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一會兒，沒再跟我媽頂嘴，反正我也說不過她，但我心里明白：什么叫“冬天怎么穿人都漂亮不起來”呀？有人到了冬天就會格外漂亮。韓佳軒 穿好幾萬塊的裘皮夾克配著黑長靴就很漂亮。還有一個人更漂亮，就是穿著冬季警察制服的汪寧。

    下班的時候我們在單位門口遇見了。

    他戴著棉帽子，穿著深藍(lán)色的冬季制服，原本身材瘦削頎長，但因為穿了那寬肩廓型的衣服而顯得整個人高大壯實了很多，像是科幻電影里的未來特警一樣。他當(dāng)時還沒帶上口罩，臉被凍得格外白，鼻子尖和嘴巴都是紅的，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兒來，小汪警官就這個形象和身材，要是不當(dāng)警察了，可以去給黑天鵝送蛋糕，黑天鵝的蛋糕那么貴，差不多一半的錢都是付給那些送蛋糕的小哥兒的，每個都跟他似的又高又帥，穿的好像未來特警。想到小汪警官去給有錢人送蛋糕的場面，我沒忍住笑了，趕緊把半張臉藏進(jìn)圍巾里，低頭要走。

    他在后面叫住我：“小聾你打了第三針疫苗沒？”

    “還沒呢。”我說。

    “你怎么不去？現(xiàn)在又不用排隊了。”

    “你打了？”

    “打了。今天上午打的?！彼f。

    “難受了嗎？”

    “好像是比前兩針疼一點。”他抬了抬左側(cè)的手臂，“剛打完還不覺得，現(xiàn)在感覺肌rou發(fā)酸?！?/br>
    “哦… …正常?！蔽尹c點頭，“胡世奇前天打的，晚上發(fā)燒快三十八度。這兩天都沒來上班。韓佳軒打完也說難受了，說頭疼。我呀，我不著急，我想先看看你們所有人的反應(yīng)再說?！?/br>
    汪寧搖頭笑

    笑：“得了，你最聰明?！?/br>
    我笑著跟他擺擺手要走了，他在后面忽然說謝謝我。

    “干嘛謝我？”

    “謝謝你幫瑩瑩安排這個工作，她應(yīng)該出來找點事情做，多見見人。最近好多了?！?/br>
    “嗨。我當(dāng)什么事兒呢，我就是兩頭幫?！蔽艺f，“反正郭姐也找人?！?/br>
    “你最近忙嗎？”

    第十四章 （3）

    3.

    “就那樣唄。反正這兩天不用加班，我晚上插空想去看個電影。都說007好，我還沒看呢?！蔽艺f。

    “我看了！好看?！蓖魧幷f，吸了口氣搖搖頭，“哎呀但最后誰能想到… …”

    “哎打?。e劇透！我硬挺著不知道劇情呢?！?/br>
    他閉上嘴笑了，又像是一下子想起來似的，摘掉手套拿手機(jī)：“對了，我有兩張票給你吧。同事給我的，但是我都看完了，不能浪費，你拿去吧，哎你稍等，我看看，我把二維碼放哪兒去了… …網(wǎng)也不太好，你就在這兒等我一下，微信上傳給你… …”

    我沒著急，看著他在那里鼓搗手機(jī)，一邊跟他絮絮講著單位里的事情：楊哥可能要在這附近租個房子，他女兒還有半年就中考了，天天上學(xué)到賊晚，他想要就近住，好讓孩子每天能多睡一會兒。汪寧一邊幫我找票子，一邊跟我有問有答，他說現(xiàn)在小孩兒多不容易，我兩天前在巡邏車上值班，晚上十一點半看見大人帶著中學(xué)生從山水佳園里面出來，這嘎嘎冷的天兒你猜他們能干什么去了？

    干什么去了？我馬上問。

    “去老師家補(bǔ)課呀?！蓖魧幷f。

    “現(xiàn)在不是都雙減了嗎？”

    “減的是補(bǔ)課機(jī)構(gòu)。中考高考，學(xué)生家長都要分，都跑到老師家里去了。老師往外推都推不出去… …”汪寧道。

    “說起這個，我想起來了，”我說，“你知道山水佳園劉老師 一節(jié)五十分鐘的數(shù)學(xué)課收多少錢不？”

    “多少？趕緊刺激我一下?！蓖魧幪ь^看我，眼睛瞪得圓圓。

    “三千八！五十分鐘哈，單對單！五十分鐘！”我怕他聽不清楚，伸了五根手指比劃著，“還得是托了熟人，還得孩子基礎(chǔ)不錯，劉老師才教你?！?/br>
    “太厲害了?！蓖魧廃c點頭，帶著敬仰努力理解消化這個數(shù)字，“哎呀… …后悔了，當(dāng)時要是好好念書，去中學(xué)當(dāng)老師就好了。”

    “我也是。小時候真應(yīng)該好好學(xué)習(xí)?！蔽覍λ硎就耆耐?，“你知道劉老師給他兒子買的瑪莎拉蒂嗎？跟007開一樣的車！”

    “你可拉倒吧?！蓖魧幇欀碱^看我，“007開的是阿斯頓馬丁。”

    “… …對不起對不起，露怯了。別告訴別人哈。”我捂著嘴巴笑。

    汪寧看著我也笑起來，一根手指頭指著我：“我不，我馬上告訴胡世奇去。你連瑪莎拉蒂和阿斯頓馬丁都分不清楚?！?/br>
    “你要把這事兒告訴老胡，我就把你愛聽汪蘇瀧的事兒告訴他?！蔽艺f。

    “汪蘇瀧哪兒不好了？！多有才華呀，他的歌兒都是自己寫的，你覺得不好聽？！不是小聾你跟我說清楚，你說汪蘇瀧哪首不好聽？”汪寧無辜懵懂的，難以置信的臉，不能忍受我嘲笑他在音樂方面的審美。

    “你不知道嗎？王建國說汪蘇瀧是小學(xué)生心目中的周杰倫，就是，特別幼稚那種… …”

    我說。

    “王建國什么時候開始說話這么好使了？那你不是小學(xué)生，你聽誰的呀？”汪寧問我。

    “… …”我看看他，沒有馬上回答。

    汪寧忽然指著我，眉開眼笑：“哎我想起來了，你手機(jī)彩鈴是《踏山河》呀！哎你還放過《沙漠駱駝》是不是？你有什么資格嘲笑汪蘇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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