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能成便成，不能成也無所謂。林嘉其實主要還是想堵住凌昭不要再隨便賞她東西了。當下謝過了桃子，又給她添茶。

    難得有這樣單獨和桃子閑聊的時光，既沒有凌昭也沒有杜姨娘，林嘉趁機問了一個她好奇很久的問題。

    “一直想問，九公子不是探花郎嗎？我以為這樣的文曲星都是文文弱弱的，怎九公子還是文武雙全的？”她道，“我瞅著九公子打拳練劍，那風聲呼呼地，不像是花拳繡腿?！?/br>
    “當然了?！碧易域湴恋溃拔覀児訋煆那喑巧絾陶嫒?，雖只是記名弟子，那也算是真人的俗家弟子，練的也是正宗的青城道宗的功夫?！?/br>
    林嘉吃驚又好奇：“很厲害嗎？”

    “公子說過，他的功夫?qū)ι险嬲龑Ｐ尬涞赖母呤质遣怀傻模珜ι蠈こＨ?，他一個人劍挑四五個是沒問題的。”桃子自豪滿滿。

    林嘉瞠目：“那不就是很厲害？”

    她目瞪口呆的樣子十分可愛，桃子掩口噗笑：“當然?！?/br>
    桃子回去了，林嘉知道這兩塊料子的事是瞞不住杜姨娘的，遂拿出來給杜姨娘看了。

    杜姨娘有點詫異，覺得桃子未免大方過分了。

    該說實話的，林嘉心里想，該告訴姨母這其實是九公子賞的。

    可明明心里這么想著，張嘴卻道：“其實是……四房的jiejie們都要幫著四夫人抄佛經(jīng)，桃子jiejie知道我讀過書，想讓我?guī)兔Α?/br>
    杜姨娘松了口氣：“原來是這樣，那不是什么事，你順帶幫她抄了就是了?！?/br>
    三夫人守寡，也供奉佛龕，常要供佛經(jīng)的。有時候也要身邊的人幫著抄。

    杜姨娘不識字，后來林嘉漸漸長大又讀書識字，就攛掇林嘉來做。但三夫人眼光太高，那時候林嘉年紀小，手腕力量不夠，字寫出來入不了三夫人的眼。嘗試了幾次，發(fā)現(xiàn)不如采梅露能討三夫人喜歡，遂不了了之了。

    如今字雖然比從前好多了，但日常抄些佛經(jīng)也只是給杜姨娘用來供奉，并不再給三夫人了。

    但正好，拿來給桃子的行為做幌子。四房的婢女現(xiàn)在在抄佛經(jīng)也是真的，桃子剛才閑聊時提起的，只是桃子并沒有要求林嘉幫忙。

    “想來是給四夫人的?！倍乓棠飮@道，“你抄得認真些。”

    林嘉低聲應了。

    杜姨娘翻看兩塊料子，十分歡喜：“足夠做兩條裙子了，剩下的料子，我看還可以給你做個半臂。小姑娘家家的，打扮起來。”

    林嘉手指撫過兩塊漂亮素雅的料子，也綻顏一笑：“好?！?/br>
    ☆、第24章 第 24 章

    第24章

    桃子回到水榭里,向凌昭匯報：“……同林姑娘說了東西其實是公子賞的。”

    又把林嘉的話如實轉(zhuǎn)達了，偷眼看著凌昭，一如既往地從這張冰山臉上看不出任何波動。

    待說了林嘉的請求,凌昭才終于給了點反應：“知道了?！?/br>
    桃子感覺凌昭又不高興了。

    她發(fā)現(xiàn)最近也怪。以前凌昭若不高興，她好歹能捋得出來他是為什么不高興,不要去觸霉頭。可最近兩回凌昭的不高興來得全無原因。

    莫名其妙他就不高興了。

    桃子想避開雷區(qū)都不知道雷在哪里。就只能更加戰(zhàn)戰(zhàn)兢兢，小心翼翼了。

    凌昭不高興自然是因為林嘉。

    知道她的處境不好,但沒想到會這樣不好。他甚至都沒直接賞賜她，特意借了桃子的手。不過是兩塊婢女手里的尺頭罷了,就怕引人注意，扎了別人的眼。

    不想于她,還是太扎別人的眼。

    凌昭自幼一帆風順，除了鄉(xiāng)試那回被主考官有意壓了一壓,還沒有遇到過什么挫折。

    似他這樣才華過人的人，多少都有些恃才傲物，雖然經(jīng)歷過官場的打磨，但這份驕傲的心性從來沒變過。只是做事手腕和風格變了罷了。

    但大多數(shù)的時候,他想要做到的事，就都能做到。

    沒想到在林嘉身上，便是憐憫賞賜她一點點東西這么個小事，都做得這般不痛快。

    直到凌昭花了幾息的時間想明白——這非是我能力不夠,乃是因為她所受束縛甚多。

    而我，也沒有必要非要伸手替她擋住這些。

    非是我做不到，乃是她與我無甚瓜葛,不值當我去這么做。

    想通了這些,凌昭才釋然。覺得自己實在是丁憂閑得,竟這么胡思亂想。

    二十多日了,他的奏表應該已經(jīng)抵達了京城，甚至批復應該也已經(jīng)在回程的路上了。京城的消息以后半個月一次往他這邊送，接下來的二十五個月，還要想著怎么維系帝心。

    京城太后和皇帝劍拔弩張，皇后和皇帝貌合神離。然而太后畢竟年事已高，精力不濟，京城局勢日漸微妙。

    這種時候，他丁憂在金陵，也正好避開宮闈內(nèi)的麻煩。

    凌昭腦子里想著這些“大事”，人卻站起來踱著步子繞過好幾排書架，在戊字號書柜前停下腳步。

    按照他的收納習慣，戊字號書柜里收的都是閑書。

    自然不是所有的閑書都適合女子閱讀，凌昭修長的手指掠過兩層架子，指尖在第三層上略略停留，抽出了三本書。

    都是些風物志、逸聞軼事集子。至于那些話本子，內(nèi)里許多女子不宜的內(nèi)容，男人看看取個樂罷了，斷是不能給自家的女孩子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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