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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避開云素公主,他天不亮就出門,深夜才回府,至于他為什么不回安化大營,也為什么不住在鴻臚寺,聶懷嶸給自己找了一個理由。 因為小公主在睡覺時會流淚,他放心不下。 聶懷嶸心道,是他放心不下才留下來的,不是為了偷偷看一眼她的睡容,更不是情不自禁地走到了她的臥房之內(nèi)。 四晚過后,夢境停了,聶懷嶸算是松了一口氣。 * 席云素很惱火,非常惱火,下人匯報,聶懷嶸這幾天明明就住在府里的,可她就是找不到人。 清早找不到,深夜找不到,她都要懷疑是不是底下的人糊弄她了,可不管門房還是客房伺候的下人都說他是住在府里的。 住在府里,就她見不到人,想想就令人生氣。 她以為聶懷嶸這么躲她,她會好長一段時間都見不到他的人的,誰知她出門去祭拜周嬤嬤這天,聶懷嶸主動出現(xiàn)在了她跟前。 他站得離她遠遠的,半低著頭,看不清臉上的神色。 “可否讓臣隨殿下同去?” 他是這么問的,可他身邊那匹黑馬和他一身的裝扮,都是在向她說明,不管她同不同意,他都會同行。 作者有話說: ---- 第二十六章 席云素的心情很復雜,一個躲了她好些天的人,在本不該出現(xiàn)的時候出現(xiàn)了。 聶懷嶸離她的距離挺遠的,身著窄袖窄身的藏青色長袍,眼前的聶懷嶸和她前世遇到的聶懷嶸一樣,喜歡藏青色,但他的舉動卻是差太多了。 聶懷嶸提出同行,已經(jīng)了然她此行是為何,席云素不知道他從哪里得知,可這份主動,與前世的聶懷嶸相比,難免不讓她動容。 她若有所思地問他:“為什么,你不是鴻臚寺的公事沒有辦完嗎?” 她已經(jīng)見識過聶懷嶸的固執(zhí)了,這個人下定決心要做的事情,她說什么,他都不會聽的,蠻牛一樣。 聶懷嶸依舊低首,不敢看她,“公務(wù)已由底下的人處理,臣有空閑?!?/br> 尋常又直白的回話,席云素眼中一酸,有一分感動一分委屈,余下的全是可惜了。 她還記得前世的今天,她的失望和落寞,聶懷嶸公事繁忙,她作為妻子,要體諒要包含,但是那些裝出來的溫柔和賢惠背后,是她無法訴說的委屈和難過。 那時的她多么希望,聶懷嶸哪怕一次,就一次,能夠優(yōu)先她,能夠讓她感受到一個丈夫?qū)ζ拮拥目粗亍?/br> 那一世里,多少的希冀和盼求都化作了失望和暗自神傷,再多么炙熱的愛,再多么主動的人,都在一次次的失望里,凍結(jié)成冰。 她早已不對聶懷嶸抱有任何期待了,也早已對聶懷嶸冰封了心。 然而,當她已不是那個滿心滿眼裝著聶懷嶸的席云素之時,聶懷嶸也不再是她記憶里那個對她置之不顧的聶懷嶸了。 同樣的時間,同樣的接待天竺使臣,為什么這個聶懷嶸會推掉公務(wù)來陪她? 當差異擺在跟前時,席云素便覺得可惜。 可惜前世他不是這樣的。 可惜晚了。 她密而長的眼睫在眼下留下一小片的陰影,席云素柔和了語氣,說道:“政務(wù)要緊,我是去祭拜以前母妃身邊的嬤嬤,小事一件,不要緊的,你用不著因小失大?!?/br> 即為可惜,那她對聶懷嶸而言,最好一如前世,無甚要緊。 她輕輕軟軟的聲音,隔得遠,聽力尚佳的聶懷嶸一字一句都聽了進去,“臣是鴻臚寺卿,臣也是駙馬,殿下與公事,沒有孰大孰小,孰輕孰重之分,鴻臚寺除了臣,尚有其他官員能代行公務(wù),公主只有臣一個駙馬,駙馬之責,無人可替?!?/br> 駙馬之責,無人可替。 多么動聽的話,卻沒有說在它最應(yīng)該出現(xiàn)的時候。 席云素捂眼,聲音都是顫抖的。 “聶懷嶸,你來晚了,太晚了,真的太晚了。” 說完,席云素背過身去,踉蹌著,狼狽著爬上了馬車。 緊閉的車簾里,無法控制的淚,無法壓抑的情緒,在她方才聽到的聶懷嶸左一聲“駙馬”,右一聲“駙馬”里,奔涌而出。 * 公主出行,隨行人數(shù)自是不少的,聶懷嶸騎馬跟在她的車輦之后。 京城很熱鬧,京城的街道人聲鼎沸。 在這樣嘈雜的環(huán)境里,聶懷嶸總覺得自己聽到了哭聲,不是幻聽,是真真切切的哭聲。 他不是沒懷疑過那是小公主的哭聲,可馬車無異常舉動,車夫和馬車兩邊的護衛(wèi)神色都未見異常。 聶懷嶸也很不解小公主說的那句,他來晚了,是什么意思,是說他誤了時辰,讓耽誤了她出門的時間嗎? 他就這樣懷著不解和疑問跟在云素公主的車輦之后,等出了城,到了安靜的環(huán)境里,隱隱約約的哭聲已經(jīng)聽不到了。 他稍稍安心,想著這應(yīng)該不是小公主的哭聲。 隨后,便和夢境一般,小公主選了小路,來到了那一小片的梔子花叢林里,小公主下了車,天際亦如夢中,有飛虹橫跨。 聶懷嶸下了馬,亦步亦趨地跟在席云素的身后。 “殿下喜歡梔子花?” 席云素臉上神情放松,看著梔子花時,好似在懷念著一樣。 小公主看起來很喜歡梔子花,但聶懷嶸不知為何,覺得她該是會喜歡更艷麗的花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