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嫐】第三部 艷陽高照 第三十七章 潛風(fēng)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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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2月21日 第三十七章·潛風(fēng)行 腦袋里就跟灌了半斤葷油似的,但事實上,整個下午書香都沒睡著。 當(dāng)窗簾徹底擋住光線時,屋內(nèi)也立時滋生出一股令人心跳加速的暖流,電扇嗡嗡嗡地,他蜷在靈秀身后,忽而風(fēng)便從夾縫中吹拂過來,母親身上的味道便也立時奔涌而來,先是裹住了臉,繼而又順著鼻孔鉆進(jìn)他身體里,那柔和的味道透著絲絲汗香,在這沉悶的午后牽動起他年少的心,于是,即便閉著雙眼在那假寐,心口窩也在不自覺中跟著咚咚咚地震了起來,擂鼓一樣。 靈秀看似合上了眼,實則半天也沒睡著。 昏暗的房內(nèi),除了搖曳的扇葉在不停地攪合外,來自脈搏強(qiáng)有力的跳動也是令其心神一直不寧的關(guān)鍵所在——她不瞎,兒子褲襠上支起來的帳篷意味著什么,當(dāng)媽的又豈會不知道呢。 本以為背對著兒子能夠讓心里緩和一下,哪怕就算是自欺欺人,然而事與愿違的是,呼吸變得紊亂,甚至在聞到兒子身上散發(fā)出來的內(nèi)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味道后,她都不知該怎樣正視自己,怎樣正確去面對了。 風(fēng)一直在吹,靈秀眉頭輕鎖,做了幾個深呼吸后,始終也沒擺脫掉心里的煩躁,她想翻身坐起來透透氣,又有些猶豫不決,人縮在床上,汗?jié)u漸涌溢出來。 心口窩砰砰砰亂跳,靈秀問自己,我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了?難道說是……沉寂忽地就被一道足以把靈秀都嚇一跳的嚶嚀聲給打破了,也許是嘆息,也許是不甘,更或者是給擠兌得沒了選擇。 借勢一翻身子,靈秀人就轉(zhuǎn)了過來,同時也把手推了過去:「不說憋著尿呢,怎不去了?」 書香正心思不屬,被冷不丁推了一家伙后,他「啊」 地一聲也支棱著起身子。 「啊什么???見天迷迷瞪瞪的,有意思嗎?」 看著內(nèi)個幾乎光著屁股的人,靈秀又運了運氣:「該考試了也不說看看書介!黏著我干啥?」 語氣蠻橫,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起到震懾作用,才能把一個母親本該有的樣子展現(xiàn)出來。 「心咋那么大?!幾歲了?還有沒有擔(dān)當(dāng)?」 一口氣下來,說得是顛三倒四,她自己都不知道說得是啥了。 「在學(xué)校都復(fù)習(xí)完了。」 小聲嘀咕著,書香出熘起身子挪到床邊,提鞋穿在腳上就往外走,可沒到門口就又給靈秀喊住了,「給我回來!」 看著兒子不聲不響地走了,也沒聽清他嘴里嘟噥的是個啥,揚起手來就又呼喝起來,「腳還沒好利索就又惦著往外跑?」 氣惱惱地,人也跟著一道坐了起來。 「不說看書去嗎?!?/br> 書香心想總這樣也不叫個事兒,又見媽急赤白臉,忙接著上句來了下句:「我就在家待著,哪也不去?!?/br> 這回靈秀倒聽清兒子說的是什么了,哼了一聲后,她把臉一揚,噼手指了過去:「讓你去你就去?不老實前兒怎沒見你吱聲呢?!」 「媽你別著急呀,我不都交代了,也沒瞞你?!?/br> 書香左手擋著狗雞,右手則搓起脖子,人往門口一站,說稍息不稍息說棍子不棍子,汗頓時涌了出來。 「惦著抽根煙不是,睡也睡不著?!?/br> 在那哼哼唧唧。 「還有理了?」 湊來靈秀也知道自己在沒事找事,把臉一撇,又找補(bǔ)一句:「又沒攔著你?!?/br> 她有苦難訴,卻又矛盾重重。 錢沒了都還可以再掙,因小失大任由外力去影響兒子,豈不就給毀了?想著這些年自己付出的心血和走過來的路,她問自己,做這些都為誰???無一例外,腦海中回應(yīng)的呼聲都是兒子倆字。 思忖著,她又問自己,如果連兒子都不要了我還剩什么呢?不就啥都沒有了嗎!不見動靜,也不知媽想什么呢,書香施熘著又走了回來:「你不發(fā)話我哪敢呀?!?/br> 「還有你不敢做的事兒?」 靈秀嘟噥起嘴來,書香摸索著把煙拾在手里,抻出一支趕忙給她遞讓過去,「你看我汗都下來了?!?/br> 抹了一把腦門子,屁股就往床邊上一蹭,沒用靈秀說話就又把手搭在她肩膀上。 「該記的該看的在學(xué)校就弄完了,要不怎好意思把同學(xué)都叫家來,是不是你說?!?/br> 講到這,他把煙點著了,又沒見媽吱聲數(shù)落,心想有緩,除了繼續(xù)向她復(fù)述昨兒下午在東頭的事兒,他還問起了她的情況,「媽,昨兒到底咋回事?到現(xiàn)在你也沒告我說的是什么事兒。」 靈秀把煙灰缸拿到近處,思前想后才說:「要是跟保國他媽那樣,我也出國務(wù)工……」 不過沒等她把話說利索,書香就撂挑子了:「那我咋辦?」 質(zhì)問中,他幾下爬到窗前,簾子一摘,登時又回轉(zhuǎn)過身子來到靈秀近前。 「媽你是開玩笑嗎?」 瞪起倆眼盯在靈秀臉上,「你走了我咋辦?」 被戳中要害,靈秀嘬了口煙后,乜了一眼兒子就把頭低了下來:「又不是沒人照應(yīng)你?!?/br> 情知兒子會有所反應(yīng),卻沒想到反應(yīng)會這么強(qiáng)烈。 書香把煙一掐,上前抓住靈秀的手:「還念什么書 ,你就帶我一起走得了。」 這個已經(jīng)長成大小伙子的人竟還跟孩子似的。 纏著靈秀不放,令她心生漣漪卻又犯起了愁,「不念書干啥?白教給你了都,啊,離了我就活不了了?」 那赤裸的身體呈顯出一片小麥色,是她兒子倒是不假,可他現(xiàn)在也是個男人,想到這,靈秀臉上又燒騰起來。 「誰像你似的見天黏人,就不害臊?!」 「就黏了,都沒法活了我!」 「撒手啊!」 明明是在說教,卻反被兒子質(zhì)問起來。 「你怎跟無賴似的?揪著我手干啥?」 「寧跟討飯娘也不要當(dāng)官爹,你要走就帶我一起走!我聽你的,我啥都聽你的!」 「滾蛋,還當(dāng)真了?」 兒子臉上的那股急切和焦慮被她盡收眼底,然而靈秀卻萬沒想到此番提議引發(fā)出的后果,以及此刻在兒子心里埋下的這粒種子——多年后她也被這手棋反將了一軍,其時她罵他心狠,拍屁股說走就走卻置別人的死活于不管不顧。 「你個臭缺德的,還有啥是瞞著我不知道的?!」 「別問了,欠她們太多了,還不起也還不完?!?/br> 「你不說我就不走!」 這么多年的堅持到底都為了啥呢?不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走出去嗎,為何機(jī)會來了反又抵觸起來?「再給你洗一次頭吧?!?/br> 百年潤發(fā)的包裝換了一茬又一茬,甚至幾乎絕跡,靈秀都不知兒子又是從哪掏來的這洗發(fā)水,但她卻看到了兒子眼里流露出來的溫情,也看到了里面閃爍的淚花,「你不在身邊我心里不踏實?!?/br> 那一刻,靈秀哭了,她說你騙我你一直都在騙我。 兒子抱住她,連聲說這都是真的,「等我安頓好了,我在內(nèi)邊等你,踏實跟你過日子。」 盡管父母和公婆都年事已高,最后靈秀終究還是沒能抵住那份煎熬和思戀,再說她也割舍不下心頭的那份執(zhí)念與牽掛,遂把心一橫,在剪短了頭發(fā)之后毅然決然地離開了故土,踏上了行往大洋彼岸的這條路……正所謂冰凍三尺,不管有無意識,也不管是否遂心如愿,凡事絕非一蹴而就,而其中這一飲一啄的道理恰恰隨著時間的流逝融入進(jìn)來,像四季的春耕秋收,見證了風(fēng)花雪月,亦如冷暖,藏在心底……或許是蟄伏太久了,直到晚風(fēng)襲過送來一絲涼爽,西場下的蛙叫一直都在鳴唱著。 此刻,一眾人等圍坐在后院吃著晚飯,楊廷松在仰起臉后,說:「這是要下雨啊?!?/br> 如他所言,這會兒功夫太陽確實沉到了西山下,天也變得烏突起來。 隨后,看向云麗,問道:「老大又來電話沒?」 他心里澄清,隨后又說許建國做事確實很用心。 「戰(zhàn)友都過去了。」 云麗點了點頭,「一時半會兒肯定回不來?!?/br> 她也換了身衣服,一襲淡紫色連身裙罩身,胸口像塞進(jìn)倆饅頭,說不出的挺聳耐人,秀發(fā)綰在腦后,臉蛋亮亮堂堂,說完,有一搭無一搭地又戳點起筷子。 靈秀恰恰與之相反,她看起來食欲不錯,就著啤酒打掃著晌午提熘過來的剩菜,正吃得津津有味。 此前她從西屋出來時還不到五點,氣溫稍減之下她給兒子找來一條短褲,她說你傻不傻——「這么熱的天還穿厚褲子,不起痱子?」 又把身上有些汗潮的短袖下了身,連同回家時替換下來的那條長裙一并捻摟起來,泡在了盆子里,隨后跑去套間把兒子穿的那條工裝褲拿出來,一并放進(jìn)水中,揉搓起來。 書香尾隨母親一起從西屋走出來,他幫不上忙,確切說是被靈秀轟開的——「誰像你似的,啊,都快摽我身上了。」 又沒事可做,端著氣槍就去了西場——隔著樹叢瞄向北頭的菜園照了照,不過遺憾的是,除了坡底下的蛙叫和腦頭上的鳥在飛來飛去,他啥響動都沒見著。 別看晌午也沒少吃,不過這個點他確實也餓了。 「我琴娘還真沒少給拿?!?/br> 先喝了晚綠豆稀飯,而后書香抄起整根黃瓜蘸起豆瓣醬就往嘴里填,邊嚼還邊說:「她忙都忙不過來了,又惦著種啥?」 鍋臺上的黃瓜在走進(jìn)后院就看見了,也看到擺在里屋的躺椅。 正想再說,結(jié)果被靈秀插了一杠子,「夠你cao持的嗎?」 「本來就是,再說這些天也沒工夫去?!?/br> 咔咔之下書香嘴里有些含煳不清,幾口下去,直熘熘的黃瓜就給他吃得剩了個尾巴,看著手里的黃瓜,伸手一舀,蘸過醬,也給填進(jìn)了嘴里,尾巴則擺在了桌子上,「一會兒去看看唄。」 一方面是去琴娘,另一方面則是想看看煥章走沒走,惦記跟他分享一下手里的磁帶。 靈秀白起眼來:「老實吃你的飯,腳沒好哪都不能去?!?/br> 緊接著,就用腿彎碰了碰云麗,「咋不吃?」 拾起桌上的黃瓜,小手在當(dāng)間兒一掘,「吧」 的一聲脆響過后,黃瓜便斷為兩截。 「這個敗火。」 她那脆聲的調(diào)兒傳出去時,瓜也給云麗遞了過去。 倆狗子在腳底下來回打磨磨,嘴里嗚嗚嗚地要著食,書香低頭把它倆抓到腿上, 抬起頭時,眼神也恰好尋著母親的聲音追了過去。 其時二人臉上都密布著一層細(xì)汗,他眨眨眼,以為自己看到了青衣花旦,于是又抬頭看了下天,烏蒙蒙的,像極了得了青光眼的病號。 風(fēng)不大不小,一直在刮,臨走時,靈秀站在門口揮手相送。 「香兒,聽你娘娘話?!?/br> 她穿著短袖短裙,腳上踩著一雙泡沫底的涼鞋。 細(xì)腰一分,那種上白下黑使得整個人看起來極為利索,涇渭分明中,白的是巍峨聳立,上面的花紋都給挑出了兩個山包,而黑的則又顯得極其修長豐潤,裙擺飄動之下,其內(nèi)的兩條長腿如同浸泡在一片rou澤之中,透著鮮亮。 「別四處亂跑?!?/br> 風(fēng)中,她又理了理海棠,臉無比光潤,紅撲撲的。 這種被推出去的感覺像是被拋棄,直面起來難免令人心里不太舒服,「你不說我也知道,肯定有事兒瞞我?」 「瞞你什么?把心思放學(xué)業(yè)上,別瞎琢磨?!?/br> 泥土的腥鮮味越來越重,天幕也蜿蜒起一道道厲閃,觸目驚心。 盡管如此,在那潮紅的臉蛋以及瓦藍(lán)色的眸水中,書香仍舊聞到了一股令他無法抗拒的味道,他懷里夾著母親給他找出來的牛仔,以至于深陷其中都忘記自己接下來要干什么了。 云麗手里提著豆子,走之前朝靈秀笑了笑:「放心,三兒這些天老實著呢?!?/br> 「他老實?也就你說?!?/br> 靈秀搖了下頭,仰臉又看了下天,目光落回來,從云麗臉上轉(zhuǎn)到書香臉上,「一身個臭汗,洗個澡再睡?!?/br> 書香朝她咧嘴,想笑偏偏笑不出來,感覺自己就跟落魄的老財似的,剛得著點蜜喝就給人一棍子打了下來,味兒都沒來得及吧唧。 「一天到晚不知都想什么,考不好你盯著!」 不管是風(fēng)之子還是巴蒂,在剪短了頭發(fā)的馬拉多納面前似乎都變得黯淡起來,然而七月初跟保加利亞的那場比賽便印證了這一點——缺席了馬拉多納的阿根廷隊在以斯托伊奇科夫,巴拉克夫為代表的保加利亞面前確實不堪一擊。 而此次的興奮劑事件看來也是真的確有其事,并非空xue來風(fēng)。 實際早在去年的八月就有類似事件,鬧得沸沸揚揚。 磁帶是在上禮拜一給的煥章,不是書香不想聽,年輕人有幾個受得了這個的,只是怕聽完之后控制不住自己。 當(dāng)時在西北角抽煙,還說體育室的窗子破了——貼了個大洋馬掛歷,也沒人管。 不過當(dāng)時沒提琴娘,一方面是避開話題,不想當(dāng)著煥章的面說這個事兒;第二點,當(dāng)時琴娘來去匆匆,也沒待多會兒。 「暈頭轉(zhuǎn)向的也沒人通知我?!?/br> 送她走的時候風(fēng)已經(jīng)大了起來,遮天蔽日中她似乎還給迷了眼。 「不叫個事兒,我這都能跑了。」 書香嘴上交代,便趁著左右沒人抓起了琴娘的手。 雨漸漸滴答起來,他勾起琴娘下巴,一把摟進(jìn)懷里時,手也掏進(jìn)她衣服里,「等我好利索了非搬新房睡兩天不可。」 他信誓旦旦,邊揉琴娘碩大的奶子,邊把嘴貼到她耳朵旁,「跟你一被窩,到時你把連褲襪給我預(yù)備出來?!?/br> 直到關(guān)門上鎖,走進(jìn)洗澡間沖澡,jiba始終都硬邦邦的。 捋開包皮洗狗雞時,guitou上又濕又滑,看著繩子上搭晾的連褲襪,他懷疑自己洗完澡之后能不能控制得住,盡管之前跟娘娘提說過要分房睡,但實際情況又哪說得準(zhǔn),畢竟憋大半天了,火正大著。 不管是不是時代變遷,賭博之外性似乎永遠(yuǎn)都是大人之間交流的最好的娛樂項目。 在孩子們的眼里,這也在成為諱莫如深或者說是不可告人的一件事前,成了他們之間極其感興趣的東西。 正因為信息閉塞,所以如饑似渴,所以在jiba朝天噘起來時,他們會伸出自己的手,緊緊握住jiba去排解自己充足而又過剩的精力,然后在醉生夢死間釋放自我,得到解脫,而后又陷入到罪惡感輪回的困境中,來回往復(fù)。 書香就沒有捋,到現(xiàn)在也一直都沒有捋。 云麗走之前的內(nèi)個晚上,他脫光衣服鉆進(jìn)她被窩里,趁大爺去洗澡,他把話撂下了,「等你回來。」 因為之前云麗就說過,下月初要北上,還要轉(zhuǎn)道南下。 明兒就是娘娘走的日子,書香問她要多久才能回來。 云麗說你腳好了差不多也就該回來了,到時候再看吧,說得模棱兩可。 書香擰眉看去,重復(fù)著自己之前說過的話:「不早就不跑外了,考察還是咋的,開玩笑?」 一邊說,一邊拱她身子,只覺jiba頭子上又軟又滑,非常舒服,只要往下再一出熘,一準(zhǔn)能碓進(jìn)屄里。 云麗把他摟進(jìn)懷里,呲呲笑著,用小腹蹭了蹭他那根硬棍子,「等你好了?!?/br> 這邊已經(jīng)抱住了書香的腦袋,「反正你奶過生日前兒肯定能趕回來。」 碩大的奶子擁擠著書香的臉,他眼前一片漆黑,他就伸出舌頭尋著味兒含住了娘娘的奶頭。 這時,大爺?shù)穆曇粢矎耐饷鎮(zhèn)髁诉M(jìn)來,如黃鐘大呂,「還別說,泰南現(xiàn)在確實太兇了,得先從良鄉(xiāng)開刀。」 書香往后仰起身子,沒看見大爺卻正瞅見娘娘擰眉鎖目,皙白的脖頸隱在被子里,里面黑乎乎的,她好像胖了。 中考最后一天晚上,書香照常回到家里。 白天他在東頭睡了半天,若不是母親跑去叫他吃飯,估摸晌午這頓肯定省了。 「晚上還睡不睡?看看,迷迷瞪瞪的。」 風(fēng)風(fēng)火火中媽就出現(xiàn)在書香的眼里,「邋里邋遢的,都黑白顛倒了。」 書香正要把媽讓進(jìn)院,靈秀那邊已經(jīng)走了。 「緊著點,上你奶那吃飯介?!?/br> 媽也胖了,纖細(xì)的腰身下,屁股似乎都把裙子撐滿了,「吃完飯上你艷娘那找我?!?/br> 聽著音兒,看著她消失在自己眼前,書香心里一陣撲騰。 打東頭回家,太陽能正蓄著水,書香跑到西場去看,這玩意把著后院西山,架在用石棉瓦搭的簡易棚子上,周圍還給圈了個圈,也不知什么時候弄的。 眼瞅著快進(jìn)伏了,不過具體是哪一天書香并不清楚。 「我媽吃完了?」 這是進(jìn)門后的第一句話,第二句話是:「我大沒回來?」 李萍招呼著孫子吃飯,楊廷松道:「昨兒煥章沒跟你一塊回來嗎?」 「他回來干嘛?」 洗完手,書香端起拌火柿子的小盆就胡擼起來,邊吃邊問:「我大又去哪了?」 楊廷松這邊讓孫子慢點吃,很快便又呵呵笑了起來:「你大被車接走了?!?/br> 李萍去炒雞蛋時,他又問書香吃不吃拌黃瓜,書香搖了搖腦袋,老爺子就拾起鍋臺上擺著的有些蔫了的黃瓜沖洗干凈,給他放到了桌上。 「還炒什么雞蛋,熱得呼啦的?!?/br> {手`機(jī)`看`小`書;77777.℃-〇-㎡} 嘀咕著,書香抄起黃瓜就著大餅吃了起來,「醬內(nèi),還有嗎?」 臨走時靈秀確實又反復(fù)交代幾次,囑托公婆等書香回來務(wù)必要讓他去艷艷那一趟。 這些日子,她體重暴增,本來一百二十斤的人,身條挺順熘,這下可好,突然變成了一百四十斤,看著自己胖成個豬樣兒,一氣之下早中兩頓飯干脆便都省了——就沒一件順心事兒。 其實不光是她,連此刻跟老疙瘩一道喝酒的趙世在也覺察到了賈景林家的氣氛。 「不吃的不吃,喝悶酒的喝悶酒,要這樣兒下回我可不來了?!?/br> 本著說和之態(tài),也勸了起來,「見天愁,干啥呀這是,不過日子了?」 「你該喝酒喝酒,他倆,我看是越勸越來勁越活越回陷!」 靈秀懷里抱著鳳霜,點起筷子給她往嘴里蘸著甜水。 「孩子也有錯?裝煳涂蛋玩!」 聽艷艷訴苦說得了倆閨女是報應(yīng),當(dāng)著艷艷的面她不止一次說,報應(yīng)個啥?提報應(yīng)就沒法活了——「夢莊十七個行政村,超生的挨罰的有多少你知道嗎?」 彼時她舉起左手給艷艷看,「知我摸過多少人的肚子嗎?」 她苦笑著低下頭,「論報應(yīng)我不得絕戶!」 算不算救贖她不清楚,不過這么多年,凡能力所及又不太離格的她都是能幫就幫,不然也不會在年后搞那個計生宣傳班。 看鳳霜有些迷離,靈秀抱著她搖晃起來。 「我看就是錢燒的,不知日子該怎么過了!」 嘴上這么說,心里卻也一直被那搭伙過日子困惑著,不明白這其中到底都發(fā)生了什么,竟?fàn)砍冻鲞@么多事兒這么多人。 「誰像你們倆,啊,四十多歲的人了還跟孩子似的,說耍性子就耍性子!」 趙世在朝靈秀招手:「我說嫂子,坐下來陪我也喝點吧?!?/br> 他喝得是既沒勁又憋悶。 「楊老師呢?這大周末的?!?/br> 家里家外爛賬一堆,此刻又被問及到楊偉這個令她傷透了心的人,好不容易哄著了鳳霜送到里屋炕上,靈秀這才騰出手來。 「誰知道去哪了?!?/br> 這些日子她一直在咂摸內(nèi)封信上所交代的東西,到現(xiàn)在心也沒安生下來。 「大哥們內(nèi)邊也不消停,咋都趕一塊了?」 說完這話,趙世在用手推了推一旁發(fā)愣的賈景林,「相面呢還是丟魂了?」 舉起酒杯,揚脖干了。 賈景林一揚脖,也把酒干了,正要再續(xù),就給趙世在一把奪了過去,「別喝了?!?/br> 賈景林皺起眉頭:「為啥不喝?」 揚手又把酒瓶搶了過來。 看著此時的賈景林,趙世在搖了搖腦袋:「這叫喝酒嗎?要喝你自己喝,我不喝了?!?/br> 從兜口把煙掏出來,先給靈秀遞過去一支。 賈景林又給自己續(xù)了一杯。 出國內(nèi)幾年,媳婦兒明明跟老小兒有一腿,返回頭卻又排斥起大哥們來,排斥也就排斥,誰叫大哥們倒霉呢,可問題是生不出兒子還這么理直氣壯,找誰說理去?沒攔住賈景林,趙世在只得又勸了起來:「你跟我嫂子都少喝點?!?/br> 賈景林黑著個臉,對趙世在說:「有事兒你就先走。」 褚艷艷干了手里的酒,噼手搶過酒瓶跟賈景林就開始較起勁來:「就待家?!?/br> 對嘴吹了一口,把酒瓶子往桌上一蹲,左右是不要臉了,干脆直接攤牌。 「有嫂子陪著呢?!?/br> 趙世在不明就里,可柴靈秀心里清楚,眼瞅著兩口子磨槍擦火要鬧出事兒來,使眼的同時朝老小兒直揮手,人也站了起來。 「再一再二咱可不能再三再四?!?/br> 回頭掃了一眼,見老小兒走到大門口,這才說:「不樂意過就離婚,干嘛,嚇唬誰呢?!」 聲音不大,卻自有一股威嚴(yán)。 「還別嫌好賴歹這個不行內(nèi)個不行,我正缺少閨女呢,不樂意要給我?!?/br> 跟煥章說好了要去良鄉(xiāng)請客吃飯,臨出門時書香就跟李萍要了點錢,又怕錢不富余而寒酸冷場,便站在楊廷松跟前不走,也伸手要了點。 「這事兒可別告我媽?!?/br> 怕二老再捅出來,不得不再三交代。 老兩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齊聲道:「又瞞著她?你媽內(nèi)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br> 「不說誰知道!」 合計著之前手頭積攢下來的,加起來也有二百來塊了,這回書香心里有了底,「我跟煥章去街里,又不是去干缺德事兒!」 理直氣壯嚷出嘴來,見那大狼和熊在院子里滾爬,嘴一抿,朝它倆吹起哨子,走過去,蹲在門口一手一個抱在腿上,小狼狗哼哼著張嘴就來咬他,書香把手指頭塞在狗嘴里逗了會兒,「我去我艷娘那了?!?/br> 放下狗子,他撩桿子就邁起了大步,繞過棗樹,進(jìn)胡同口時剛好看見小趙叔打門里出來,招呼過后才知道,艷娘兩口子又吵架了。 剛一進(jìn)門,書香就看到靈秀了,人雖進(jìn)了門里,不過卻一直沒插話。 他稍在一旁,看著賈景林把酒干了,仰起臉看了看,隨后又一副要死不死的樣兒。 就這會兒,艷娘內(nèi)邊眼都濕了。 「吃了沒?」 說得書香心里這不是滋味,霎時間又怒從心頭起,差點沒上前一腳蹬飛了賈景林。 你個絕戶頭的玩意,媽屄的還是人嗎?!「都什么時候了,你就別管他了?!?/br> 靈秀把白酒和酒杯都給收了,「虧啥也別虧著鳳霜?!?/br> 轉(zhuǎn)身她又打來一碰熱水,賈景林往外走,她也往外轟起了兒子。 「進(jìn)什么屋,外面待著兒介。」 「又轟我?」 書香嘴里嘟噥,瞥見賈景林走進(jìn)西廂房,陰陽怪氣道:「拜佛不也得心正嗎,我就不信了!」 哼著也打堂屋里走了出去,撩簾進(jìn)到西廂房里,先是聞到了一股異香,而后也瞅見了賈景林。 賈景林正給香爐里換著香,聽到腳步便轉(zhuǎn)回身子,叫了聲「香兒」。 書香不是奔著打架去的,朝著賈景林嘿嘿一聲:「賈大倒是挺有閑心,嘿,管事嗎?」 菩薩端坐在蓮花之上,和一臉赤黑的賈景林想比,裸露在外的胸脯顯得更白了,書香心說,就算顯靈也不會保他這樣兒的,除非是瞎了眼。 賈景林也嘿嘿起來,還把煙袋鍋搊了出來,正惦著上袋煙,立馬又覺得猥褻了神靈,想想不對勁,便把煙袋鍋子又別在了后腰上。 「不能抽煙,不能抽煙?!?/br> 知道理屈詞窮,又不知該怎么跟眼么前這個眼瞅心愛的小伙子解釋,「咱去外面,大給你種一袋。」 「我兜里又不是沒有。」 書香身子一轉(zhuǎn),把目光盯向門外的內(nèi)輛狗騎兔子,「車暫時不也不用嗎,過些日子得借這柴油機(jī)用用?!?/br> 他說也不白使,「說好了可,油我加,錢給鳳鞠?!?/br> 臨走出去,又扭臉看向賈景林,「我什么都不知道,以后你也別問,說多了沒用?!?/br> 又打廂房走回到堂屋里,剛邁進(jìn)去,就聽見媽甩了這么句話。 「你煳涂!」 書香躡起手腳湊到里屋門口,揚脖探去,正瞅見艷娘手拿毛巾在焐胸口,媽內(nèi)邊的聲音也變得哽咽起來,「糟踐自己不是?!」 艷娘臉上淚水一片,在那默不作聲,書香不知又出了什么岔子。 「咋了?」 他閃身進(jìn)屋,剛撂下話,就被靈秀碓了一句,「出去,是該你知道的嗎?!」 直接給他來了個大窩脖。 褚艷艷把臉一背,飛速地抹了把臉。 「嚇唬他干啥,又沒招你?!?/br> 轉(zhuǎn)過臉時,內(nèi)雙眼角踅微挑起來的丹鳳已然赤紅起來,「這些日子都干啥哩?」 抽搭起鼻子問著書香。 「腳好了沒?」 書香一愣,他戳在門口,把腦袋耷拉下來。 「看球來。」 下意識摸摸兜口,把煙掏了出來,「不快考試了嗎?!?/br> 抻煙時,手不由自主抖了起來,點燃之后,一口煙下去腦袋登時一片眩暈,「奶瘡是嗎?」 腿一軟,人就出熘著倒在了門口。 「咋了咋了?」 褚艷艷這么一叫,靈秀先她一步奔了過去,上前一把搊住兒子的胳膊和腰,邊往上抱邊問:「咋了這是?一個個的怎都這么不省心!」 「沒事兒,媽我沒事兒。」 坐到炕頭,書香閉著雙眼,「跟喝多了似 的?!?/br> 虛驚之下,靈秀也是冷汗直流:「瞅這出息,添亂么不是?!?/br> 一時間,屋內(nèi)又沉寂起來。 沒人解答書香所問的那句話,等艷艷這邊完事,靈秀又勸了會兒她,兩點了也該走了,便又捅了捅她:「鳳鞠也十七大八了,考上大學(xué)也就罷了,考不上的話,過二年不結(jié)婚?還比著犯傻?」 嘆氣的同時,拉起兒子的手,從堂屋里走了出來。 「上你琴娘那轉(zhuǎn)轉(zhuǎn)?!?/br> 起著頭,瞥過兒子一眼之后又繞了一句:「沒事兒別過去添亂,聽見沒?」 書香點頭如搗蒜:「我琴娘還看我來?!?/br> 以為媽不知道,哪知靈秀臉一冷,「你要不說她能知道?」 聲音都顫了起來。 書香也納悶?zāi)兀骸肝覜]說,一個字都沒提,連煥章我都囑咐好了,讓他別把事兒說出去。」 靈秀瞪著兒子:「不是你說的誰說的?反正你爺你奶沒說?!?/br> 「不都說我趙大能坐起來了。」 「能坐起來也別過去,你不嫌人家還嫌呢!」 「太陽能什么時候安的?」 「甭跟我打岔!」 「等考完試,煥章還說讓我跟他搭伴兒去良鄉(xiāng)呢?!?/br> 「我不管,你愛去哪去哪。」 盡管手心里都是汗,靈秀卻一直抓著兒子不放,直繞過老槐樹,又拐過彎來走進(jìn)趙伯起家的大紅門,手仍舊沒撒開。 聽到有人呼喚,趙伯起把眼睜開了,知是靈秀過來,便用被子一遮身子,奮秋半天才坐起來。 「秀琴,秀琴?!?/br> 喊了幾聲也沒見回應(yīng),還想再喊,氣都倒不勻了。 除了木工師傅,進(jìn)屋前靈秀也沒見著人,看趙伯起臉色蠟黃,忙揮了揮手:「你快躺下吧?!?/br> 往前一推兒子,這才撒手。 「傻愣著啥呢,還不給你趙大墊點東西?!?/br> 趙伯起搖頭說不用,羅鍋著腰指著桌子上的煙:「抽煙。」 半仰著往窗外看看,嘴里又嘀咕起來,「內(nèi)會兒還在屋呢,也不知干啥介了?!?/br> 書香心不甘情不愿地爬上炕,給趙伯起把被子搬到屁股后頭。 「我說趙大,這小鬼都長啥樣兒?」 看他光熘著嵴背,念及到琴娘的好時,心一軟,又給被褥上墊了兩個枕頭,「投胎到豬身上,想必上輩子沒干好事兒,這輩子,等著挨刀吧。」 趙伯起朝書香笑了笑:「內(nèi)天……」 話雖斷了,臉卻跟苦瓜差不多,還直說直搖頭。 「別提了?!?/br> 別看此時沒了氣色,錯非也就是他,換第二個人估計當(dāng)時就得嚇尿褲子,還甭說回家,更別提事后跑回來去打電話。 「嘿嘿,簡直太新鮮了,快趕上后街李奶奶內(nèi)事兒了?!?/br> 礙于媽就在跟前,不然書香真想跟趙伯起說那是你缺德缺的。 「要說吧,嘿嘿,反正我不信!」 打著啞謎,從炕上退了下來。 「我看西屋內(nèi)邊窗子都安上了,說快也挺快的?!?/br> 靈秀一邊安慰趙伯起,一邊打量著屋子,「聽他奶說現(xiàn)在喝茶葉呢,慢慢來,不能急著?!?/br> 話聲剛落,外面的彈簧門就響了起來,緊接著秀琴端著臉盆便走了進(jìn)來。 「秀琴你干啥來?」 趙伯起喘息著說。 「靈秀跟香兒都來會兒了,還不給倒碗水喝?!?/br> 「怎不坐?」 打著招呼,秀琴先把臉盆放在盆架上,「出一身汗,剛又洗頭來?!?/br> 她頭發(fā)濕漉漉的,臉上一片紅火,進(jìn)到里屋連背心都沒來得及換便跑去把茶葉罐拿了出來。 看她胸口濕漉漉的,奶子都看的一清二楚,靈秀忙攔阻道:「待不住,也該走了?!?/br> 掏出煙來點著了,身子一側(cè),胳膊肘對著兒子就碓了出去。 錯不及防之下,書香晃悠著就給推到了門口,剛哎呦一聲,媽內(nèi)邊就埋怨起來,「也沒個眼力見,去去去,外面待著介?!?/br> 不等他言語,靈秀又跟秀琴說上了,「你這濕不唧唧的,還不換件衣裳。」 實如所說,琴娘心口窩內(nèi)地界兒確實被水打濕了,奶頭頂在奶子上,顫顫巍巍,比貓眼還大。 且不說這個,琴娘腳上竟還套穿了一雙rou色絲襪,一左一右,胖乎乎的小腳都從襪子里印透出來。 走到堂屋門口時,書香聽到琴娘說了句,「這……」 緊接著媽就打斷了她,「香兒跟我都說了,給你買的又是……啥都別說了?!?/br> 聲音越來越小,然后似乎就真的啥都不說了,書香也聽不見后來姐倆又嘀咕啥了,從東屋出來走進(jìn)西屋,看木工師傅正在忙乎,便喊了一聲「魏師傅」,「禮拜也沒回去?」 「惦著回家,這不快完事了?!?/br> 魏師傅說話不誤干活,接過煙來,只停頓片刻又抄起了刨子,「早完事都踏實?!?/br> 他說得實誠,手底下也利索,「一個多禮拜了吧,腳還疼嗎?」 「你咋知道的?」 書香正在打好的門窗前轉(zhuǎn)悠,轉(zhuǎn)過頭來看向魏師傅,「 誰告你的?」 魏師傅「哦」 了一聲,嘬煙這功夫,臉轉(zhuǎn)到了一旁,端起刨子又推了起來:「也是,也是聽來的?!?/br> 「十多天了,差不多也該好了?!?/br> 初三的學(xué)生一走,后身的教室便空了下來,瞬間就變成了一個個的場地,「等我腳好了就踢?!?/br> 書香邊說邊合計,到時包括跟二中,都將成為參戰(zhàn)農(nóng)合杯前的熱身賽。 「前一陣子回家,我孩子也說過?!?/br> 「他說啥來?他叫啥?」 「踢球啊,他也愛踢球,大名叫魏宗建?!?/br> 書香咂巴著魏師傅的話,以前倒也聽他說過,但不確定,就又確認(rèn)一番:「是叫小魏吧,個頭跟我差不多,圓方臉,愛笑?!?/br> 年前跟北小郊交過手,里面一個叫小魏的人給他印象很深,現(xiàn)在回想起來,立馬就想了起來。 「嘿,這才叫雀mama進(jìn)門雀到家了,」 打完哈哈,遂湊到魏師傅身邊,「好長時間我們都沒交手了,您回去轉(zhuǎn)告他,就說夢莊中學(xué)的楊哥約他踢球?!?/br> 掐算著時間,估摸再有個七八天也就正式放假了,忙找補(bǔ)道:「高考完事,到時再聯(lián)系?!?/br> 夜幕降臨后,書香沒去東頭,明兒該考試了,就抱起倆狗子進(jìn)了里屋。 他躺在椅子上,嘎呦嘎呦地,還點了根煙,直到靈秀在院里喊他,這才坐起身子。 「瞅你倆肥的,跟個球似的?!?/br> 也不管倆狗子如何掙扎叫喚,兩只手來回掏著它們的肚子,「吃的比我都好,不好好守院子就給你們皮剝下來?!?/br> 往地上一闖,給它倆扔了出去。 「還不去洗澡?等著請呢是嗎?」 在媽的催促之下,書香趟著趿拉板兒顛顛地奔出屋,「來了不是。」 在蒲棒子的熏燎中,他把背心一脫,媽內(nèi)邊已經(jīng)給他把燈拉著了。 大小褲衩一脫,書香的屁股就光了起來:「怎沒安院里頭?」 看著兒子活寶似的,靈秀皺了皺眉:「都多大了還光屁股?」 看著這一幕,李萍跟楊廷松都笑了。 「光熘慣了不是,」 笑罷,李萍搖起蒲扇說,「還怕小家雀飛了?」 挨在李萍邊上坐下,靈秀嘴上叫著「媽」,白起眼來轟著兒子,「不害臊!」 從八仙桌上拾起一支煙來,倒立著煙嘴磕了起來,「都十七了他,擱以前早就成家了。」 「胖小和小二不都結(jié)婚了,不還跟孩子似的?!?/br> 李萍笑著搖起了腦袋,臉上盡顯柔色,說到這,又看向靈秀:「你哥也沒說云麗幾時回來?!?/br> 墻頭外頭,書香嚷了一句:「我大又說了沒?」 他耳朵倒是挺靈,不過打開水龍頭后里面的響動便模煳起來。 「說沒準(zhǔn)兒?!?/br> 望著黑布隆冬的西場,靈秀嘬了口煙,而后朝李萍道:「說得半個月呢,誤不了回來給媽過生日。」 心里卻又猶豫起來,今晚要不要搬到東屋去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