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執(zhí)反派非要我替嫁 第54節(jié)
“若是朕一開始沒有聽國師的,皇后也不會受到這些磨難罷?”他輕聲說道。 任毓一聽,腦袋搖的像撥浪鼓似的,頭繩上的金色小鈴鐺發(fā)出了幾聲脆響,她立即回答:“我受到與陛下無關(guān),如果沒有陛下,我也不會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如果沒有陛下,我也不會有能力離開丞相府。” “這些,都不能怨我們自己的。”她從未恨命運的不公,如果不是被調(diào)換,她也遇不到阿娘呀。如果不是被帶到丞相府,她也認識不了紅棉jiejie,王嬤嬤。如果不是替嫁,她……也不會見到這般好的周晏。 有失必有得,阿娘說過的,人知足就能長樂,不要怨恨…… 周晏見她如此豁達,反過來安慰他,頓時感覺心臟被刺了一下?!澳沭B(yǎng)母的事情,朕幫你解決?!?/br> “真的嗎?”任毓眼睛充滿欣喜,眼睛亮亮的,但是下一刻,神情又變得猶豫,“可這件事情,會不會讓陛下過于cao勞?”她是見過周晏處理奏折的,很繁瑣。 腦門被人屈指輕輕彈了一下,不疼,“朕是你的夫君,朕不親力親為豈不是說不過去?” 任毓的神情還是沒有舒展開來,甚至捂住了心口,提及阿娘,她有一種莫名的恐慌以及……悲慟。腦海中突然閃現(xiàn)了一個畫面,她為阿娘祈福的燈成功地入了黑夜。 她握拳捶了捶心口,將那奇怪的情緒壓下去,臉上掛上一抹悲傷的笑容:“陛下,祈天燈是有用的罷?” 明明此句前言不搭后語,周晏卻一下子就知道任毓說的是什么,他笑著說:“自然有用?!?/br> 這句話,是真的。 祈天燈,是有用的, 那日,升到一半的明黃燈如同墜落的星火,燃了所有的美好期望,化作暗淡的灰燼歸于塵土。 周晏坐在了任毓的身旁,執(zhí)起她的手,溫暖干燥又干燥將女子泛著涼意的手包裹住,“這些天累了吧,等這邊的事務處理完,我們就回京。朕一定將你阿娘的事情解決?!?/br> “現(xiàn)在,好好休息,可好?” “好?!?/br> 周晏之后回想起來,他覺得自己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應當將人瞞一輩子的,而不是當著她的面,將一切罪惡都呈現(xiàn)出來。 - 這一場風波在周晏過來后徹底結(jié)束,回京的時候禁軍少了一部分人,不過誰也沒提。同行的官員,有兩位因為水土不服而身患重病,官職都不要了,只想返鄉(xiāng)養(yǎng)病。 回京的馬車形成了一條長長的道路,每一輛馬車都有著禁衛(wèi)守護,讓人一瞧便會避讓。 一只帶著潤綠色扳指的有些蒼白的手掀開了一側(cè)的車窗簾的一角,朝外招了招手,景文立即騎著馬靠了過來,側(cè)身過去:“陛下?” 他仔細聽著吩咐,而后立即將命令傳達下去,而后長長的馬車隊伍繼續(xù)前行,而有一輛馬車卻逐漸離開了隊伍,朝著另一個方向的道路去了。 這一輛離開的馬車正是周晏和任毓所在,他原本想到是先回京然后再詳細調(diào)查皇后養(yǎng)母一事。他沒有從韓淮那處著手,本就因為刺殺一事,對其下了重手,韓丞相就已經(jīng)向他寫了數(shù)封信件求情。 若是再涉及此事,他可不想看見,韓丞相…… “老爺,等過了這個口,再沿著這一條道行駛半個時辰就是承和縣了?!瘪{駛馬車的人揚聲說道,聲音清朗,面容俊秀,是景文。 任毓此時昏昏沉沉地醒了過來,就聽到這個消息,一下子就精神了,轉(zhuǎn)頭看向身邊的周晏,明明很驚喜,卻又壓低著聲音說話:“陛下,我真的要到承和縣了呀?” 周晏:“自然。” 他原本的打算也是不想帶上任毓的,畢竟外面的世界不是那么安全,只想讓其在宮中等消息便是。但一想到曾經(jīng)任毓在宮中都能被劫走,又不那么放心。 “父親之前給我的信件中說,原本阿娘住的房子里面已經(jīng)住著其他的人了。原先的一些酒樓、茶樓之類的都被替代了,還有一些胡同也被拆了。我熟悉的事物,已經(jīng)消失得差不多了?!彼龕瀽灥卣f著,聲音越變越低,帶著揮之不去的悲涼。 她離開的時候是七歲。 現(xiàn)在回來是十六歲,中間隔了整整九年。 記憶中的承和縣,越來越模糊了。 第69章 方老爺 車轱轆壓在石板官道上, 滾過一處活動的石塊時,發(fā)出一聲悶響,但都被人聲掩蓋了, 街道上熱鬧極了,絡(luò)繹不絕的商販, 形形色色的百姓,雖然比不上京城的繁華, 卻也是一處極好的地段,只因, 臨靠信天河, 水路十分發(fā)達。 周晏幼年時來過,那個時候,他皇兄還活著, 上京的權(quán)貴們經(jīng)常會租船游玩,皇兄會帶著他一起出宮,同他們一起,從上京順著信天河到承和縣, 黃昏時更能欣賞日落的壯觀景象。 承和縣, 是一個讓人感到祥和的地方。 不過, 那時的縣令, 周晏轉(zhuǎn)了轉(zhuǎn)手上的玉扳指,隔著車簾問話:“景文, 客棧可有選好?” “爺,您就放心吧, 早就讓人安排好了?!本拔木徛站o著韁繩, 控制著馬車的速度, 避免沖撞了百姓。 “前方不遠處就是了?!?/br> 映入眼簾的牌匾——逢春客棧。 “吁——”小臂使力, 隨著馬匹發(fā)出嘶鳴聲,馬車停了下來。景文駕駛得很穩(wěn),車廂都沒有小幅度地偏移,里面的人都好好的。 任毓方才就一直小心翼翼地掀開了車窗簾的一角,探究地看著這一切,這令她萬分陌生的故土。 “到了?!?/br> 素手從車窗簾上撤下,任毓偏頭看向出聲的人,她抿了抿唇,沉默片刻,說道:“陛……夫君,我覺得這里好陌生呀。” 陌生得讓她忍不住恐慌。 陌生得讓她抓不住任何東西。 周晏敏銳地覺察到什么,眸子閃了閃,溫聲道:“九年未曾來過,自然陌生?!彼焓指苍谂臃旁谙ヮ^的手背上,用大拇指的指腹刮了刮,“不用擔心,我在這里,娘子什么都可與為夫說道?!?/br> “可好?” 任毓垂下的長睫毛輕顫,她輕聲道:“好。” 她來此處,是想知道阿娘在她離開后發(fā)生了什么。韓淮身上的毒還沒解,是不會對阿娘做什么的,而且,周晏也已經(jīng)派人一直盯著韓淮。 可她還是莫名的心慌,深深呼吸兩三次,將難受的情緒壓下去,她蹙著眉頭,捂著心口,手指用力得指節(jié)泛白。 周晏已經(jīng)先行下了馬車,在外等著她,她現(xiàn)在得出去了。因為太過難受,覺得時間很漫長,實際上也不過瞬息而已。 下馬車的時候,任毓已經(jīng)將情緒收斂得看不出什么,甚至面對周晏的時候,還能對其微微一笑,被其牽著走到客棧里。 景文牽著馬車,跟著客棧的店小二去了客棧后院的馬廄。而她被周晏牽著,跟隨另一個店小二去預訂好的廂房。 訂了兩間廂房,一間天字號和一間地字號的。她和周晏住一間,而景文單獨住一間。此行明面上只有他們?nèi)?,暗地里還有其他的暗衛(wèi)。 大堂里擺著桌椅,飄散著飯菜香,現(xiàn)在差不多到了申時,是用膳的時間。三三兩兩的人坐在不同的位置,就在大堂用膳。 上木制樓梯的時候,任毓差點與人碰到,被周晏及時攬了過去,才避免了。 那人一臉橫rou,身子肥碩,面上帶著不尋常的紅暈,眼睛很小,瞇成了一條縫,眼角有褶子。已經(jīng)是個年近半百的人。走路時腳步虛浮,所以才差點撞到任毓。身上的衣著看著華貴,但是皺巴巴的,腰間還掛著一袋鼓鼓的錦囊,一股子銅臭氣。 沒想與人起沖突,周晏攬著任毓就想避開,卻不料,那人突然朝著任毓伸手,那肥胖的手上五個指頭都戴著珠寶,張嘴笑著:“小美人,跟著我玩玩如何?” 任毓皺眉,還未等她反應,這人的手就被一股勁風彈開了,他發(fā)出一聲如同殺豬一般的嚎叫,緊接著腳被人踩了一下,整個人從樓梯上滾了下去,因為身量龐大,木制樓梯發(fā)出吱呀聲,任毓都能感受到樓梯的震動。 客棧的老板是個蓄著胡子,氣質(zhì)儒雅的中年男子,若是不說,還以為是個讀書人。他緊鎖著眉頭,低聲吩咐著店小二們將人趕出去,“怎么又將人放進來了?” “方老爺說,若是不讓他進來,就死在我們客棧門口?!币慌缘男《獯鸬?,他閉了閉眼,語氣嫌棄。 “趕出去,管他死哪里?!边@句話,中年男子說的十分地不耐煩,還帶著厭惡。 摔了個七葷八素的方老爺,疼痛將醉意都驅(qū)趕了,他想撐起身子,視線里的人影都模模糊糊的,方才摔下來,腰間的錦囊也掉了,滾在地上,袋口的繩子松開了,露出了內(nèi)里。原來,鼓鼓囊囊撞的是石頭。 大堂聽到動靜的人目光也早就投了過來,他顫巍巍地支起身子,肥rou都顫了顫,注意到眾人的視線,他憤怒地吼了一聲:“看什么看?!” “方老爺,別在外面晃了。小心你家那位又拿著刀過來。” 這話一處,引起一陣哄笑。 方老爺?shù)哪樢粫r紅一陣,一時白一陣。他沉著臉,被打的手和被踩的腳還在發(fā)疼,他怎么可能會此時離去,透過圍著他的店小二,看向樓梯上的那對男女,姿容出色得讓他不禁晃了晃眼,心里又開始起歪心思,“要我走可以,讓那兩位給我跪下來道歉!” 方才怎么摔的,他可記得清清楚楚。 “說什么呢?讓誰給你跪下?” - 黃昏,天際白云皆被圓圓的落日渲染成一片片黃澄澄的火燒云,天空飛著兩只白鶴,盤旋,翱翔。黑黝黝的眼睛朝著下方看去,便見長長的馬車隊伍緩緩入城門。 不過只看了一眼,便重新繞著觀星樓,落在頂層的閣樓處。此處站著一名童子,頭上梳著兩個小鼓包,輕柔地幫白鶴梳著羽,輕聲道:“國師大人回來了?!?/br> 宮中的侍女和太監(jiān),都早已在宮殿處迎接,裴公公是領(lǐng)頭人,神情恭恭敬敬地候著。 青梨知道馬車停了,示意紅棉在里面待著,她彎著身子掀開車簾一角,朝著裴康的方向招了招手,小聲喊道:“裴公公……” 手放在唇邊,對著人耳語幾番,裴公公神色沒變,兩人對視的時候皆從對方的眼里看到了無奈。 “你,還有你,將轎子抬走,其他的人也都退下吧?!?/br> “你怎么都不勸一勸?” “這,我怎么敢勸吶?” 她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這是她能夠勸導的事情嗎? “陛下說,現(xiàn)下他就算是不去上朝也沒有關(guān)系,丞相會將事務處理好的。還需要您掩護一番,讓世人知道陛下已經(jīng)回到了宮中?!?/br> 裴康嘴角抽了抽,韓老丞相可是早就告了病假,這是得罪了陛下罷。陛下不上朝,可不是簡簡單單的理由就能搪塞文武百官的。 “裴公公,陛下也早就與韓丞相寫了書信,不必太過憂心。陛下很快便會回京的?!?/br> 裴康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望了望天空懸掛著的皎皎明月,應了一聲好。 第70章 累了 黑夜繁星密布, 一輪彎月勾人心魄,云層被月色弄成朦朧色,觀星樓高聳入云。頂樓的憑欄處立者一位頭發(fā)雪白, 眉目淡然出塵的老者,明明年邁, 一雙眼睛卻是看透世間萬物的清明。 眾多星宿相互牽連影響,交織在一起形成一張大網(wǎng)。其中一種星宿越來越亮, 一種越發(fā)黯淡無光。他瞇了瞇眼睛,手上輕放在憑欄上, 微微啟唇, 說了一句話。但聲音極低,一下子就被風吹散了。 噔噔瞪,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因為跑得過于急促,木制的樓梯發(fā)出陣陣響聲。緊接著還有人聲傳來。 “停下!沒有國師允許,任何人不得擅自闖入!”守在閣樓門口的童子,立刻呵斥道。 “求求你了, 讓我過去, 我家少爺要沒命了!” “國師大人, 求您見一見我罷!” 守著門的童子皺了皺眉頭, 他看著面前滿頭大汗,一雙充滿紅血絲的眼睛, 發(fā)絲因為汗水都被黏在脖頸處,整個人仿佛在水里面浸泡過一般。神色惶恐極了, 放在他肩膀上面的手抖得很。 他拼命地想要越過這守著門的童子, 腦袋一直朝著門里探, 大聲嘶喊著:“國師大人, 丞相必有重謝!” 他頹唐地跪在了地上,朝著里面磕頭,額頭與堅硬的地面相碰,發(fā)出沉悶的聲音,不一會兒,額間流出來了血液。兩邊的童子想要制止他的行為,紛紛彎下身想要將他拉起來,可童子都只有十三四歲,哪能抵得過一個壯年男子的力氣。 “你別這樣,你越是這樣,大人就越不會出來!”一童子揉了揉因為過于用力而發(fā)酸的肩頸,帶著一點嬰兒肥的臉,都漲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