

    可別！這整個事都桃子想出來的主意，公子給她記了一大功！可別半途而廢！公子許諾的賞錢她還沒拿到手呢！

    桃子立刻說：“那這樣，我搬了東西過來在這邊做我的事，一邊做一邊陪你？就不知道會不會打擾你？”

    林嘉精神一振：“怎么會。我和jiejie作伴！”

    桃子轉(zhuǎn)身出去，很快抱了一摞冊簿回來，放在窗下榻幾上：“我在這邊弄，你在那邊?！?/br>
    林嘉道：“好?！?/br>
    今天要做的東西相對簡單，主要就是研磨、水漂、下膠。林嘉以前在課堂上學(xué)的都是理論，先生也只帶著做過一次而已。

    如今親自動手做了，林嘉小心翼翼地，每一個步驟前都要再看看凌昭手寫的方子確認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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