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上仙三百年 第5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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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那一瞬間的觸感太過相似,他又想起了一些零碎畫面。好像自從離落花臺越來越近,他便越來越頻繁地想起過往。 他在那一閃而過的模糊畫面里,看見近在咫尺的蕭復暄脖頸上的“免”字印從底端亮上去,像翕張的金火。 他在亮色里瞇起了眼睛,接著便被人輕碰了一下眼尾。 他看見蕭復暄摩挲著指彎,低聲說:“濕的?!?/br> …… 烏行雪眼睫一顫。 他下意識摸了摸眼尾,摸到了蕭復暄手指的余溫,頓時變得更安靜下來,像一只被捋順了皮毛的雪貍。 他微妙掙扎了一下,問道:“方才是我眼睛上沾了那封家的紙灰么?” 蕭復暄低低疑問了一聲,片刻后開口道:“不是?!?/br> 不是? 那你為何…… 烏行雪看向他。 又過了好一會兒,蕭復暄的嗓音溫溫沉沉響在風煙里:“那里易容消了,我改一下?!?/br> 烏行雪眸光一動。 *** 蕭復暄身后的風煙稍稍散了一些,他這么一動眸光,便看見了百里焦土。 烏行雪蹙了一下眉,問道:“這里為何都是焦土?” 蕭復暄轉頭看了一眼:“……不知,我來時便是如此?!?/br> 那灼燒的味道實在重,烏行雪有些納悶,咕噥道:“是么?” 蕭復暄目不斜視道:“是?!?/br> 烏行雪不疑有他,又問:“對了,你是如何來這禁地的?” 蕭復暄道:“夜半時候,我聽見了一道聲音。” 烏行雪奇怪道:“什么聲音?” 蕭復暄道:“……你的聲音。” 烏行雪:“?” “我的聲音?”烏行雪更覺得奇怪了,“從哪兒傳來的,說了什么?” 蕭復暄答道:“院里,沒說別的,只叫了我的名字?!?/br> 當時正值夜深,那一聲“蕭復暄”雖然很輕,卻也極為清晰,他絕不可能聽錯。 起初,他以為是蜷在榻上的人太冷了所以叫他,還彎腰去探了探對方的體溫。結果又聽見了一聲。 他又以為是腰間錦袋里的神像。 直到聽見第三聲,他才辨認出那聲音是從院子的方向傳來的。 若是平時,真正的烏行雪就躺在榻上,他無論如何不會被一句聲音引走注意,只會一道劍風掃過去。 但這是在落花山市的幻境里,他便有些遲疑。因為山市里不止有現(xiàn)在的烏行雪,或許還有當年的烏行雪。 他不能貿然出劍。 于是他走到窗邊,挑開一道窗縫,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那里全無光亮,看不見任何人影。 因為不算遠,蕭復暄便沒有讓靈神離體,而是只從指尖放了一縷靈識,想去院里探一探。 那聲音是從院墻一角傳來的,他那縷靈識剛觸到墻角,就感覺一道罡風平地拔起,將他整個人裹進了風里。 等他劈手破開罡風,就已經(jīng)站在這里了。 “那可真是奇怪?!睘跣醒┱f,“房里明明兩個人,為何只拉你一個人進來?這禁地難不成還認人么?” 就算認人,也該認他,而不是蕭復暄吧? 畢竟他當年說過,自己生在這里。要論淵源,應該是他更重一些。 烏行雪思來想去,只能想到一個答案——不是這禁地自主拉的蕭復暄,而是有人在此動過手腳,想把蕭復暄拉進這禁地。 若是這樣,那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這世上有辦法這么對天宿上仙的人,能有幾個呢? 烏行雪正在腦中琢磨,就聽蕭復暄道:“你方才說,這是禁地?可是聽說了什么?” 烏行雪愣了一下,想說:“你不知道?” 但他轉而又意識到,客棧老板說的那些話,蕭復暄一點也沒聽著。當年坐春風那句“落花臺曾經(jīng)有一株神木”,也是數(shù)百年之前的話語,不見得聽的人還記得。就算記得,也不見得會想到這處。 更何況…… 烏行雪遠眺一番,沒在焦土上看見哪怕一根樹枝。若不是他剛好想起坐春風那番話,他也不會覺得這里是封禁神木的地方。 而且,說是封禁,他也沒看見有什么封禁之術。焦土上除了風煙嗆人,簡直算得上平靜。 “你一進來,這里便是這么死氣沉沉的模樣?”烏行雪問。 蕭復暄“嗯”了一聲。 烏行雪又問:“沒有驚動什么陣法之類的?” 蕭復暄:“沒有。” 烏行雪心說奇了怪了。他想起先前蕭復暄說的那句“殺機太重”,納悶道:“那你說的殺機在哪呢?” 蕭復暄似乎噎了一下,淡聲道:“嚇唬你的?!?/br> 烏行雪:“?” “既然已經(jīng)進來了……”蕭復暄似乎有些頭疼:“那便沒什么可說的了?!?/br> 烏行雪透過風煙,隱約看見遠處有一道模模糊糊的影子。 他瞇起眼睛,拍了拍蕭復暄:“那里……是一座屋子么?” 蕭復暄:“應當是一座廟宇,我原本正要過去看?!?/br> 烏行雪:“后來呢?” 蕭復暄:“……后來隱約聽見有人在外面說‘若是開不了口子,就將動靜鬧大’?!?/br> 有人:“……” 烏行雪無言片刻,抬手將蕭復暄往前推了一步:“走吧走吧,我不說話了?!?/br> *** 他們穿過那片奇怪的、空無一物的焦土,走到黑影面前。 蕭復暄說得沒錯,那確實是一座廟宇,古怪而孤獨地立在焦土之上。廟宇外邊是木質,烏沉沉的,里面的龕臺和地面卻是白玉質地。 龕臺上供著一個小小的雕像,也是白玉質地,跟常見的神像不同,沒那么莊嚴拘謹悲天憫人,它雕的是個少年,倚著一棵極高的玉樹。 雕像沒有雕臉,看不出那少年模樣如何,單看身形倒是修長挺拔。這雕像背后有塊碑,碑上刻著字,最頂上應當是這少年的名諱。 有些奇怪,叫:白將。 烏行雪正要拿那玉碑來看,忽然聽見一道幽幽的聲音說:“不能動,你會死的……” 烏行雪手指一頓。 那聲音來得奇怪,他四下里看了一圈,也沒找到聲音來處。蕭復暄一劍挑開供臺布簾,臺下除了一個注滿香灰的大缸,什么人也沒藏。 烏行雪思索片刻,忽然覺得不對勁。 那聲音不像是周圍傳來的,倒像是…… 頭頂上。 他眉心一蹙,抬頭向上看。 就見高高的廟宇房梁上,密密麻麻全是人臉……就好像整個屋頂都吊滿了人,腳沖上,頭沖下,就那么懸在他們上方。 烏行雪:“……” 他想了想覺得,就這場景,他可以去抓一抓天宿上仙的袖子。 那人臉實在太多,男女老少皆有,又都是煞白面孔。他們在風中輕輕晃著,連帶著吊他們的繩子也吱呀吱呀地輕響著。 一時間分辨不出,剛剛那句“不能動,你會死”究竟出自哪張臉。 他和蕭復暄皺著眉仰頭向上。 正找著,那道聲音又幽幽響起來:“這封禁之地,刀陣火陣層層疊加,九天玄雷八十一道,居然這么快就破得干干凈凈……” 烏行雪:“?” 他愣了一下:“刀陣、火陣、九天玄雷?哪兒呢?” 那道聲音又道:“他破完了,我們都看見了。” 烏行雪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那個聲音說的“他”是誰。 于是他張了張口,轉頭去看蕭復暄。 “你……”烏行雪輕聲問:“你不是說,一進來,這封禁之地便是死氣沉沉的模樣?” 蕭復暄:“……” “說這里一個法陣都沒有,一點東西都沒見到?” “還說殺機重重是嚇唬我的?!?/br> 密密麻麻的嗤笑聲從頭頂響起,那些人臉一個接一個咧開了嘴,聲音都輕如風絮:“假的。” “假的。” “騙你的。” …… 確實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