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溫 第6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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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越環(huán)住她的肩膀,伸手揉揉她的長發(fā),輕聲問:“她都說什么了?” 溫降安靜地抱了他一會兒,聲音已經(jīng)完全沒有剛才的鎮(zhèn)定,聽起來懨懨的:“她剛才跟我道歉了?!?/br> 遲越也下意識皺眉,問:“那你怎么說?” “我沒說什么,”溫降一歪腦袋,枕上他的小臂,仰頭看著他,“不管她說什么,我都不可能原諒她的。” 頓了頓,又悶聲道:“但是,她好像真的變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次手術(shù)……” “她變了很多,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遲越看出她還在糾結(jié),伸手撥開她臉上的亂發(fā),道,“你們以后再也不會有交集了,她道歉就道歉吧,跟你一點關(guān)系也沒有。?!?/br> “……也是,”溫降一點頭,片刻后,打起精神強調(diào),“我早就向前看了。” 她迅速恢復斗志的樣子很可愛,遲越的眼底浮現(xiàn)笑意,動手拍拍她的肩膀,提醒:“所以趕緊起來吧,英語書背完了嗎?” “……還沒?!睖亟倒牧斯哪?,從他懷里支棱起來。 作者有話說: 和老公隨時隨地貼貼 第59章 、降溫 那其實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早晨, 出了正月,天色一天比一天亮得早,早上八點坐在餐廳里時, 陽光已經(jīng)落至腳邊。 溫降還記得自己接到電話的時候,手里正抱著酸湯米線吸溜, 聽見鈴聲便放下筷子,示意遲越把他好不容易煎出的完美溏心荷包蛋放上來。 她才剛把荷包蛋戳開, 金燦燦的蛋液流進飄著紅油的湯底,就聽崔小雯告訴她:“溫降, 快回家一趟吧, 子燁他爸沒了?!?/br> “沒了?”溫降一開始還沒聽懂, 等這兩個字都冒出口了,才反應(yīng)過來,“死了?” 遲越聽到這句,拎著平底鍋往廚房走的腳步一頓,回頭看她一眼。 崔小雯那頭安靜了半晌,傳來抽吸鼻子的聲音,似乎是在哭, 也沒精力斥責她的出言不遜,人都死了,話說得再不吉利又能怎么樣, 只是重復剛才的話:“快回家吧, 今晚咱們給他守靈?!?/br> “……”溫降緩緩放下筷子。沒法形容自己現(xiàn)在的感覺,望著面前熱騰騰的米線,就像是聽到遙遠的幾萬光年外行星發(fā)生碰撞, 毫無實感, 心里沒泛起一點波瀾。 過了一會兒只問:“怎么這么突然, 怎么死的?” “……說是腦梗,”崔小雯哽咽了一下,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能傾訴的對象,便長長地絮叨起來,“我早跟他說了,這樣喝酒不行,做完手術(shù)回來就一直這樣……又是過年,這也一幫兄弟那也一幫兄弟的,從年前到年后就沒斷過,好好一個人也給喝垮了啊……今天早上我起來,推他推不動,怎么叫也叫不醒,送到醫(yī)院才……” 后面的話已經(jīng)說不下去,放下手機哭起來,那頭很快傳來幾個女性親戚的低聲安慰,轉(zhuǎn)過來拿起手機,對她道:“溫降啊,什么話也別說了,趕緊回來吧,你媽都哭了一早上了?!?/br> 溫降只得“哦哦”地掛斷電話,看著熄滅的手機屏幕,臉上的表情很茫然,重新伸手握上筷子。 遲越在她面前坐下,不明所以:“怎么了,誰死了?” “耿智志?!睖亟嫡f著,夾起一筷子米線,塞進嘴里,都快滑進喉嚨了,才發(fā)現(xiàn)有些燙。 “什么?”遲越愣了,不可思議地望著她。 但溫降只是滿臉平靜地吃著面,中途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告訴他:“我媽讓我過去一趟,吃完我就走了,晚上可能還得守靈?!?/br> “那你,”遲越不知道該怎么措辭,只能笨拙地問,“你現(xiàn)在什么樣?” “什么怎么樣,”溫降輕一撇嘴角,看起來有些諷刺,“你是想問我現(xiàn)在什么心情吧?沒什么感覺,就是覺得菩薩顯靈,我都咒了他十年了,總算死了?!?/br> “那就好,”遲越聞言也松了口氣,提起筷子,“你不難過就行?!?/br> 溫降沒料到他竟然在擔心這個,瞥他一眼,冷笑:“我難過什么,那種人早該死了。” 遲越也是這段時間才發(fā)現(xiàn)她看著沒什么脾氣,實際上比誰都愛憎分明,附和地點點頭,又問:“那你要我陪你去嗎?” “陪我?”溫降沒考慮過,很快想到那邊到時候估計擠滿了耿家的親戚,烏煙瘴氣的,他能一起來也好,便點點頭應(yīng)下,“好,一起去吧。” 遲越聽她答應(yīng),自覺加快了吃飯的速度,腦袋里出神地想著別的。 畢竟是第一次陪她出席這么正式的場合,一會兒還會見到她mama,總覺得有點緊張。 等到早餐吃完,他起身收拾碗筷,清了清嗓子問她:“那我一會兒穿什么過去比較合適,需要黑西裝嗎?” 他手頭似乎只有十二歲參加英語演講比賽定制的西裝,現(xiàn)在要套到身上,褲子大概會變成七分褲。 “黑什么西裝啊,你電視劇看多了吧?”溫降聽到這句,簡直哭笑不得,提醒他,“你穿那件黑色大衣就行了,里面再穿件毛衣?!?/br> “好?!?nbsp;遲越把碗都堆進洗碗機,火速去換衣服。 …… 那間窄窄的居民樓還是老樣子,加上事發(fā)突然,花圈都還沒擺出來,只把門簾換成了白布,狹小的后院站了不少人,低聲說著話,幾個男人聚在一起抽煙。 溫降和遲越兩人都穿了一身黑衣,來的路上還買了一束白花。人群中由親戚照看的耿子燁看到她,精神倒是不錯,第一時間開口喊了聲“jiejie”。 她勉強彎起一點笑,走近摸了摸他的腦袋。 “jiejie給你吃糖?!辈哦昙壍男『?,對生死沒有太清晰的概念,只用一把吃完后會把舌頭染成綠色的青蘋果糖就能哄好,從羽絨服兜里掏出兩粒遞給她。 溫降接過,開口說了句“謝謝”。 耿子燁遞完糖,看看她身邊的遲越,試探地問了句:“你是jiejie的哥哥嗎?” “我不是你jiejie的哥哥,你可以叫我哥哥。”遲越糾正他,也學溫降剛才的樣子摸摸他的腦袋。 耿子燁便應(yīng)了聲“哦”,掏掏另一邊口袋,也給了他一粒糖。 而原本看著他的姑母看到溫降之后便轉(zhuǎn)身回屋了,過了一會兒,扶著哭得精疲力竭的崔小雯出來。 她看起來比上次見面還要干瘦,溫降在心里暗嘆一聲,伸手扶住她,放低聲音問:“你吃過飯了嗎,沒吃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br> 崔小雯沒回答,只是握緊她的手,連聲念叨“來了就好,來了就好”。 這頭遲越見到她,瞟了眼溫降的眼色,主動遞出手里的花,頷首跟她打招呼:“阿姨好?!?/br> 崔小雯這才注意到溫降身后的人,抬起哭得干澀的眼睛打量了他一眼,微微一怔。 她之前只知道溫降跟了個富二代,幾乎不抱什么期望,只盼著她趕緊考完大學出去。卻預(yù)料到對方是個長得這么標致的孩子,個子也高,看起來干干凈凈,說話也很有教養(yǎng),不像她想象的那樣不正經(jīng)。 片刻后猶豫地回過頭來,問溫降:“這就是你那個……” 溫降點點頭,開口介紹:“嗯,他叫遲越?!?/br> 崔小雯這才從他手中接過花,動作有些顫抖,在這樣一個孩子面前隱隱感到自慚形穢,干巴巴地應(yīng)了兩聲“好”。 之后拽了拽溫降的手,示意她:“你跟我進來?!?/br> 家里原本陳舊的味道被煙火味取代,加上時間緊急,還沒請來廟里的師傅,房間里暫時用錄音機放起了誦經(jīng)聲。 尸體確認死亡原因后就從醫(yī)院送回來了,按照他們這邊的說法,人死后四十八小時腦子才會死亡,到時候才能送去火化。 棺材停在一樓的北間,架在長凳上,兩側(cè)掛上了白布,點著白蠟燭,前面擺著一個軟墊,用來給至親的人祭拜。 腳才跨進房間,崔小雯把白花放到尸體的一旁,眼淚便跟著流了下來,機械地對著死去的人低喃著什么,聽起來是某種埋怨,怨他怎么這么早就走了,怨他為什么不聽她的話非要喝這么多酒。 溫降只是直直地站在一旁,沒有靠近那口漆黑的棺材,冷眼看著她作出的戲碼,毫無感覺。 她不知道是不是戲做多了就會讓人當真,明明崔小雯也無數(shù)次在深夜咒他早點死,現(xiàn)在卻在一把一把地抹淚,仿佛他們真的有很深的感情,仿佛耿智志生前真是什么體面的人。 這樣的哭聲和景象只讓她覺得割裂和荒謬,嫌惡地抿起嘴角,不知道這場戲什么時候才能結(jié)束。 直到崔小雯注意到她的不配合,停下魆魆的自怨自艾,伸手拉了她一把,想把她扭到軟墊上,一邊殷切地開口:“快,在這兒跪下,給你爸磕兩個頭……” 話音到這兒,又哽咽著提醒她:“乖,這是規(guī)矩?!?/br> 她哭了太久,就連拽人都沒什么力氣了,溫降聽到這聲令人作嘔的“你爸”,后背和膝蓋都繃得筆直,目光冷淡地落在她身上,就這樣無聲和她僵持著。 崔小雯也知道她不愿意跪,只想讓她勉強對付過去,走個過場也好,又嘗試推她了一把。溫降依舊一動不動,那副堅決實在嚇到了她,氣急地重重打了她一下:“你這是不孝啊!” 她這一巴掌在大衣上發(fā)出一聲悶響,溫降被打得低哂,轉(zhuǎn)頭看了眼棺材,回答:“他不配?!?/br> “胡說八道!”話音才落,崔小雯似乎是怕這種大不敬的話被停留在這里的鬼魂聽去,第一時間出聲呵斥。 聲音落進靈堂,似乎連白燭上的火光都搖曳了一下。 溫降輕一扯嘴角,她根本不怕這些,抬了抬頭,用力摘掉她抓著自己的手,便準備離開。 但崔小雯拽住了她的袖口,把她硬生生扯了回來,拳頭隨之雨點般的落下來,無力地伸手捶打她的肩膀,哭訴道:“溫降,你不孝啊……你這樣讓我怎么辦,我下去之后可怎么跟他交代……你讓我怎么活啊……” 溫降已經(jīng)受夠了她軟弱的眼淚和滿腹的怨言,忍無可忍地抬手按住她胡亂揮舞的手,低頭看著她的眼睛,揚聲警告:“媽,別再這樣了,這里就我們兩個人!” 她的話音近乎嚴厲,崔小雯像是從幻夢中被震醒,被迫安靜下來。 她的眼皮還在病態(tài)地抽動著,溫降注意到她不敢看自己的眼睛,松開她的手,聲音更冷:“醒醒吧,你今天脫離苦海了,別再自欺欺人了?!?/br> 崔小雯的胸口深深起伏著,臉上滿是淚痕,嘴邊只剩一句蒼白的“胡說什么呢”,沒來得及開口就被她打斷: “他以前從你這兒要不到錢是怎么罵你的,喝醉之后是怎么打你的,他在我小時候是怎么偷看我洗澡、敲我的門說要□□我,又是怎么掀開我的被子摸我的……就算你忘了,我也幫你記著呢?!?/br> 溫降的控訴幾乎殘忍,呼吸在這樣不堪的回憶中微微顫抖,最后道:“所以他該死,他早就該死了?!?/br> 崔小雯臉上的血色隨著她的話音一點點褪去,最后只剩下人偶般的呆滯,恍惚地睜大眼睛看著她。 “但是你,要是你能早點醒,你能在他第一次打你的時候就跟他離婚,我也不會跟這種人生活十年,跟你一起自甘下賤!” 這還是溫降第一次說出這些心里話,就像是用刀在手臂上割出一道深深的溝壑,把陳年的污血一口氣放干,痛,卻很暢快。 至于崔小雯,壓抑了整整十年的矛盾與病態(tài)被這句驚人卻又一針見血的“自甘下賤”徹底擊垮,崩潰地扶著墻跪坐在地,開口哭道:“是媽對不起你,是媽對不起你……” “別再哭了。以后不會再有人半夜喝醉酒回來打你,也不會有人逼著你賣房子還賭債,不會有人抓著耿子燁的腿拎到樓梯口說要把他摔死……你每晚都能睡個安生覺,不是很好嗎?”溫降問她。 崔小雯沒辦法回答,只是在哭得快要窒息時,抬起頭長長地抽噎。 “今天哭給活人聽聽就夠了,要真為這種人流眼淚,就太傻了,”溫降最后看她一眼,抬手揩去眼角的一點濕意,平靜道,“我先走了,他的靈讓他家里人來守吧,你和弟弟保重?!?/br> 不等她回應(yīng),已經(jīng)提步離開這個簡陋和不體面的靈堂,她隱隱的哭聲夾雜在密密仄仄的誦經(jīng)聲中,走遠后依舊能夠聽到。 作者有話說: 推一下基友的文,《第十三月》,已經(jīng)正文完結(jié)啦! 文案: 周弦思喜歡許縱,喜歡了一整個高中。 對于周弦思來說,暗戀是她一個人的事,與他無關(guān)。 于是伴隨著高中的結(jié)束,她日記本里的這場暗戀也落下了帷幕。 “我一直在祈禱十三月的奇跡,但十三月,好像一直沒來,而我,還在一直喜歡你?!?/br> 沒有人知道,周弦思在那一刻刪除的,是自己的一整個青春。 半年后兩人在同學聚會上再次相見,少年依然是眾星捧月的天之驕子,眉目清雋,氣質(zhì)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