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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嫐】第三部 艷陽高照 第二十八章 心愿

    2022年2月21日

    第二十八章·心愿

    聽見聲時(shí),雨其時(shí)已經(jīng)下起來了,嘩嘩地,不大不小卻足以模糊視線。書香

    蹲在門口,邊刷牙邊看著門外的動(dòng)向,那水花形成的幕簾打房檐上潑下來,噼噼

    啪啪地,近處的地面上就鼓起了一個(gè)個(gè)乳白色的小水泡,隨后又飛濺到他的腳面

    上,循環(huán)往復(fù)著。給冷風(fēng)這么吹著,書香的精神為之一振,除了睡前那一番酣暢

    淋漓,反倒憶不起昨晚上自己做的那些個(gè)光怪陸離的夢,他把嘴里的牙膏沫吐出

    來,起身時(shí)抹了抹嘴頭,漱過口后,臉仍舊仰著,烏了巴突的天一片灰蒙蒙,他

    閉著眼,任由空氣里潮濕的泥土味充斥整個(gè)肺腑,任由雨花飛濺打到自己臉上。

    咳嗽聲打里屋傳來時(shí),書香猛地睜開了眼,回頭看了看,身前的雨仍舊在下,

    再回身時(shí),有人喊「吃飯了」,書香答應(yīng)一聲,就看打甬道南面走來一人,盡管

    來人樣貌看著有些模糊,書香卻毫不猶豫地沖進(jìn)雨里?!笅??!顾兄?,渾然忘

    卻手里還拎著牙刷和漱口杯?!赶掠晏炷阏€過來呢?」擠進(jìn)傘內(nèi),擁推起靈秀

    的身子,迅速鉆到了廂房里。「娘娘說送我上學(xué)。」

    「說啥來,兒行千里母擔(dān)憂,母行千里兒也愁。」看著娘倆一前一后闖進(jìn)屋

    來,云麗一面打著哈哈,一面從靈秀手里接過衣物:「還真是心有靈犀?!?/br>
    靈秀甩了甩雨傘,立在一旁?!干毒托挠徐`犀?!沽昧肆妙^發(fā),笑著在云麗

    和書香臉上來回尋唆?!刚f夢還是咬牙?」

    云麗莞爾一笑,朝飯桌努了努嘴:「剛烙好的餅,一塊吃吧?!?/br>
    「雨還真不小?!轨`秀推了推一旁又要起膩的兒子,「還不吃飯?」「我著

    啥急。」她跟云麗這么說著,挨在身邊坐了下來,而眼卻又在書香臉上來回尋唆

    起來。

    書香搓了搓手,大馬金刀地坐在凳子上,抄起餅來就咬。

    「瞅瞅,衣裳,鞋,雨衣都給拿來了。」云麗拍打著手里的東西,掃一眼靈

    秀又沖書香咯咯地笑,「也不怪說半宿夢,說到底還是媽親。」說得書香臉騰地

    一下就紅了,不過倒也精神大振——抄起餅來大口咀嚼起來,食欲大增之下,都

    吧唧出聲來。

    「怎沒個(gè)吃相呢?!姑嫦騼鹤?,看著看著靈秀眼珠一錯(cuò),轉(zhuǎn)向了云麗:「這

    越大越不叫人省心,捅馬蜂窩好玩是嗎?!馆p描淡寫倒把云麗說得心一緊,身子

    都繃直了?!竿瘪R蜂窩?」邊念叨著話,邊瞟向書香。本以為三兒會(huì)說點(diǎn)什么,

    哪料這孩子此時(shí)卻呆若木雞,在那鼓著個(gè)腮幫子,完全沒了氣勢,恰在此時(shí),靈

    秀那邊倒笑起來了:「你問他?!?/br>
    云麗倒想問呢,可書香不言語,她就又狐疑地看向靈秀:「怎還打起啞謎了,

    吃飯,都吃飯?!拱岩挛锓诺降首由?,上前拉住靈秀的手,「沒看三兒都迷瞪了

    嗎,還問啥問?!灌坂鸵幌滦Τ雎晛?,「要問也該昨個(gè)兒問,可你倒好,說走就

    走。」

    靈秀杏眸斜睨,似笑非笑地看向兒子,轉(zhuǎn)瞬面向云麗掐了她一把:「你這精

    氣神倒挺足,沒磨熟你?」似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跟兒子絮叨,「想說不用我

    問,不想說刀架脖子上也不會(huì)言語?!瓜袷墙o此時(shí)書香迷瞪的樣子做著詮釋。

    云麗順勢抓住靈秀的手,笑道:「三兒這性子就隨你,啥事都藏心里。」

    靈秀翻了個(gè)白眼:「還說,煩死個(gè)人?!?/br>
    順滑搭音兒,云麗把話接了過去:「我不嫌煩?!?/br>
    「可找到主了,不嫌煩就給你當(dāng)兒子,我還巴不得呢?!挂膊恢`秀這話說

    給誰聽,不等書香言語云麗又把話接了過來:「那敢情好。」眨動(dòng)起月牙又是一

    陣咯咯?!改ナ炝司秃葐h,還能不給兒子嘗?」

    靈秀吐了口氣:「大起早就說渾話,慣著,你就慣著他吧?!挂痪湓挵贅诱f,

    轉(zhuǎn)到她嘴里卻說得舒緩委婉,叫人聽著心里也舒服。「到時(shí)可別抱怨,嫌香兒磨

    你們兩口子?!?/br>
    「磨也樂意,也心甜?!乖汽惖墓献幽樕纤撇亮穗僦?,推著靈秀身子把她按

    到凳子上。「昨兒真不該叫你走,是不是,是不是。」這話是跟靈秀講的,卻看

    著對面的三兒,說得書香直揉眼珠子,云麗似是緩過勁兒來,掏出煙讓了過去,

    繼續(xù)道:「除了媽別的也沒聽真處,想必是心里有話要當(dāng)面跟你說呢。」

    靈秀「哦」了一聲,書香緊跟著也叫了聲「娘」,就看他捏了捏鼻子,瞟向

    靈秀:「怎了媽?」一咧嘴,順勢把手搭在自己臉上,然而被馬蜂蜇過的痛似乎

    已然隨著雨水的沖刷消散一空,也包括這兩晚他對云麗所做的荒唐事,通通成了

    一個(gè)不為人知的秘密,但指骨上隱隱傳來的疼卻又如鯁在喉,一遍遍剜著他的心,

    他

    就支支吾吾地說:「也沒捅馬蜂窩。」

    「小妹你別盡顧著說話呀,打個(gè)愣就吃飯?!乖汽愓衅鹗謥?,卻又朝書香眨

    了眨眼,隨后轉(zhuǎn)過身子朝外走去,邊走邊說,「我去里屋看看,再收拾收拾?!?/br>
    云麗這一走,屋里立時(shí)顯得清凈起來?!改闳ノ移G娘那了?!箷闳鋭?dòng)起嘴,

    過了半晌,才又囁嚅地說:「都說沒事了,你看,不好好的?!?/br>
    「還嫌?jì)屖聝荷偈敲??」靈秀目送著嫂子離去,目光卻仍舊盯著門口,像是

    在思忖著這雨什么時(shí)候能停?!敢院罂烧k,咋辦?」一口煙下去,冷不丁冒了

    這么一句沒頭沒腦的話,眼神里已一片復(fù)雜。

    「我沒有?!箷氵@話也像靈秀那樣,聲音并不大,「真沒有?!?jié)u漸把頭

    耷拉下來,如此固執(zhí)地堅(jiān)持著自己的意見,嘴里這口食卻說什么也咽不下去了。

    「也跟我爺?shù)狼噶??!乖挼故侵v出來,他卻不敢心聲吐露出來,也沒把今晚要回

    家的念頭跟靈秀提,想再說些什么卻嗓子眼發(fā)癢,下一秒人便蹌了起來。

    靈秀手一哆嗦,煙瞬間抖落在地上,這時(shí)兒子已奔到了門口,她看著他弓起

    了背,本想視而不見,卻又捫心自問了一句——你狠得下這份心不去理他嗎?霎

    時(shí)間又否定了自我——狠得下心就不會(huì)在大清早冒雨跑過來了。就是在這左右矛

    盾中,人站起來,跟著一起躥了上去。

    書香把嘴里的飯吐出來,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撅著屁股正在那干嘔,小手隨著

    話語就打他脊背上滑動(dòng)起來。「媽就不能說話,是不能說你了嗎?」再回頭時(shí),

    他臉上掛滿了雨珠,伸手去抹,眼前變得有些模糊。「多大了還這么淘?」繾綣

    的聲音隨著靈秀的手一起攀附到兒子的臉上,摸著摸著,書香就一把抱住了她,

    死死摟著,無語凝噎中的身子都控制不住抖了起來?!笅屧谀氵@歲數(shù)都成家了?!?/br>
    聞聽此說,書香腦子里更是一片混亂了,翻來覆去只剩下一句話:「媽,兒子犯

    錯(cuò)你會(huì)原諒他么?」莫說他不解母親此刻心里想的是啥,靈秀又何嘗猜得透兒子

    的心理,不過她沒直接回答,而是選擇推開了書香的身體:「媽都沒委屈你倒哭

    開了?!谷绱穗[晦又如此直接,勾起心事,該哭的人應(yīng)該是她而不是兒子,但身

    為人母,即便柔弱也不愿也不想把兒子牽扯進(jìn)來,讓他受到波及。「還說將來養(yǎng)

    我,拿哭養(yǎng)嗎?」細(xì)雨柔風(fēng)中,靈秀看著眼前這個(gè)淚人,她抿了下嘴,迅速揚(yáng)起

    手來,給他抹著臉上的淚:「什么時(shí)候能長大呢香兒,媽陪不了你一輩子。」書

    香心里本就五味雜陳,給靈秀這么一說,又悲從心起,淚控制不住地順著他緊閉

    的眼縫淌了出來。

    「哭成三花貓了都?!轨`秀再次給這個(gè)已經(jīng)高出自己的人擦了擦臉,然而不

    等兒子再貼上來,她就把他推向了桌前:「好了好了,飯都涼了不是。」微嗔中,

    像是忘卻了此時(shí)的季節(jié),把臉瞥向一旁,迅速抹了抹已然潤濕的眼角?!肝铱催@

    雨一時(shí)半會(huì)兒也停不下來,晌午就甭回家了?!拐f著,從兜口里掏出錢來,猛地

    一把塞進(jìn)兒子手里,「就不讓人省心,上輩子欠你的,欠你的,大清早就惹我?!?/br>
    「沒有?!篃熡耆珈F,書香置身于近在咫尺的瓦藍(lán)色湖水里,聲音很軟。

    「媽?!?/br>
    其時(shí)靈秀也在看著他:「咋那么傻?!鼓飩z仿佛又回到了站在棗樹前的那個(gè)

    夜晚?!笅尅梗瑫憬兄?,渾然沒了摟住云麗身體時(shí)的那種「天生為我而生」的

    舒暢,自然也就沒有了壓抑下的自我釋放——那種直面挑戰(zhàn)禁忌時(shí)的肆無忌憚。

    抽搭著鼻子,他又咧了咧嘴:「娘娘說送我?!?/br>
    靈秀清雋的芙蓉臉上帶著笑,朝兒子揮揮手:「吃飯,要不都涼了?!?/br>
    「媽你也一塊吧?!?/br>
    「快吃吧你?!鼓锹曇艋霟熡觌鼥V的世界里,變得愈加朦朧起來。

    云麗打正房過來時(shí),書香已經(jīng)換好了工裝褲,靈秀看云麗盤好了頭,臉上也

    化了淡妝,就看了下時(shí)間,繼而說道:「說說也就得了,還真要送香兒去學(xué)校?

    先吃飯,時(shí)間還早著呢?!?/br>
    「往常早飯也就一碗粥,這陣子減肥就不吃了?!乖汽惏咽制谘希`

    秀邊說邊比劃,「喏,是不是胖了?」

    「胖啥胖,個(gè)頭在那擱著呢不是?!轨`秀搖了搖頭,不等云麗挽留就抄起了

    一旁的天堂傘,「我也回去,就不進(jìn)屋吵他們了。」打兒子身邊走過去,心里終

    究是不踏實(shí),就又溫言叮囑了一句:「好好讀書,聽見沒?」

    書香「嗯」了一聲,看著媽的背影,她撐起傘,撩簾走進(jìn)雨中,心里轉(zhuǎn)悠著,

    總覺著媽似乎有什么心事在瞞著自己,但說不清,而第六感又告訴他,肯定還有

    什么不知情的東西隱藏在視線以外,如

    自己的心事,于是就想起了昨兒電影里的

    對白——朝廷里的恩怨,非我一介武夫所能干預(yù),通常的是非都是真像不白的…

    …一陣落寞,惶惶然之間,說不出的酸楚打心里涌將出來,除了挫敗和無力,自

    己真的是一無是處。

    「咋了這又?小妹說你了?」上了車,云麗這才試探性地問了下。

    書香苦笑道:「沒。」

    「還生你爸氣呢?昨兒不都說好了么,睡醒一覺就都過去了,忘了娘娘給你

    說的?」

    「沒忘?!?/br>
    「那還瞎捉摸,又不是什么大事兒,過些天說說軟話也就沒事了?!乖汽惏?/br>
    車子駛上公路,然而車速并不快,「到時(shí)娘娘帶你去云燕玩,好好散散心。」

    「禮拜可能得踢球?!箷阕隽藗€(gè)深呼吸,下一刻就摸到了兜門里的東西。

    「照這么下的話,地皮干得了嗎?」云麗嘟起嘴來,瞥了書香一眼,又笑了

    起來:「不還有下禮拜嗎,實(shí)在不行暑假也可以呀?!?/br>
    書香還有些心不在焉:「我大起了沒?」

    「讓他多睡會(huì)兒。到時(shí)小李接他?!乖汽惸恳暻胺?,玉指輕輕敲擊著方向盤,

    「放盤磁帶聽聽啊,別干坐著?!?/br>
    「上回李叔送我回學(xué)校,還說給他拿些茶呢。」書香在車檔前測的儲(chǔ)物盒里

    翻了翻,有個(gè)七八盤,多半都是些老歌,也沒撤后座,身子就朝前一探,把手摸

    在身前的儲(chǔ)物箱上?!付忌锻嬉猓俊箼M胡擼中,里面好像有煙,還有類似塑料包

    裝袋的東西,就掏出來看了看。「咋放這了?」想想也是,娘娘這么愛穿褲襪,

    車?yán)飩鋫€(gè)兩條也無可厚非,于是就沖云麗笑了笑,「這玩意誰研究的呢你說?!?/br>
    「誰哪知道?!乖汽愗啃敝鴷?,又道:「我呀,就負(fù)責(zé)穿,你呢,就負(fù)責(zé)

    看。」

    書香不置可否,把摸到的磁帶拿出來時(shí),咦了一聲:「還擱個(gè)雷子?!?/br>
    云麗莞爾一笑:「啥雷子?」

    掏出一看,書香又給它扔了進(jìn)去:「膠卷,咋放這里了?!棺匝宰哉Z,合上

    儲(chǔ)物柜,看著未開封的磁帶,幾下就給撕開了,沒一會(huì)兒,趙詠華演唱的「最浪

    漫的事」便在雨中響了起來?!改锬?,你說我媽要是知道了,」印刻在心里的東

    西注定無法抹去,比如在云燕泡澡聽彩云追月,比如正月十五當(dāng)晚在前進(jìn)路上軋

    馬路,比如打渭南買完球衣回家路上野外的駐足,比如這兩晚顛鸞倒鳳的風(fēng)流,

    「不得宰了我!」說完,書香一臉苦笑。

    「先宰也是宰娘娘,你怕啥?!箍┛┞曋?,書香看到云麗臉上浮起一抹紅暈。

    「咱娘倆之間的秘密,不說沒人知道?!剐兄晾蠘蝾^時(shí),雨明顯小了一些,云麗

    就掐了書香一下:「給娘娘點(diǎn)根煙?!箷惆鸭t塔點(diǎn)著了,送到云麗嘴里,他也

    跟著點(diǎn)了一根。「人生下來為啥要哭?」書香回答不上來,云麗瞥了他一眼,吐

    了個(gè)煙花,「因?yàn)橹酪芸?。」窗子敞開個(gè)小縫隙,夾著雨星的冷風(fēng)灌了進(jìn)來,

    書香沒接茬,也把身側(cè)的車窗開了個(gè)小縫兒?!笧樯逗髞碛植豢蘖??因?yàn)槌院壤?/br>
    撒都是滿足活著的最基本需求,明白了嗎?!?/br>
    書香似懂非懂:「崩鍋兒也是吧?!?/br>
    云麗點(diǎn)點(diǎn)頭:「只要是身心愉悅,又沒有半點(diǎn)強(qiáng)迫,那咱娘倆摟一被窩睡覺

    就不算變態(tài)?!顾剖菫榱诉M(jìn)一步強(qiáng)調(diào)自己所言,云麗又道:「男歡女愛不就是這

    樣嗎,求神拜佛無非也就是為了尋求心理上的安慰罷了,與其都在乎,不如做自

    己,什么成王敗寇,不吃不喝能活著嗎?!」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

    直到我們老到哪兒也去不了

    我依然是你手心里的寶

    雨仍在下,夢莊初級中學(xué)就在音樂的旋律中出現(xiàn)在了眼前,下車時(shí),書香把

    雨傘拿在手里,他想對身旁的女人說些什么,云麗倒先一步笑出聲來:「三兒。」

    這么一叫,書香下意識「哎」了一聲,云麗揚(yáng)起蓮藕般的胳膊,笑著掐了掐他的

    臉:「到時(shí)娘繼續(xù)給你捋,給你當(dāng)媳婦兒?!龟囮囅泔L(fēng)中,書香臉一紅,頭兩晚

    的放縱幾如做夢,簡直太不真實(shí)了?!富丶疫€是去外貿(mào)局?」「不回去了,就在

    車?yán)锊[會(huì)兒?!埂改铮飞夏懵c(diǎn)開。」在云麗這紅唇粉面以及隆起的胸脯和rou

    光閃現(xiàn)的大腿面前,書香難免有些狼狽,畢竟車子外面還有同學(xué)呢?!肝疑蠈W(xué)去

    了。」下車沒走多遠(yuǎn),聽到有誰在喊,似乎還喊了聲「楊哥」,他就四下環(huán)顧起

    來,雨中,稀稀拉拉飛過去幾個(gè)騎車的人,正納悶,打汽車的里手方向就繞過來

    幾個(gè)穿著雨衣的人。

    大課間時(shí),雨總算是住了,梧桐樹上簌簌作響,綠油油的光影中,雨滴傾瀉

    而下。煥章說:「已經(jīng)聯(lián)系好了楊哥

    ?!寡凵裼珊铺炷樕限D(zhuǎn)向書香,想是要跟楊

    哥再說點(diǎn)別的什么,卻看他始終一臉深沉,到嘴邊的話也就又咽回到肚子里。

    浩天點(diǎn)點(diǎn)頭,:「內(nèi)幫屄腳底下的活比夢高的還臟?!惯@所謂的臟指的自然

    是球品了,不過以三班的球風(fēng),素質(zhì)和不敗戰(zhàn)績來說,也未必怕他們,所以浩天

    又說:「是騾子是馬早晚都得拉出去溜溜,反正咱不呲他?!?/br>
    「這jiba天?!拐f話時(shí),書香在窗臺(tái)上摳了塊洋灰,手一揚(yáng),把它丟進(jìn)了水

    洼里,「后兒什么樣誰也不知道,有啥事看完球再說?!龟囮嚌i漪之下,天變得

    扭曲而破碎。瞅了瞅泥濘的地面,溜著墻角去后身廁所時(shí),書香把昨兒晚上跟娘

    娘說的話告訴給了煥章,「去開發(fā)區(qū)的事兒跟我娘娘說了,到時(shí)再看看行情?!?/br>
    煥章「嗯」了一聲,搓起手來:「我看這事兒也甭告鳳鞠了。」

    書香點(diǎn)點(diǎn)頭:「我也這么想。」

    煥章沖著書香呲牙一笑:「晚上我跟你一塊回去?!?/br>
    「啥?」書香以為自己聽錯(cuò)了,皺起眉頭看向煥章:「回哪?」

    「回家啊,一塊回家啊。」煥章隔著廁所花墻朝外又打量幾眼,遂從口袋里

    掏出煙來,「到時(shí)先睡覺,后半夜看球?!?/br>
    書香接過煙來點(diǎn)上,猛嘬了一口,說不好為什么,煙吸到嘴里很苦,從舌尖

    到胃里,還透著股涼。「這陣子我一直都在東頭住?!乖捔滔?,書香對著香煙又

    嘬了一大口,這樣似乎能把他麻醉了,不管是出于清醒還是陷入糊涂,總之,現(xiàn)

    在他需要的就是這個(gè)。

    陰天巴火,不可避免,第四節(jié)的體育課又給改成了自習(xí),那些被波及的人自

    然要抱怨一通,七嘴八舌,教室里亂成了一鍋粥?!笚罡缭壑形缟夏某越??」煥

    章這么說自然是不想回陸家營了,另一個(gè)原因也是想請請楊哥?!敢痪拖煽蛠怼!?/br>
    「有錢沒處花了是嗎?集上三兩塊錢就辦了,還仙客來?!箷隳X袋一卜楞,

    否定的同時(shí),朝窗子外面一通踅摸,「要請的話過幾天再說,濟(jì)正事干?!咕G郁

    蔥蔥,除了梧桐和垂柳簌簌作響還算鬧出點(diǎn)動(dòng)靜,院子里連半個(gè)人影也沒看到,

    估計(jì)這時(shí)老師也都躲了清閑。

    煥章撇撇嘴:「瞅你說的,至于嗎咱?!惯B連說著「不至于」,隨后把胳膊

    肘壓在書香身子上,「咱哥倆誰跟誰?!」

    「干啥呢?」書香晃悠著身子,眼睛卻一直在施溜著外面的動(dòng)靜,「車給我

    使使,一會(huì)兒我得走?!?/br>
    「你干啥介?」

    院子里一片靜寂,正是開溜的時(shí)候,書香把身子一塌,壓低聲音:「上我媽

    那?!?/br>
    煥章給他讓出一條道:「晌午飯去哪吃?」

    「不都說集上了嗎,我要是回來晚了你就自行解決?!箷阋矝]跟別人打招

    呼,打正門跑出去,頭也不回,跨上山地飛也似地沖了出去。清風(fēng)徐徐,路上也

    沒幾個(gè)人,來時(shí)本想摘點(diǎn)桑葚,卻又覺得太礙眼了,仿佛被誰盯了梢,越是臨近

    鄉(xiāng)里心里就越是擂鼓,連呼吸都變得粗獷許多。

    「你媽早出去了?!归T房張大爺一臉慈祥地看著書香,書香「哦」了一聲,

    心里這沮喪,這也是繼上次跟煥章一起過來之后的第二次沒見著人,猶不死心,

    就巴巴地看著張大爺,期待他能給個(gè)準(zhǔn)消息:「幾點(diǎn)走的,您知她上哪了嗎?」

    張大爺搖了搖頭:「倒沒說?!?/br>
    「跟誰走的?」

    「就一個(gè)人。」一個(gè)人?這陰濕巴碴的天去哪了她?書香往看南看看又往北

    瞟瞟,往常還算熱鬧的長街竟只甩了他一個(gè)人,支上車子,他蹲在地上也是心神

    不寧,來回左顧右盼,隨后瞪起眼珠子又瞅著西面的村子發(fā)起愣來,等了足足半

    拉來小時(shí)也沒見著人,最后連門房大爺都撤了,他也只得悻悻地站起來,跨上車,

    怎么來又怎么回去——趴在車把上,不知自己是干啥來的,倒是在回去的路上覺

    察到了一絲熱鬧,也說不清那些男男女女臉上為啥都帶著笑,至于說的都是啥,

    他一概不知,也沒心情去湊那熱乎亂。

    集市漸行漸近,書香沒直接去吃飯,而是徑直跑到集市北頭的小賣鋪里買了

    兩個(gè)天尊樂,想著跟煥章喝口,把酒揣進(jìn)褲子里,就在人群里拐來拐去騎向了南

    頭的大餅攤。賣大餅和賣rou餅的攤子很多,一拉溜得有個(gè)五六家,每次跑來基本

    都在一對老夫婦的攤子前吃,照了兩照,也沒看到煥章的人影,就直接來到往常

    來的地方。

    「來了老弟,吃多少錢的——一塊五還是兩塊的?」老者很面善,說話也很

    客氣,而且不誤干活——手里切著堆兒,刀法不知有多嫻熟。

    站在三輪車搭起來的玻

    璃貨架前,書香想了想?!敢粔K五的?!估蠋煾得媲埃?/br>
    他也笑了起來,伸手朝里點(diǎn)指著切好的粉腸和羊肝,也沒要?jiǎng)e的,「就這兩樣兒

    就成?!?/br>
    「夠不夠?看你也不夠,小伙子嘛,正是能吃的時(shí)候。」老者捏起餅皮往里

    塞著,末了又給抓了半把羊肝,「棚子里找個(gè)閑座,桶里有清湯,自己舀。」這

    么說許是因?yàn)檫@會(huì)兒正忙,無暇顧及周全。都是熟人,書香也不挑理,進(jìn)到棚子

    里把餅放到桌上,抄起個(gè)海碗過去舀了一大勺清湯,又拾起小勺給餅里舀了兩舀

    炸過的辣子,一并連同清湯,妥當(dāng)之后,從工字褲里掏出了天尊樂,摳開蓋,未

    坐先是揚(yáng)脖喝了一口。

    辛辣入肚,人似乎也精神許多,書香嘴里「嘶」著,沒急于往嘴里闖些下酒

    的東西,而是拿著酒杯端詳起來。45°也不算高,至于味道,肯定不如西鳳和四

    特,但它到底是酒,別的書香可就不管了——單腳踩在長條凳上,把餅稍稍攤開,

    就起里面羊肝和粉腸,自斟自飲起來。

    「內(nèi)誰來著,肚子里的孩子怎么解決的?」

    「不鬧騰現(xiàn)在也沒個(gè)結(jié)果嗎,她爺們剛放出來?!?/br>
    「出人命的那個(gè)呢?都七個(gè)月了?!?/br>
    「說不好,誰知最后怎么處理的……出太陽了我說?!?/br>
    太陽還真就出來了,地面也活泛起來,反起了亮光,而周遭亂哄哄的,除了

    書香所在的這個(gè)棚子,別的地界兒也一下子蹦出不少人,閑七雜八說啥的都有。

    干了一個(gè)口杯之后,書香臉上就冒出了汗,在感覺還可以的情況下,他把另外一

    個(gè)口杯抄了起來。

    「除非往外地跑?!?/br>
    「往哪跑?」

    「傻是嗎?不會(huì)往遠(yuǎn)處跑,有多遠(yuǎn)跑多遠(yuǎn),緊北邊不地廣人稀嗎,要不就去

    南邊的幾萬大山里,生下來還能掐死?」

    「我們前院剛把孩子拿掉?!?/br>
    「月份大了顯形了?」

    「也不算顯形,據(jù)說四五個(gè)月大,意外有上的,關(guān)鍵是家里好幾個(gè)孩子,女

    人歲數(shù)不也大了嗎,沒法再要了?!?/br>
    「她是沒上環(huán)還是咋的?」

    「上環(huán)就保險(xiǎn)了,也不保險(xiǎn)?!?/br>
    身邊的座都給占滿了,書香這想不聽都不成。哇啦哇啦的,苫布后面的婦女

    們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語跟唱大戲似的,讓人懷疑的是,她們來這的目的到底

    是吃飯還是嘮嗑。好在這會(huì)兒酒已經(jīng)喝完了,書香也吃得滿頭大汗,連心口上的

    扣子都解開了?!赣衅畣幔俊固柎蚱饋砗?,人越來越多,也確實(shí)熱了,「涼

    的?!估险叩南眿D兒沖著書香搖了搖頭,書香就卷起袖子,端起海碗一揚(yáng)脖,把

    清湯灌進(jìn)了嘴里。結(jié)完賬出來,不曾謀面的婦人們也陸續(xù)打隔壁棚子里走了出來,

    搖搖晃晃的,不知是不是因?yàn)樘值木壒剩馗犹筇笾?,都跟揣了倆皮球似的,

    要多大有多大,估摸都能把人壓死。

    書香尋思著去北頭喝瓶涼的,也正是這個(gè)時(shí)候,不遠(yuǎn)處的另外一個(gè)棚子里又

    嚷嚷起來。

    「你小子夠會(huì)來事兒?!闺m是個(gè)男的,但聲音尖銳,還有股子說不出的怪異

    味兒?!冈醺习迥飺可系??」

    「啥摽上不摽上?!惯@聲音比起頭一個(gè)男的聽起來更為熟悉,「人家能瞧得

    上咱嗎?!?/br>
    「呦呦呦,還謙虛了。」尖銳聲笑起來陰測測的,「去吃獨(dú)食了吧,都上車

    了還說沒摽上?以為哥看不出來是嗎?哈哈哈。」

    「呵呵,瞞誰也不能瞞你溯哥對不?」這公鴨嗓笑起來令書香很厭惡,但厭

    惡歸厭惡,比起賈景林和趙伯起似乎已經(jīng)微不足道?!溉思沂俏覌饍海H嬸兒?!?/br>
    「溯哥,看他叫得還挺親,快拉jiba倒吧?!沽砥鹨坏缆曇舸媪思怃J男,

    「眼都直了,還親嬸兒,怎么親法?哈哈哈……」

    笑聲里,書香晃晃腦袋,是時(shí)候該去喝瓶涼的解解渴了,騎上車往北走,走

    到一半又改了主意——哪喝不一樣,還是回學(xué)校吧,沒準(zhǔn)兒此時(shí)煥章就在小賣鋪

    等著自己呢,誰又說的好。

    燥熱回歸前,晚霞已連成了片,從上到下,整個(gè)天地都變成了一股赤紅色,

    看起來極為炫麗,也更耀眼。

    「meimei你坐船頭,哥哥在岸上走……」煥章唱起來沒完沒了,王宏加輝等人

    也都在跟著一起附和,唯獨(dú)書香默不作聲,窩在山地車前梁上不知在想什么。

    「楊哥你好點(diǎn)沒?」眾人都把楊哥不在狀態(tài)歸咎于晌午這頓酒上。書香說了句

    「沒事兒」便不說話了。隨后大伙兒談起了馬拉多納,談起了風(fēng)之子,最后又說

    誰誰誰肯定能帶著球隊(duì)捧杯,直到溝頭堡北口下車,書香才問煥章:「晚上看不

    看錄像?三娘那?!共凰圃儐柕目跉獾降走€是透著些軟,明顯和

    往死里的情形—

    —一錘定音相去甚遠(yuǎn)。

    煥章點(diǎn)下頭,巴不得大哥說句話呢,就笑著確認(rèn)道:「幾點(diǎn)去?」幾點(diǎn)去?

    書香暗自合計(jì),于煥章突然回來而被打亂的計(jì)劃上看,他也說不清楚。

    「要不你跟我走,上我家吃介。」煥章指了指車梁,示意楊哥上來,「咱哥

    倆再喝口?!?/br>
    書香把手揣在兜口里時(shí),摸到了彌勒佛,就搖了搖頭?!缸鳂I(yè)還甩了點(diǎn),我

    得先把它弄完再說?!够鼐艿耐瑫r(shí),笑了笑,「九點(diǎn)吧,到時(shí)小鋪集合?!箵P(yáng)手

    一拍煥章的屁股,「家走吧你!」看著煥章的背影,臉上的笑又凝固起來,被天

    一照,說不出的苦澀,卻又透著一股倔強(qiáng)。

    溜溜達(dá)達(dá),到東頭書香才知道爺爺奶奶已經(jīng)回去了,倆哥哥也都攜家?guī)Э诨?/br>
    了城里,面對著驟然冷清下來的院子,向來喜歡熱鬧的他竟「嘿」了一聲。

    瞅著書香,云麗翹起二郎腿來,順勢還挑起了高跟鞋。「咋這美?」那灰色

    瑩亮的腳面帶著暖光晃動(dòng)起來,于是,整條優(yōu)雅且線條優(yōu)美的長腿在灰色絲襪包

    裹下,立時(shí)變得生動(dòng)起來。「是不是早就知道啦?」

    「知道啥?」問的同時(shí),書香把書包放到里屋,這功夫也看到炕上擺的桌子。

    「不在外面吃?」

    「只剩咱娘倆啦?!剐∈峙膿舸笸群透吒祿裟_底發(fā)出了輕微的啪啪聲,

    書香回頭看去,一步裙下裸露出娘娘的大腿,說不出的渾圓rou亮,在那彈來彈去

    晃得人心都浮躁起來。「還不把門關(guān)上。」云麗起身一指里屋炕上的擺設(shè),隨手

    解起蝴蝶衫的扣子,香風(fēng)便席卷過來?!高觯缶贫冀o你備出來了,還有媽寶?!?/br>
    「我媽內(nèi)。」燥熱果然無處不在,問的同時(shí),書香拿眼瞟了瞟娘娘白花花的

    胸脯?!高€要喝?」

    「去你艷娘那了,八成也是喝酒去了?!乖汽愅嗜ネ馍?,笑著把脊背留給了

    書香,「別提多箍得慌了?!谷缢f,奶罩的系帶陷進(jìn)rou里,看著確實(shí)挺箍的,

    而言語明顯又有些撒嬌的味道,最好的證明就是那扭動(dòng)的身胯,「摸摸,是不是

    胖了?連腰都出來了?!圭R子前,照來照去,還伸手摸了摸小肚子。

    雖說到了吃飯點(diǎn),多半也不會(huì)有誰進(jìn)來,但書香還是跑了出去——門一關(guān),

    心才踏實(shí)。二次進(jìn)屋,娘娘已經(jīng)換好了真絲睡裙,人往炕沿兒一坐,酒都給倒好

    了?!葛I了吧,快來,酒先醒著。」

    「我大內(nèi)?」書香這么一問,云麗抿嘴笑了起來,「你大呀,我都看不見人,」

    調(diào)子旋轉(zhuǎn)跳躍,不可否認(rèn),只要是男人,骨頭肯定會(huì)被那奶聲奶氣給酥化掉,

    「越來越忙了他,這會(huì)兒呀,不定在哪暈乎著呢,」輕拍著額頭,嘆息連連,

    「愁死個(gè)人,娘娘是不是又胖了,」說話間,又開始比量起自己的腰身,「這屁

    股這腰,怕不是早破了一百三?!?/br>
    書香上下打量著云麗,笑著搖起腦袋:「哪有那么邪乎,這叫豐滿。」

    「真的嗎?」似是還有些懷疑,云麗就托了托自己的奶子,「那你喜歡瘦的

    還是喜歡豐滿的?」

    晃聳的奶子清晰可見,招魂般透著股誘人的香味,書香湊到近處,把手探了

    上去?!肝揖蛺圻@個(gè)?!箤χ套尤嘧テ饋恚眯膽?yīng)手,想起前兩日的荒唐與快

    感,也讓他暫時(shí)忘卻了煩憂,「哪好也不如家好,見天崩你也崩不夠。」

    「還是家好吧。」云麗一把摟住書香,笑起來花枝招展,氣兒都有些喘不勻

    了,「今兒啊,可不用關(guān)燈了,到時(shí)娘娘好好給你當(dāng)回媳婦兒,用rou粽子給我們

    家三兒捋,你說好不好?!共坏葧阊哉Z,又自言自語起來,「也不知怎搞的,

    下面總是濕的,總想讓人杵幾下。」鏡光反射,她那臉上一片緋紅,月牙都浸出

    一片亮彩,「可算沒人打擾了,到時(shí)咱誰也別憋著,怎么得勁怎么來,cao爽了就

    射娘屄里,云麗叫床給你聽,給你看個(gè)夠?!跪v騰騰地,屋子里瞬間就燒起一把

    大火。

    紅酒是喝了,但最終書香并未cao屄——不是不想,正因?yàn)樘?,所以,他?/br>
    起云麗的身子開始親吻起來,吧唧吧唧地,擲地有聲,直親得二人喘不上氣,這

    才松口?!付颊f了要搬過來住,過后我肯定來,」做著深呼吸,主意已然打定,

    「跟煥章已經(jīng)約好了都?!蛊鹕韥淼揭络R前,一邊整理著自己的頭發(fā),一邊看著

    鏡子里的臉,兜起下唇吹了吹已然打理好的中分,又道:「不說帶我去云燕了嗎,

    到時(shí)帶上絲襪,看你兒怎么崩你的,這回,就算,就算我大一起過去,當(dāng)著他面

    我也,我也照樣辦你?!?/br>
    云麗努努嘴,又笑著聳聳肩?!付歼@么說了,是不是,娘再留你就矯情了?!?/br>
    她拖起調(diào)子,起身也走了過去,展開藕段樣的雙

    臂從后面摟住書香身子,「煙記

    得拿著,冰箱里有可樂,給煥章也帶一瓶?!故愕男∠眿D兒在叮囑漢子,一臉

    嬌羞,「真想再唱一出天仙配,讓你喊著我的名字,把我送上高潮?!?/br>
    盡管黃梅戲選段耳熟能詳,卻從未見過書香給鳳鞠唱過,或許姐倆之間的感

    情壓根就不能用喜歡這個(gè)詞來形容,也許喜歡和愛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后來上了

    高中,再后來又念了大學(xué),母親提起這段往事還說呢——「他哪好了?臉小還事

    多,又不貼譜,誰受得了他這狗脾氣?哪如煥章懂事?!宫F(xiàn)在看來,母親的「霸

    道」果然深藏不露,且不講情理?!盖倌锏氖聝耗氵€沒告我呢,到底是怎么知道

    的?」「好好開你的車!」

    霓虹燈下,車水馬龍的渭南好不熱鬧,楊哥減了車速,看向媽時(shí)倒又笑了起

    來:「車載的歌沒勁,身上帶著的手機(jī)又沒功能,也沒法上網(wǎng)?!?/br>
    「到家再說?!?/br>
    「用你手機(jī)搜搜,趙詠華最浪漫的事。」

    「我就不搜。」

    「怎了又?媽你笑笑,笑笑,笑一個(gè)呀妙人,來個(gè)心愿也成,就這首心愿吧?!?/br>
    「憑啥給你搜?」

    「你是我媽,是我的心。」

    「我不會(huì)。」

    「當(dāng)初手把手教的打字,手機(jī)不也教七八次了?!?/br>
    「七八次?」

    「可能吧,也許沒那么多?!?/br>
    「記性還不如我這老太婆呢,就沖這個(gè)我也不給你搜。」

    「那你說多少次?」

    「十五次,這回死心了吧。」

    「十四次半,內(nèi)次有人給你打電話,撐死了算半次。」

    「我不管,反正我說是就是!」

    「是就是,反正就算教一萬次,也抵不了我媽這一腔子熱血,沒有你,我啥

    都不是?!?/br>
    湖水是你的眼神

    夢想滿天星辰

    心情是一個(gè)傳說

    恒古不變地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