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2月21日

    第四十七章·游園驚夢（中）

    早在足球職業(yè)化前，泰南的農(nóng)合杯就已經(jīng)踢上了，真要在時間上追溯，其實八十年代就開始了，只不過是小范圍，業(yè)余罷了。

    當然，業(yè)余歸業(yè)余，規(guī)則歸規(guī)則，踢起來卻當仁不讓，甚至說動作幅度上一度超過了職業(yè)選手。

    就月初踢的內(nèi)場比賽來看，便印證了這點，拉扯沖撞危險動作層出不窮，該出手時就出手，什么友誼第一，人家誰跟你講啊。

    「我們就是來拿名次的?！?/br>
    賽后總結(jié)，書香說贏了咱也不能掉以輕心，于是就又明確了一遍比賽目的，「我們不是什么龍什么虎，但就是要把夢莊的名頭打出去?！?/br>
    把護腿板一摘，襪子倒是沒脫，隨后仰起臉來看向一旁推車而立的少年，「到時小魏再給給分析分析，哪里不足咱就補哪里，是騾子是馬總歸要拉出去熘熘?！?/br>
    此行特意喊上北小郊的魏宗建，即便不算引援，也算是給這次比賽做足了準備工作。

    出體委，順著前進東道往西，路過郵局時，書香去了趟東方紅。

    進門之后他把票掏出來遞放到柜臺上：「師傅，洗好沒？」

    照相師傅拾起票據(jù)看了看，說洗好了洗好了，「一個多禮拜了都?！?/br>
    問過多少錢后，書香從兜里掏出３塊錢來，沒等找零就迫不及待地從相片袋里抽出兩張看了起來。

    別說，二哥內(nèi)相機照的還真清楚，臉上的汗都清晰可見。

    打郵局買了份報，順著工貿(mào)街往夢莊方向走，恰逢又是夢莊集，商量著在攤上把飯吃了，一行人就先去自行車廠沖了個澡。

    集上仍舊人山人海，而且五顏六色，開圈似的。

    鎖好車，眾人都聚在了往常吃飯的內(nèi)個攤位，要完啤酒，寶來說前一陣兒老橋頭淹死個人，據(jù)說是自行車廠的，「那么大的水，尸首都沒找到?！?/br>
    「自行車廠真就少個人。」

    浩天喝了口涼啤酒，回憶著所見所聞，又道：「前些日子，家屬還跑廠子里鬧事來。」

    書香也喝了口啤酒，抽出一根香煙，隨即把煙扔了過去。

    「什么時候的事兒？」

    問的同時，他把煙倒立起來，放在大拇指的指甲上磕了磕。

    「上禮拜一的事兒，」

    浩天接過香煙點上，嘬了一口，「不知最后怎解決的，反正聽說當時來了不少人?！?/br>
    見此，書香「哦」

    了一聲，也給自己把煙點著了。

    上禮拜一才知道，大暑內(nèi)天上午大爺就走去開會了，雨下了三天三宿，晚上才停。

    他把門關(guān)上，去西場沖涼時，煥章大鵬保國三個人正玩斗地主呢，西屋的姐倆坐在床上也不知在說著什么。

    涼水澆頭，他打了個激靈，也沒調(diào)水溫，對著胸口連拍數(shù)下，夾著胳膊拾起一旁的海飛絲，倒在手里抹了幾抹就胡擼在腦袋上。

    風聲鶴唳電閃雷鳴，一度蓋住了坡下的蛤蟆聲，動靜倒是不小，然而雨卻遲遲未下。

    對著水龍頭沖掉腦袋上的沫子，書香閃到一旁抓起力士，在身上腿上涂了個遍，最后搓起香皂打出沫來，又給狗雞呼了上去。

    樹影婆娑，陰風陣陣，光怪陸離中他又打了激靈。

    沖掉身上的泡沫，書香順勢也把香皂給沖了一遍，鎖西角門時，西屋已經(jīng)掛上窗簾了，晾衣繩上的背心也不知什么時候不見的。

    「門鎖好沒？」

    與聲音一道，窗簾撩了起來。

    「鎖好了?！?/br>
    他看著內(nèi)張模煳的臉，笑了笑。

    進到堂屋，西屋門已經(jīng)掩上了，隔著門簾透出一片黃光，墻上的小窗也透出一片黃光，同樣一片模煳。

    就王宏回家這事兒煥章說真不夠意思。

    「只享樂不同甘，急著跑回去干啥你說？」

    嘴上小聲念叨，讓楊哥先把門關(guān)上，「這憋半天了?！?/br>
    書香知道煥章想抽煙了，就說抽你的，我媽不管。

    「待著也待不踏實他，不走干啥？」

    又走出屋打冰箱里給這幾個人拿出冰棍，想起巧克力時，也把它一并拿了出來，「強扭的瓜不甜，留這兒不也沒意思嗎?！?/br>
    誰想這時保國會插嘴。

    「他媽加班?！?/br>
    冰棍沒入嘴就又來了一句，「我爸不都跟著走了?！?/br>
    小趙叔這事兒書香倒是知道，怕再說下去就沒邊了，當即瞪了保國一眼。

    「吃還堵不上你嘴？」

    風扇嗡嗡嗡地，他又打了個激靈，勉強吃完冰棍，渾身極不得勁，又玩了會兒牌，直到去刷牙。

    「等我會兒，我速去速回?！?/br>
    雨總算下起來了，但一陣急一陣緩，就跟抽風似的，再給風這么一吹，又四處飄零起來，簡直像個無賴。

    漱口水倒向院子里時，弦月什么時候隱去的不得而知，小窗也黯淡下來，說平靜不平靜，冷風一稍，沉重的泥土味夾雜著一股桃杏味便打在書香臉上，與此同時，身上刷地一下就起了層雞皮疙瘩。

    改打升級后，煥章說明兒就去陸家營。

    「內(nèi)屄也說去陸

    家營。」

    還跟書香嘿嘿嘿，「難怪總提，這屄二姐就賣?！?/br>
    話只說半截，直到保國盯不住睡著了，書香這才在炕頭褥子底下看到煥章所謂的「這屄二姐就賣」

    是個什么——原來是褲襪，一共四條，rou色和灰色各半。

    「他給你的？」

    煥章點點頭，又咧咧嘴。

    「說是給我媽的，死乞白賴非讓我拿著?！?/br>
    略微頓了頓，像是想起什么，看向大鵬，「他說下午找咱們來，問誰誰不知道?！?/br>
    書香轉(zhuǎn)悠兩下眼珠，把東西又放回到褥子底下。

    「跟我也說來，就喊你吃飯內(nèi)會兒，還惦著拉我去小賣鋪呢?！?/br>
    風扇吹得渾身發(fā)冷，他說把電扇關(guān)了吧，「贏錢了不是，裝jiba蛋玩，要我說就神經(jīng)病，一家子都神經(jīng)病?！?/br>
    大鵬說以前他也不這樣兒，「不知現(xiàn)在都跟誰學的。」

    「跟誰學的？還非得用學？」

    裹上毯子，書香把燈滅了，「就我上后院拿牌內(nèi)會兒，豹子讓他媽屄２３５給配了，媽了個逼的，怎這么邪內(nèi)！」

    「他內(nèi)會兒不來這兒了。」

    「哪會兒？我說的是許建國。」

    這事是越想越別扭，翻身之際書香給自己點了根煙，「也不知顧哥去哪了，我這還說跟他待會兒呢。」

    話題可能過于枯燥壓抑了，片晌，又壓低聲音說：「去小鋪買牌，猜我聽到啥了？」

    「聽見啥了？」

    大鵬剛吱聲，煥章內(nèi)邊就給了答案，「準是三娘搞瞎巴的事兒?！?/br>
    「哪個三娘？」

    「就東街小鋪內(nèi)個。」

    「是嗎表叔？」

    書香「嗯」

    了一聲，又嘬了口煙。

    「買煙前兒就覺著不對，剛打小鋪出來燈就滅了，也不知道是誰，直接去套間比劃上了?！?/br>
    「沒聽出音兒來？」

    煥章問，「是鐵蛋嗎？」

    書香吸了吸鼻子，有些拿不準：「像是，他喝酒了，說話甕聲甕氣的?！?/br>
    「聽到啥了都？」

    被這么一問，書香把抽了兩口的煙遞給煥章，隨即便把當時聽來的都講了出來，「也不嫌熱你說，太渴了吧?！?/br>
    說到太渴，他覺得自己也是這個樣子，饑一頓飽一頓的，不想是不想，一琢磨滿腦子都是cao屄的事兒。

    「不說跟秋月拉拉著呢，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對了，你跟鳳鞠怎樣了？」

    「什么怎么樣了？」

    「這話說的？明知故問么不是？」

    忽明忽暗中，書香又從煥章手里把煙搶了回來：「要是知道我還問你干啥？」

    「木頭，我都看出來了你看不出來？」

    「看出什么了就看出來了？」

    「放著河水不洗船，不比干那個啥舒服？」

    「一提正事你表叔就來這手，」

    追問中，書香給說得只剩悶頭抽煙了。

    「就說還聽不聽吧楊哥？」

    「你瞅瞅，愛說啥說啥他就不言語，不聽正好，到時咱爺倆聽。」

    把煙屁彈向旮旯，濺起火花的瞬間，屋內(nèi)立時閃亮起來，真是迅雷不及掩耳，隨后轟地一聲，書香腦漿子差點沒崩出來……籬笆圍子、大青磚、土坯房、所見之人都是粗布藍褂，連多年不見的犁車都擺在了墻后身。

    沒記錯的話，這玩意八十年代初就隨著內(nèi)啥啥啥的解散消失在歷史長河，當然，個別的地方或許還有，但已經(jīng)少之又少了。

    穿房過嵴如履平地，不知不覺就到了村東頭，徐瘋子正家門口說著什么，也穿了身粗布藍褂，依稀也能看到不遠處的破廟，不過頂子已經(jīng)給挑了。

    這正尋顧，一穿著白色高跟鞋的女人便打書香眼前走了過去。

    噠噠噠地，穿著打扮和周遭環(huán)境格格不入——似乎還有說有笑，只一會兒功夫便拐過墻角，打他眼前消失不見。

    把地頭的是一拉熘的紅磚房子，進深不小，院子也挺長的，光甬道就兩條。

    門是木門，說不清是用棗樹還是榆樹或者是別的什么樹打出來的，東西兩側(cè)各自都上著鎖。

    奇怪的是，西側(cè)甬道上并排停著兩輛馬車，車上啥都沒有，也沒看見人，可能是剛卸完貨，去打幺歇了。

    正房里也沒有人，烏了巴突的，感覺應該是堆著些柳條編制的筐或者是籃子，還有說不清是桐油還是什么油浸泡而成的杵子，也沒準是棒槌，筆直戳在石臼里。

    八音盒吧嗒吧嗒響著，就這么看了會兒，竟然還聽到了音樂聲。

    ｉｓｔｈｉｓｔｈｅｒｅａｌｌｉｆｅ……說不清八音盒為啥能放音樂，跟打錄音機里放出來的調(diào)兒一樣，嘈雜震撼，還變來變?nèi)?，但不難聽，但如果第一次聽，一般人絕受不了。

    沒記錯的話，頭二年打二哥那就聽過它，至于說名字，書香只知道它是外國人唱的，還jiba挺有名呢，但肯定不是加州旅店。

    「sao屁股……」

    書香正納悶，耳邊忽地傳來一道男聲，斷斷續(xù)續(xù)，與此相應，女人的哼吟聲也響了起來，但也只是哼。

    「還真耐cao．」

    男人說話鏗鏘有力，嗓音也洪亮，撞擊起來更有力，咕嘰咕嘰地。

    「喔啊，爽，啊爽，嘶啊，shuangsi我了你?！?/br>
    尋著聲音往前飛，雖說看不見臉長啥樣，不過這回倒是見著人了——女人半赤裸平躺在桌子上，男人則赤膊抱著雙腿，正站在桌前碓她。

    撞擊時鐺鐺鐺地，理論上講應該是桌子和墻表碰撞產(chǎn)生出來的，嘎呦起來，女人的半扇屁股都抖起一層rou花，水紋似的，而穿著白色高跟鞋的小腿也在男人的臂彎里彈來彈去，甩個不停。

    試圖證明眼前就是大爺大娘，書香舉目凝神看了會兒。

    男人著樹皮色工裝褲，白色運動鞋，分明就是自己，但揚起右手捋頭發(fā)的動作又不像。

    呱唧呱唧地，騎馬似的，多半是因為男人撞擊過于迅猛，女人禁受不住才終于開了口。

    她說「你輕點」，「這么生?！?/br>
    隨后又噎起脖子喊了聲「王八」。

    就聲音而言，二人很像楊哥和陳云麗，但真要去肯定，入耳的話又不像二人所言。

    這時，男人回應，他說「jiba」，語調(diào)有些憤怒。

    「娘不比嬸近？」

    倏地來了這么一句，隨之又哈哈大笑起來，還搓了搓腦袋，隨即，又抱起女人雙腿，「看你往哪跑？」

    臉模模煳煳，說話也跟喝了酒一樣，舌頭打卷，「我要當他，當楊剛，當你男人?！?/br>
    女人也喊了一句。

    她說「來呀」，語調(diào)并非奶聲奶氣，她又說：「看把我兒饞的?！?/br>
    這話書香記憶猶新，質(zhì)疑的是，眼下這個男人是不是自己——是，為何言語上有所區(qū)別；不是，所作所為又和內(nèi)天晚上如出一轍。

    「給，給，給你男人，把它，把它穿上?！?/br>
    書香就這么冷眼旁觀看著自己在那說話，說的挺急，撞得也是咣當當?shù)?，「結(jié)婚時，給那么多人看……」

    話沒說完女人便打斷了男人，能感覺出她很興奮，她說：「想當我男人……來呀……」

    給女人這么一搞，男人連哼了好幾嗓子。

    「硬不硬？硬不硬?。俊?/br>
    書香看他氣喘吁吁，連哼帶喊，「sao貨，穿成這樣兒，今兒我還就當你男人了?！?/br>
    嗷嗷嗷地，這一通吭哧似乎在印證自己真的就是女人丈夫，其結(jié)果就是女人也嗚咽起來。

    她說「好兒子」，跟白條魚似的上下亂抖，胸前的奶頭都脹成了紫葡萄，于是男人更加興奮，「兒在這兒，兒就在這兒呢，娘，嘶呃，娘啊娘?！?/br>
    哆哆嗦嗦地，聲音跟剛打水里撈出來似的，「真sao，嘶呃，這灰色褲襪，喔啊，娘啊——娘，穿你腿上太rou欲了?！?/br>
    呱唧呱唧地，在女人「好寶兒」

    中，他抱起女人的屁股就碓，噗嗤噗嗤地，一氣又是二三百下。

    耳邊除了喘還是喘，而且還刷刷地，似是而非中書香眼前就升起一團水霧。

    「夾的這么緊，喔啊，都給你捋透了。」

    給猛地插了這么一句后，書香眼前立時又變得豁然開朗起來——他盯著男人，盯著那埋首在女人嫩褐色xue腔內(nèi)的黑粗jiba，按理說時間也不短了，而男人也只是汗流浹背，「我，他cao你前兒，怎稱呼你？」

    這話不都內(nèi)天跟娘娘搞時從自己嘴里說出來的嗎。

    果不其然，嬌喘一聲后，女人說：「叫娘娘……」

    「叫娘娘？」

    男人說起話來反倒怪聲怪調(diào)，也不見喘了，轉(zhuǎn)而說話又變得甕聲甕氣，「叫你裝，還裝不裝？」

    啪啪地又連碓了幾十下，隨后女人的說話聲也變得古怪起來。

    「畜生?！?/br>
    她說，竟還叫了聲「哥」。

    「叫啥？」

    被男人一再質(zhì)問，女人言語又變得冰冷起來，「要做就做，不做就走！」

    或許正因為過于冷淡，男人竟哭了起來，聲淚俱下，還邊哭邊叫「娘」，把書香都給搞懵了，然而下一秒男人又低吼起來，「怎叫你男人的就怎叫我！」

    發(fā)難之際他說你饞死我了，捋著女人雙腿又掐又揉，簡直饑不擇食，然而自始至終女人都沒表態(tài)，即便男人把女人其中一只腳上的高跟鞋給脫了，女人仍舊無動于衷，「搭我脖子上來。」

    呼呼地，書香耳邊又響起了蟬鳴蛙躁聲。

    黑黢黢的蝌蚪在搖著尾巴，岸邊蘆葦叢生，恍惚躺著青蛙，在曬著白肚皮。

    正看著，潮濕的泥里便鉆出一條碗口粗的長蟲，通體烏黑，木橛子般立起身子。

    冰箱里的蛇rou寡淡無味，眼下這條倒是挺新鮮，身上滲著粘液，抹了油似的。

    「這你媽要是讓我逮著，夠炒兩盤了?！?/br>
    然而不等書香動作，下一秒竟又回到了老房子——狹小逼仄，也就半米寬，于是他眼前又看到了黑屁股。

    還有，撞擊中來回抖動的兩條大長腿。

    稍稍一愣，就看男人強行分開女人雙腿。

    他兩手一撐，按在了女人內(nèi)膝上。

    這回女人倒是動了——她撐起上身要去阻止，男人伸手一推女人肩頭，女人就又躺了下來，隨后男人笑著把目光轉(zhuǎn)向女人襠部。

    過于突然或

    者說過于羞臊，女人便再度掙扎而起，不過沒等她揚起身子并攏雙腿，男人又是一推。

    女人雖說倒在桌上，不過書香卻真就沒聽到什么應有的倒地聲，男人彎下身子倒是被他看到了，腦袋扎進女人褲襠也被他看到了。

    隨著一陣急促的吸熘聲，奶聲奶氣終于從女人喉嚨里滾落出來。

    「不行……」

    她說，似被揉起的琴弦，還仰起了脖子，「別，別。」

    不過很快白腿便夾在男人的腦袋上，翅膀似的呼扇起來。

    自然而然，展翅呼扇的同時，露出了里面蠕動著的小平頭——他嘴里哈哈著，應該是哈哈著，扭肩不說，還晃了晃屁股，既好笑又滑稽——揚起來的兩只大手一推，女人雙腿又觸須般緩緩展開，伸到半空。

    「肥，真肥。」

    充斥耳畔的就是男人這肆無忌憚的笑聲，女人雙腿則隨著笑聲緩緩下落，順勢搭在男人肩上，最后又延伸至其嵴背上。

    「都成河了?！?/br>
    書香往前竄了竄，男人忽地扭過臉來，喊了聲「三兒」。

    書香「哎」

    了一聲，搓脖頸子時便咧嘴叫了聲「大」。

    然而一個打晃兒，漬咂音兒再起，喝粥似的，一口接著一口。

    女人則泥一樣四仰八叉躺在那，來回扭動，當男人直起身后，女人兀自在抖，雙腿已垂到桌子下面，應該說是耷拉在桌角下，似流水，所以小腹部位看起來極為凸聳，屁股也極有彈性，包括兩條渾圓健美的長腿。

    書香這邊正不知該怎么說，男人已經(jīng)站在女人身前，饒有興致地看了起來，邊看還邊舔起嘴角，應該是笑了。

    他伸出左手時，書香眉頭一皺，他撈起女人左腿時，書香又瞪大了眼珠子——鐫刻在心的是內(nèi)個伸手不見五指的清晨，他忘不了，內(nèi)些個動作也永生難忘，而此刻似乎又重演起來。

    不過當書香湊到近前試圖看清女人長什么樣時，不管怎變換角度轉(zhuǎn)換位置，眼前卻始終一片模煳。

    音樂仍舊在響，竟成了祝壽曲中的一首——。

    說不上又過了多久，男人終于打破沉寂。

    他笑著說：「爽吧?！?/br>
    手推車似的又撈起女人的另一條腿，「這大長腿，可讓我逮著了。」

    笑聲，窸窸窣窣聲，沒聽清女人說什么，男人卻一直在喋喋不休，「嬸兒近還是娘近？」

    甕聲甕氣重復著之前所言，還接連叫了兩聲「云麗」。

    這回倒是不出所料，女人果然按書香想的那樣喊了幾聲「三兒」，于是書香眼前的「三兒」

    就又開始啪嘰起來。

    「你叫他啥？楊哥還是剛哥？」

    給男人追問，女人便叫起「哥」

    來，接二連三，高跟鞋便是在叫聲中被男人脫下來的，而那蜷動的腳趾也在晃動中被男人含進嘴里的。

    吧嗒聲不絕于縷，女人的嗚咽聲也變得空洞縹緲，如泣如訴。

    時而近，時而遠，時而又上下顛簸，奶子自然也來回顛簸，落水的皮球似的。

    「這褲襪真他媽sao?！?/br>
    松開嘴的第一句話，男人隨即正了正身子，黑乎乎的，晃動而起的屁股碓得也比之前更猛了，「你說兒這jiba咋樣？」

    就那聲音而言，幾如被掐住了脖子，啪啪中，他說：「給勁嗎？舒坦嗎？過癮嗎？」

    六七月的天，驟然陰沉下來。

    「三兒，三兒，三兒?！?/br>
    就稱呼而言，應該是娘娘，但語調(diào)卻不是奶聲奶氣，一時間分辨不出到底是誰，于是書香就喊了聲「娘」，緊跟著又叫了聲「媽」，像是在追索，然而與記憶略有不同的是，女人沒有予以回應，但如出一轍，男人就這么喊了一遍，而且還加了些別的，「知誰在cao你嗎云，云麗？」

    聲音抖得跟坐拖拉機上似的，極不舒服。

    「哥，哥啊……」

    這個聲音或者說這種感覺像是在重演內(nèi)晚書香站在鏡子前的鏡頭。

    「嘶啊，告訴我，喔，哦啊，誰在cao你？」

    很奇怪，對此男人似乎很感興趣，也樂此不疲，「說，說出來更舒服?！?/br>
    說的時候，他幾乎趴在女人身上，還捧起了女人的臉。

    是不是云麗根本看不清，也有待考證，但女人說：「哥……三兒……剛……」

    很急，但又時斷時續(xù)，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像哭，末了，又拉長聲音喊了一聲「哥」。

    男人在糾正，他說：「兒，是兒在cao你，是剛哥在cao你?！?/br>
    說時遲那時快，他迅速拔出jiba，多半動作過于猛烈——波的一聲，確實。

    而且手上也有動作，又啪地一聲，在女人的哼吟下，把jiba上的避孕套給扯了下來。

    「連內(nèi)褲都不穿?！?/br>
    他嘿嘿著，噼開女人雙腿便伸手掏進襠里，隨之，女人的身子便蛇一樣扭動起來。

    「褲襪上都是sao水……白虎？」

    說不清是先看到白虎才撂下的話，還是顛倒著個兒來的，反正男人分開雙腿就把jiba碓了過去，噗嗤一聲，又緊貼住女人的身子，「喔啊，整根，都給吞進去了，啊哦，夾得真緊啊，呃啊，看我怎辦你

    的?！?/br>
    陰陽怪氣，說笑不笑但感覺又像是在笑，而且好像是隔著絲襪在cao女人，即便而后女人說「饒了我吧」

    央求，男人也沒停下來，「避孕套，嘶啊，我都給扯了，還不是要嘗嘗rou味兒?！?/br>
    咕嘰咕嘰中，女人聲音也開始搖曳，夾雜在咯吱吱咣當當中，忽上忽下四處飄飛幾不成形。

    「rou可真嫩，啊，真嫩真滑熘，喔啊，好緊啊?！?/br>
    男人一直在說，邊推還邊看女人的臉，「娘啊，你舒不舒服？嘶啊，娘，娘啊娘，你活兒真好。」

    「別射進來，」

    女人分明在躲閃，連聲音都變成了輟飲，「求你了我?！?/br>
    她還在央求，詭譎的是，很快又恢復成了奶聲奶氣，「給我，老公給我?！?/br>
    叫到后來，干脆成了求歡時的一種本能。

    「又耐cao又風sao，還這么喜歡穿絲襪。」

    男人就是在求歡，越說越下流，而且彼此間看起來就是在交錯調(diào)情，你來我往，「套上?！?/br>
    「又干啥？」

    女人仰起身子，男人嘿嘿兩聲，手里竟變出一條rou色連褲襪來，「上身也穿?！?/br>
    沖女人腦袋而去。

    女人氣力應該是用盡了，理所當然，襪子便套在她頭上，而后順理成章又給罩在身上，「饞死我了，來，來，被窩里說?！?/br>
    男人盯著女人上半身看了會兒，「cao」

    了一聲，擁起女人的身子就推。

    不知是不是因為木已成舟，女人聲音忽地就變小了，若有若無：「咋還鉆被窩?！?/br>
    給她一說，男人立馬笑了起來。

    「不光鉆被窩，我還鉆你呢?！?/br>
    說鉆就鉆，壓住女人身子時，還擒起女人雙手。

    女人也驚呼起來，氣喘吁吁，不過聲音仍舊不大，「輕點，你輕點?！?/br>
    然而男人并未輕點，然而落在書香眼里也并沒有什么所謂的被窩，但絲襪卻實打?qū)嵉靥自诹伺诵厍啊承乃频挠直∮滞浮?/br>
    經(jīng)褲襪這么一裹，倆奶子活脫脫就是包好的倆rou粽子，再細看，整個人也成了rou粽子。

    「真他媽性感rou欲。」

    男人嘴里很葷，和女人一比，黑白涇渭分明，遺憾的是，看不清臉。

    「我，他平時，都，都叫你啥？叫云麗還是叫妹？」

    他趴在女人身上，臉對著臉，其嘴里所說的云麗卻面目全非，也看不清臉，「不說是嗎？！」

    聽口氣有些老羞成怒，而且還揚起手來照著女人屁股打了過去，啪啪啪啪。

    女人在哼叫，白皙的側(cè)胯瞬間便印上了血印子，觸目驚心。

    「叫娘娘。」

    蠕動中，她嗲聲嗲氣，分明情動且在主動迎合男人，「叫，叫孩兒他媽?！?/br>
    迭在一起的身體一直在晃，男人收了手，嘀咕了一聲「孩兒他媽」，意猶未盡，也加了一句：「那你還不叫我——孩兒他爸?！?/br>
    這回女人沒叫，非但沒叫，言語還冷了下來，「還不拔出來？！」

    書香正要沖過去，這時，女人又噗嗤一聲笑了起來，「想當我男人？」

    咯咯咯地，她一笑男人也笑，竟還撒起嬌來，「想，咋不想，早也想晚也想，做夢都想……好云麗好娘娘，不都跟我行房了嗎……說，cao屄時他叫你啥？」

    無休止地撒嬌，且無休止地吭哧。

    女人回應挺快，奶聲奶氣：「叫嬸兒啊?！?/br>
    下一秒，男人真就叫了聲「嬸兒」。

    「孩兒他媽，你可真sao，」

    牛犢子一樣哼哧起來，熟悉又陌生，匪夷所思，「嬸，呃，嬸啊，這jiba稱你胃口嗎？」

    撞擊起來，地動山搖。

    女人連聲回應：「稱，稱，硬死了。」

    穿梭在屁股當間兒的jiba長條茄子似的，又黑又亮又硬，guitou也和小號松花蛋差不太多，夸張戲劇而且驚悚，「那，那你還不叫？！」

    女人給催促起來，說「叫啥」，雙臂攬住男人脖子，喁喁細語泣不成聲，雙腿也盤在男人的屁股蛋上，「別，別，求你了?！?/br>
    都這樣了，反觀男人，卻還不依不饒地：「這sao水流的，還不是都給我嘗遍了?！?/br>
    嘿呦嘿呦，砸夯似的直上直下，齊根沒入之后，屁股開始扭來扭去。

    女人也扭，入水的皮球彈來彈去，書香一度懷疑，這么干下去會不會炸了？男人起伏著，jiba拔出大部分后又開始周而復始：「洞房也入了，嘶啊，來，再把高跟穿上就齊活了?！?/br>
    女人嗚嗚嗚地四處躲閃，男人單手抓住腳踝就給女人把鞋套在了腳上，「包好了不就是給男人吃的嗎，呃啊，油兒還真多。」

    男人居高臨下，不但盛氣凌人，還邊看邊說邊笑，待他欺身往下一壓，女人推了推，沒推開，瞬間又給男人分開雙腿，「呃啊，cao你太有快感了，啊，還不叫，咋不叫？！」

    「哥，啊，哥……」

    女人頸起脖子輕吟，推著男人，「拔出來，別射里頭?！?/br>
    似是不堪重負，蠕動中她被擠得rou花四溢，渾身上下閃耀著層層亮光。

    「怕懷上？啊嬸兒，呃啊，呃啊，是怕懷上嗎？」

    大開大合間，男人氣喘如牛，又說了遍「誰在cao你」。

    女人「昂」

    地一聲，體若篩糠，之后隨著每次起落，隨著陽具整進整出，小腿不受控制地彈來甩去，男人每次也都便秘似的「呃」

    出聲音。

    他時而挺胸抬頭仰向半空，時而又老牛耕地耷拉腦袋，「穿著褲襪給我cao，喔啊，喔啊，真會疼人，真會疼人?！?/br>
    反反復復，女人也只剩喘了，男人于此又開始沖刺起來，「該，該把種，種給你——嘶啊，又開始咬我?！?/br>
    咬沒咬書香不知道，但女人這時已經(jīng)無力掙扎，男人則瘋了似的壓在她身上。

    沖擊之下，他狂叫著「嬸兒」，緊摟著女人脖子，屁股在共振，呱唧呱唧地，股間交接的地方也在不停往外濺著水漬，「云麗，呃啊，真sao，夾得好爽?！?/br>
    「哥，哥昂——」

    女人噎起脖子時，身上一片粉紅，「昂哥……」

    她在倒氣，以至于聲音聽起來更像是被擠出來的。

    「來了來了，哥來了?！?/br>
    男人也在倒氣，隨之還把腦袋扎向女人胸口，豬似的拱了起來，「娘奶真大，真大，一百四十邁的水兒，足，真足?！?/br>
    演戲似的，女人一側(cè)凸聳的奶頭真就往外滲起乳汁，「娘可真是尤物，死你身上也值了?！?/br>
    夸張到如此地步，更夸張的是，女人竟還摟起男人腦袋，哺乳般攬在胸前。

    看著這一幕，看到女人模煳不清的臉上舒展出一抹愉悅時，書香攥緊的拳頭松開了，與此同時，他看了看自己胯下的jiba。

    音樂停了，但女人的叫聲卻沒停，持續(xù)多久說不清楚，男人又壓在她身上，而她彷佛被捆綁起來。

    「來啦來啦，娘受不了了。」

    她說，雙腿攀附在男人的黑屁股上，雙手則癱在桌棱子上，「不行啊?！?/br>
    「不行？今兒偏要吃粽子，偏要cao你?！?/br>
    呼喝起來，男人又仰起腦袋，順勢也捧住女人的臉。

    「啊，呃啊，還不是讓我給配了，還不是跟我入了洞房。」

    他盯著的臉，笑的時候，手也穿過腋下鎖在女人肩頭，幾乎一字一頓，「接著捋，接著，用屄給你男人捋?！?/br>
    而后揚起屁股，噗嗤一聲，整根陷入女人屄里。

    「喔啊，可又給，又給，嘶啊，給兒捋開了?！?/br>
    哈哈地，笑聲不絕于縷。

    「哥啊——」

    女人頸起脖子時，男人身子一側(cè)，探出一只手來捋了捋女人的頭發(fā)。

    「朝思暮想，其實哥早就想cao你了?！?/br>
    他嬉皮笑臉，又一副死纏爛打的樣兒，「來云麗，給兒，給你哥捋出來吧?！?/br>
    稍稍緩了會兒，就又抬起屁股。

    「饞了我半天，也該……」

    他笑著擺好姿勢，像是搏擊中的武林高手，上手一揚，擒住女人腳踝，「看我怎cao你！」

    女人沒吱聲，扭臉的同時蹬蹬腿。

    「床也上了，屄也cao了，褲襪不都沒脫?！?/br>
    男人餓虎撲食，言詞犀利且不無得意，「sao給我看，快sao給你男人看，」

    暴風驟雨席卷而來，再不客氣，啪啪啪地，砸的也是振聾發(fā)聵。

    「還不sao，sao給剛哥看?！?/br>
    直線打了過去，女人就是在此長吟起來。

    「哥昂——」

    她腳趾如手指，晃了兩晃便脫離男人雙手，隨之交錯鎖在男人腰上，摳抓起來。

    「娘娘，呃啊，兒來了，」

    突地，甕聲甕氣的男聲就變成了齉鼻兒，類似鴨叫，蓋住了女人的呼聲。

    「外貿(mào)局的楊娘，嘶啊，不也給兒cao了?！?/br>
    調(diào)兒變來變?nèi)?，極其不穩(wěn)，「呃啊，呃啊，還裝？高潮都給cao出來了?！?/br>
    斷斷續(xù)續(xù)地，還跟鴨子似的仰起脖子，「爽……爽……」

    低下頭時，聲音也隨之沉了下來，「誰在cao你？媽，誰在cao你？」

    女人在抽泣，白rou也在抽泣。

    「三兒，三兒，娘不行了?！?/br>
    這回是奶聲奶氣，「給媽吧，把慫給媽吧?！?/br>
    「給誰？給誰啊云麗？」

    男人連碓帶喊，呼扇起來，「爽不爽？爽不爽？爽不爽？」

    墜落間，噗嗤一聲，他說：「給誰，這種給誰？」

    女人輟飲，如慕如怨：「給娘，給娘吧。」

    瞬間又連喊起爽來，雙手也伸了出去摟在男孩的脖子上，「兒，兒啊，還不射……」

    「那你還不叫剛哥，不叫我？」

    男人很執(zhí)著，叫著叫著忽地又改叫起「嬸」

    來，女人卻連連搖頭。

    「不叫？濕成這樣兒還裝？」

    男人直起身子，狗熊似的攬起女人雙腿，「嘶啊，跟你，呃啊，白日暄yin，啊，cao你太有快感了?！?/br>
    拔絲似的，藕斷絲連，「還真是人前一面床上一面，呃啊，呃，活兒真好，叫得也sao?！?/br>
    「喔啊，嫩，嬸娘真嫩，呃啊，腿上穿的絲襪也嫩?！?/br>
    捋起的大手也變成了灰蒙蒙的亮色。

    「難怪不穿內(nèi)褲，不就是為今天，給入洞房準備的嗎?！?/br>
    男人顛起屁股尖叫，起落間有如騎馬。

    「嘶呃，呃，呃啊，裹得真爽啊云麗，太會疼，疼你剛哥了?！?/br>
    「呃啊，剛哥也要給你高潮，給你快感。」

    一時間只剩下男聲，「好嬸娘好云麗，呃，這身子真rou欲，呃，呃啊，慫來了。」

    戛然而止，連濃重的喘息都消失不見，然而下一秒，低沉渾厚的男聲倏地又響了起來。

    他說「嬸」，跟剛跑完百米似的，很快便又亮起公鴨嗓，趴在女人臉上說：「云麗，剛哥，剛，子，的，種，來，啦——?！?/br>
    劇烈抖晃中，女人的身形也顯現(xiàn)出來。

    她在抖晃，浪里顛簸的孤舟，除此之外，她還說了句「來呀」，看不清臉。

    但書香眼前卻閃現(xiàn)出一個碩大的屁股，刷刷地，還泄出幾道清光，清光中，除了大屁股，也只看到女人模煳的背影。

    他大吼一聲「媽」，猛地彈起身子，坐了起來。

    虛汗，粗喘，不止卡巴襠濕透了，眼里也潮乎乎的。

    雨仍在下，刷刷地，荒誕的是，無風凈亮，月亮竟還掛在半空。

    書香抹了抹腦門上的汗，隨之打身邊尋來一根煙，點著火，大口吞吸起來。

    一旁鼾聲四起，不大，打得卻挺勻，睡姿就不提了。

    可能有個七八口，煙嘴都給指頭夾軟了，書香就又續(xù)了一根，但這次剛抽一半就扔了。

    正想爬下去找點水喝，昏天黑地，嘴一張便干嘔起來。

    也不知吐了多久，雨仍就在下，嘩嘩地，似乎都蔓到了腳底下。

    書香喘著粗氣，抹了抹腦門上的汗。

    他沒敢開燈，他摸黑下了地，進堂屋尋來簸箕，湊到灶膛跟前掏起灰來。

    腦袋里昏沉沉，又胡亂摟了摟，正想起身，肩頭忽地給人拍了一下。

    他晃了晃，簸箕也咣當一聲摔在地上，看不清身側(cè)是誰，但十多年的相處讓他立時分辨出來，內(nèi)是媽。

    「咋了？」

    媽問他，「怎不開燈？」

    他想說沒事兒，然而張嘴卻只是啊啊兩聲。

    「也嫌媽嘮叨？是的話媽以后就再也不說你了。」

    流水潺潺，響在耳畔的聲音亦如夜般沉寂，直擊心靈。

    書香叫了聲「媽」，腿一軟，不由地就跪了下去。

    「兒對不住你。」

    心中悲拗，他垂下腦袋，淚也瞬間奪眶而出，「媽你打死我吧?！?/br>
    「媽都教你什么來？還跟媽說對不起？」

    淙淙流水掩入黑夜，蔓延開來，又飄向半空，「你是我兒子，是柴靈秀一把屎一把尿召應大的……」

    輕巧的聲音不經(jīng)意間撥亂琴弦，從天而降抽在書香腦袋上，「掖著藏著，你讓媽怎么想？」

    內(nèi)種聲音他形容不透，盡管媽沒勸說，也沒責罵，卻在心頭一遍遍敲擊著他。

    「媽你別哭?！?/br>
    跳出夢來，書香咬了咬牙，「媽，我跟琴娘……」

    沒等把話講完，媽就打斷了他。

    「是不是吐了？你腦門怎這么燙？」

    稍縱即逝的勇氣隨著小手觸摸，隨著他給媽扶到凳子上坐下，煙消云散，「吃多了可能?！?/br>
    他閉著眼，又吐了口唾沫，尋著聲音只知媽進了東屋，便又喃喃了幾句，「媽我沒事兒，緩緩就行了?！?/br>
    「把表夾上。」

    心弦浮動，水就端在了面前，「不是洗澡前兒激的？」

    聲起聲落，隨著一陣輕微的擦擦聲，媽又打東屋走了出來，隨后，堂屋門打開了，咣當一聲，不知什么被扔到了門外。

    「幾點了媽？」

    書香喘著粗氣，看了看，眼前一片模煳，「給我找條褲衩吧?！?/br>
    jiba上黏煳煳的，夸張而荒唐，罪惡感充斥心頭，一頭撞死的心都有了。

    沉寂中，他把褲衩脫了下來，他又擦了擦jiba頭子，本來捏在手里，不想媽走過來一把就給奪了過去，「說你什么好，一天到晚凈瞎鬧?！?/br>
    塞進手里的除了褲衩，還有昨晚消失不見的背心，與此同時，體溫計也給媽拔了出來，「還不穿上？」

    不過沒等他穿上褲衩，內(nèi)邊就擦地響了一下。

    「瞎鬧么?！?/br>
    火苗突突地，媽說：「半宿半夜的，不讓人省心，夾好了給我?！?/br>
    體溫計又給遞到了回來，沒多會兒，火苗又再次點亮，這回是點了根煙，他夾著胳膊，囁嚅地叫了聲「媽」，他說：「你去睡吧?！?/br>
    「也就這會兒老實。」

    他扭臉看去，媽似乎笑了。

    她穿著短背心，就直坐于跟前的凳子上，單臂戳在腿上，跟多年前在西場摟抱他看星星時一樣。

    「瞎看啥？說錯你了還？」

    煙頭忽地亮了起來。

    「媽我做夢了。」

    「閑心怎那么大？」

    由不由得都被潑了盆涼水，書香也從虛無空間被拉回到現(xiàn)實。

    可能是日有所思，也可能真是

    太閑了，然而不等他解釋，媽又來了一句，「就這么喜歡做白日夢？」

    書香苦笑起來：「二大爺都跟你說……」

    「說什么呢你？！」

    給媽打斷，書香立馬改口，又提起了顧長風，「惦著說我顧哥。」

    「疑心病又來了是嗎？！」

    絕對零度之下，半點回旋余地沒有，「以后，我的事兒你少管！」

    突如其來，但是不是因為這個或者說是因為自身原因，體溫表一拔，書香就跟被火燒屁股似的，夾起尾巴就竄了出去。

    他把門拽開，褲衩剛脫一半，屁股可能也就堪堪探出簾外，便噗地一聲，流水似的噴了起來。

    雨打在屁股上挺爽，真的挺爽。

    就如此時，涼啤酒喝到肚子里也挺爽。

    「真以為是他們家的了?！?/br>
    嘴里念叨著，書香說吃完飯去來子那玩，「回頭再cao場小場地。」

    月初返校，cao場上荒草遍地，一樹的蟬鳴就不說了，打東門走出去便在一長串的噪音中聽到了另外一股吱吱聲。

    綠油油的草磨到大腿上了，腳下窸窸窣窣，剛巴碴兩步便驚起一片螞蚱。

    呼喝聲中，書香掄起鐮頭也打，沒多會兒，四下里不知是誰嚷了一嗓子，「快來看啊！三頭蛇！」

    于是他去看，就看到了三頭蛇——還立起身子，挺悠閑，雖說已經(jīng)開始回避眾人，卻也并非落荒而逃。

    黑黝黝的身子胳膊腕子那么粗，仨腦袋均吐著信子，刷刷刷地，朝草叢深處游去，也在泥土上留下了一條若有若無的跡。

    書香噘屁股時，地上也留下一片若有若無的跡。

    然而媽就站在身前，然而身后的雨終于蔓延過來，被攪碎，被打破，又打兩腿間流淌過去。

    不安并未因為怨氣或者稀屎排解而消散，慢慢又匯聚起來，以至于書香起身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媽摟進懷里。

    彼時樹影婆娑，此刻光影斑駁，粘稠的月色雨一樣潮，就是在這怦然心動中，裹住了他，也裹住了他懷里的媽。

    「誰這么大還黏著人？」

    在被推開身子的一剎那，耳邊恍惚撂了句「來呀」，從未有過的恐懼和憤怒在這刻終于被他說出口來——「媽我害怕，我怕！」

    書香張了張嘴，想再說點什么，卻又給媽打斷了。

    「還??？」

    月光拂面，凝脂似的，媽看著他說，「咋還跟孩子似的？嗯？媽陪不了你一輩子?！?/br>
    詠嘆聲，身前也漾起一縷銀灰色波紋，似雨，又如雨般注入心田。

    當小手附在臉上，當指香刮起眼角窩時，書香想笑，然而腦袋卻謝了瓤兒的瓜似的，可能是噗嗤嗤，也可能是咣噔噔，他就又張開了嘴。

    后來媽說，「就是吃飽了撐的?！?/br>
    像條魚，冒了個泡，又沉入到了水中。

    分不清耳畔聽來的是「賞心悅事誰家院」

    還是「誰家子弟誰家院」，眼前也仍有些迷蒙。

    「叫四姑父來吧?！?/br>
    表嫂的聲音響起，她說：「這么大雨?！?/br>
    這時，他身上已經(jīng)給披上了雨衣，晃悠著，也清醒過來。

    說是清醒，腦瓜子發(fā)沉，兩腿灌鉛，屁眼子都似被火筷子出熘過一樣。

    他苶呆呆看著，媽穿著一色紅的雨衣雨褲，連腳下都換成了小紅靴。

    「不用?！?/br>
    媽手一揚，又給自己脖子上罩了個什么東西，「把腦袋蒙住了?！?/br>
    其時滿院狼藉，水都磨上了腳面，涼嗖嗖的，心里卻暖融融。

    ……中伏的第八天下午，楊華帶著孩子來了。

    盡管電話里已提前知曉，然而當她真正出現(xiàn)在后院老宅里時，眾人仍舊給鎮(zhèn)住了——短暫的沉默，瞬時換來了驚呼。

    「大姑來了……」

    小字輩們便在書文帶領(lǐng)之下，奔了過去，簇擁著把她圍在了當間兒。

    楊廷松夫婦先問了一聲吃過沒有。

    楊華說也不看幾點了，「這都一點多了，還能空著肚子？」

    人的人份，連同嶺南帶來的特產(chǎn)，都放在了北墻的柜子上。

    「光電話我哥就催了我好幾遍?！?/br>
    邊說邊笑，說泰南也鬧了大水，二王橋坐公共汽車就看到了這水兒，嚯，好家伙啊。

    「我哥呢？咋沒見著人？」

    「去渭南開會了?！?/br>
    云麗正給做著解釋，書香冷不丁插了一句：「開會？都開一禮拜了?！?/br>
    上周日下午，他這正屋里寫作業(yè)呢，堂屋內(nèi)頭媽就言說一句「提熘的是啥好東西」，緊接著二哥跟二嫂子的笑聲就打門外傳了進來，媽的笑聲也傳來過來。

    就像此刻，娘倆眼神交錯，看著書香，靈秀的笑聲又傳了過來：「你就沒別的事兒了，還不給你姑倒杯水去？」

    內(nèi)天下午，二侄兒伙計確實給拿來不少東西，「亂哄哄的不是，當時就給擱東院了?！?/br>
    「這雨也不說停了?！?/br>
    瞅著外面一片狼藉，靈秀搖搖頭，「你媽你爸又不過來了？」

    書勤道：「我爸現(xiàn)在還沒回來呢，我媽那邊可能上火了，也懶得動彈?！?/br>
    看他倆不像待著樣兒，靈秀咦了一聲：「是要走嗎？」

    「這雨一時半會兒也住不了，惦著提早回去。」

    「開車過來的吧？」

    看意思像，院里的水都磨腳面了，又看他倆同時點頭，靈秀道：「來也來了，吃完飯再走?！?/br>
    本想支喚兒子去后院把公婆喊來，一想他病剛好又打消了念頭。

    「嬸兒這就給你們做飯去?！?/br>
    張羅起來，既不用丁佳打下手，也不用沈怡幫忙，打開冰箱尋顧一下，一個人便忙乎起來。

    書香收了作業(yè)，問二哥兩口子玩不玩牌，又拉上沈怡，「不也沒啥事，正好湊個手打六家。」

    脫鞋上炕，圍在了一處。

    兩把牌過后，他問：「前兒幾點睡的？」

    演唱會開始時，哥哥和嫂子就都走了，即便二嫂子貪睡，估計也不會睡的太早。

    果不其然，丁佳說十一點多。

    「又打雷又打閃，倒是不熱，那一時半會兒也睡不著啊。」

    攏著手里的牌，書香扔了一張中間張兒，隨后道：「誒對了，我大內(nèi)幫戰(zhàn)友什么時候走的？十點多前兒，我恍惚看見走輛車。」

    「就你郭大爺一家。」

    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牌，書勤出了張Ａ．「可能還有許建國他侄兒，倒水前兒聽個尾巴，好像說來，捎帶腳把內(nèi)孩子送回去。」

    書香「哦」

    了一聲，眼瞅二哥一直在頂著打，他就拍了張３．「什么牌這么硬？」

    左右看看，沒人管他，就給丁佳順了張５，「嫂子，別說我不給你道小牌兒?！?/br>
    又照了眼煥章和大鵬，看樣子像是沒啥問題，隨即自顧自單練起來，「不就內(nèi)幾個戰(zhàn)友沒走嗎。」

    「許建國嫂子好像也沒走?！埂郊視r，紅色木蘭已經(jīng)停在南墻邊上。

    書香喊了聲「媽」，沒人回應，進屋就先挑了幾張他認為不錯的留了下來。

    把寶來給的菜提熘到后院時，還沒開飯，拿出相片正要跟大家分享，大姑內(nèi)邊就先道起喜來。

    「沒白努力?！?/br>
    她邊說邊笑，還摟住書香胳膊，說：「輸贏無所謂，可千萬得注意保護自己?！?/br>
    像是瞬間被人剝光了衣服，書香臉一下就紅了。

    他扭捏著，從楊華懷里掙脫出來，甚至還有些惱怒。

    「熱死我了快?！?/br>
    即便就算當初被楊剛「說教」，以及被云麗問到咬牙一事，都沒有此刻來的窘迫。

    沒錯，內(nèi)種感覺幾乎透體而過，跟拍照似的——臉上心里，似乎所有秘密都給道破了。

    「熱個屁啊熱?！?/br>
    舉手投足間，奶子已經(jīng)蹭起書香胳膊，隨之而來，楊華也呵呵笑了起來，「我得拿走點兒。」

    她說的是拿在手里的相袋，而不等走到靈秀和云麗近前，已經(jīng)先自動起手來。

    望著身前豐乳肥臀搖擺的身體，咯咯咯中，書香眼前一陣眩暈。

    他深吸口氣，看著姐仨圍在一處，他有股強烈的沖動和欲望想撲上去拍拍她們的屁股。

    當然，除了耳邊的嘰嘰喳喳，胯下早硬起來了。

    多尷尬，小表弟就在身邊，爺爺奶奶也在身邊。

    「該吃飯了。」

    「我先沖個澡?！?/br>
    「別激著可！」

    跑出屋時，書香揚手朝后甩了甩，「知道了，怎那么多事兒！」

    他有好多話要跟媽講，但這些日子媽一直行蹤不定，就算你再有脾氣碰到這種情況也面啊，何況媽都說了——「你別老胡琢磨」，「再胡琢磨就不要你了」，話都撂這了，不分明給他判了死刑嗎。

    打三角坑一氣游到北頭瓜地，刨開蘆葦走上去，好不容易透過樹叢看到了大紅門，卻不知什么時候給鎖上了。

    踢球時倒沒聽煥章說什么——也不知琴娘干啥去了。

    他摘了條黃瓜，搓了搓上面的茸刺兒，踅摸水瓢時，忽地看到井后身兒靠近蘆葦旁有條扯爛的褲襪——之所以說扯爛了，當然是把它拿在了手里——襠部破了個大窟窿。

    也就是此刻，他也看到一旁戳在草坑兒中的風油精——俯身撿起來，上面還沾著些許潮印，搓了搓，標簽上的字跡自然脫落下來，變得一片模煳。

    蹲地上吃黃瓜時，書香又把絲襪撿了起來。

    捋著腿線往下端詳，他發(fā)現(xiàn)兩個腳尖處也有幾處跳絲，踩住一頭，繃緊之后用手輕輕撣了撣，簌簌中，很快便抖出一片塵土。

    他抹了抹腦門上汗，拽住兩頭又抻了抻，隨即還放到鼻尖上聞了聞。

    瓜架密不透風，他吸了吸鼻子，除了有股淡淡的泥土味以及蘆草味，半點琴娘身上的味道都沒有。

    發(fā)現(xiàn)大姑沒穿奶罩多半是因為她脫掉了裙子，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在轉(zhuǎn)天晚上——上午去了趟開發(fā)區(qū)，一忙就是兩三個小時，下午把車送回去時，正撞見大姑在賈景林家，飯應該也是在那吃的。

    「干啥了這是，怎都跟打泥里滾出來似的？」

    大姑cao著泰南口音說，「你倆吃飯沒？」

    艷娘也連連招手，「沒吃就在家吃?！?/br>
    「吃完了都?！?/br>
    書香笑了笑，難得沒在賈景林臉上看到苦大仇深，「我跟煥章得走了。」

    出了門，他問煥章是先回家騎車還是洗完澡再回去，「不著急走就吃完晚飯再說?！?/br>
    從坡下繞向村東，不出所料，徐老劍客家的門仍舊閉著，夾道兩側(cè)的禾苗已經(jīng)一人多高了，行走間青紗帳里刷刷地，書香就又叮囑了煥章一句，「該比賽了，分哪個組不清楚，也不知人家都啥情況，忍兩天吧?！埂?/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