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上仙三百年 第44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紅豆H(正文完結(jié))、總裁如膠似漆:嬌妻哪里逃?、開局一塊地:我在異界搞基建、我在民國搞潛伏[穿書]、道侶修無情道、回潮(1v1 骨科h )、七零對照組重啟人生、她一定暗戀我、廠督寵妻日常(重生)、穿越之幻境苓楨花開
“寧懷衫呢?”烏行雪擱下布巾,問道。 “出去辦事了?!狈絻Φ?,“上回城主交代他的事,他說要趕著這兩天辦完。昨天聽他嚷嚷著身上發(fā)冷,估計也快到劫期了,后頭幾天出不了門。” 聽到劫期,烏行雪神色淡淡。 倒是方儲小心地瞄了烏行雪幾眼,遲疑道:“城主您這幾日的劫期……” 烏行雪轉(zhuǎn)眸看他。 方儲便噤了聲,再沒敢多說。 烏行雪道:“既然魄鉤是桑煜的,那你就跟我去一趟桑煜那里吧。” 方儲老老實實把魄鉤遞向他,忍不住道:“怎么能讓城主去他那里,應(yīng)該是他滾上門來賠罪才對?!?/br> “那倒不必。”烏行雪沒接那魄鉤,兩手空空穿過長廊朝門外走,“我受不了他那一身味道,最好別來。” 方儲遞魄鉤也就是意思意思,見他沒接,十分熟練地塞進了自己的腰囊里,而后道:“練尸道的確實會有些陰潮氣,不過桑大人已經(jīng)練到極境,沒什么味道了。” 但他轉(zhuǎn)而又反應(yīng)過來,他家城主有些時候講究得簡直不像個魔頭,便沒再多話。 夢里應(yīng)當也是個寒冬,照夜城霧蒙蒙的,張口便能呵出白氣。 烏行雪從黑色馬車上下來,進了一座偌大府宅。 照夜城的邪魔們怪癖甚多,什么奇模怪樣的府宅都有。尤其他們練尸道的,府宅常常修得像地宮□□。 桑煜這座卻正常極了,乍一看,和京城王都那些朱門大戶無甚區(qū)別。不過進了門就不同了—— 尋常人家的廳堂兩邊放的是客椅,他這兒倒好,倚墻擺了一圈黑沉沉的棺材。 棺材蓋上密密封了一圈棺釘,還鋪滿了黃紙符,隱約能聽見一些切切嘈嘈的笑聲。 若是哪個百姓來此,恐怕會被那笑聲嚇破膽。 但烏行雪卻視若無睹,帶著方儲穿堂入室。 桑煜的手下們步履匆匆追在他們身后,又不敢靠得太近,又要試圖阻攔:“城主,城主,城主?。 ?/br> “說啊,我聽著呢。”烏行雪腳步并未停,他姿態(tài)是不疾不徐,卻常常一步就瞬間到了廊橋另一頭,詭譎得很,弄得邪魔手下亂無章法。 “我們桑大人他、他這會兒不太方便見客。”手下們說。 桑煜在照夜城慣來囂張,連帶著府上的手下也一樣。倘若進府的是其他人,他們早就動手了,嘴都懶得張。但偏偏是烏行雪,他們根本不敢動手,只好動動嘴皮子。 烏行雪“哦”了一聲,道:“方不方便那是他的事,與我何干,我問他了么?!?/br> 手下們:“……” 他如入無人之境,幾道折拐,在一間高屋前瞬間止步。 不用說,也知道桑煜就在這屋里。因為整間屋子縈繞著極為濃郁的陰潮氣,濃得就像這里埋葬過數(shù)萬人似的。 這回就連方儲都覺得味道太重了。 烏行雪皺了一下眉,全然不加掩飾地抵了一下鼻尖。 手下們:“……” 他們攔無可攔,只得高聲沖屋里叫道:“大人,城主來了!” 他們似乎想靠近屋門,又畏懼靠近,一個個像餓綠了眼睛又骨瘦如柴的狼犬。一方面那里有他們覬覦的食物,一方面又因為不夠強,望而卻步。 屋里沒有任何回音,倒是有些極低的人聲,像被封了一層結(jié)界,粘膩模糊。 而那縈繞的陰潮氣卻驟然變得更濃了。 “大人——”手下們還要叫。 烏行雪垂在身側(cè)的手指動了一下,就聽“砰——”的一聲巨響,那扇緊閉的、封了禁制的屋門被無形之力猛地轟開。 它們撞上墻壁,發(fā)出重重的聲響。 濃稠潮濕的陰氣從門里流瀉出來,像蓬然的灰霧。 烏行雪偏頭避開,再轉(zhuǎn)回來,終于看清了門內(nèi)景象—— 擋簾大敞的臥榻,滿屋半干未干的血味還有糾纏交錯的影子。 禁制一破,原本悶在其中的聲音便毫無遮擋地流瀉出來,撞在墻壁、門窗上,忽悶忽亮。 邪魔向來只求歡愉,無心無肺,更沒有尋常人的廉恥道義。 就見那桑煜朝門外一瞥,又瞇眼轉(zhuǎn)回去。過了片刻才不慌不忙地翻身而起,在交錯的身影中支著腿坐在榻上。 他啞聲沖門外道:“城主怎么來了,我這剛巧在劫期,實在太冷了,便叫了些人來取暖,沒能去堂前迎,得罪了。” 烏行雪沒有表情,倒是方儲轉(zhuǎn)開了眼。 那桑煜看見,笑了起來:“怎么,劫期不都是這么過么,不靠這些,難道還有別的法子?” 他被那幾個人影摟抱著,身上又全是汗液,確實不顯寒冷。 只是那汗液瞬間就干了,他極輕地打了個寒戰(zhàn),然后抓過其中一人的手,在環(huán)抱下飲了血。 被咬住手的人先是沒有反應(yīng),許久之后開始發(fā)抖、掙扎。 桑煜丟開那只手,朝后倚靠在另一人身上,帶著嘴角的血跡看向屋門口那位大魔頭。 他聳著鼻尖,裝模作樣嗅了幾下:“嘶——對了,我聽手下的人說,城主前幾天也是劫期啊?!?/br> “嘖,修咱們這些的,無拘無束,什么都好,唯獨劫期難捱,境界越高越是難捱?!鄙l闲χ溃骸澳俏业故怯行┌参苛?,起碼城主必定比我難受多了?!?/br> “不過我從沒見城主在劫期捉人回去,您都是怎么過去的呢?我實在好奇,就派了些人幫我留心留心,看樣子,他們這是回不來了?” 他顯然知道烏行雪為何而來,索性不加掩飾,攤開來說。他假惺惺地嘆了口氣道:“兩個可憐東西,不過這兩個可憐人昨天給我講了件很有意思的事。” 他朝烏行雪看過來,道:“聽說城主劫期這幾天,他們在雀不落瞧見了一個人,懷疑自己癔癥看錯了。既然那兩個可憐東西已經(jīng)死了,那我?guī)退麄儐栆粏枴?/br> “城主,為何劫期這種日子,天宿上仙會在你那雀不落???” 第33章 封口 桑煜那話一問出來, 整個屋內(nèi),甚至整個桑府都靜得落針可聞。 他那些手下統(tǒng)統(tǒng)轉(zhuǎn)過頭來,數(shù)十雙眼睛一眨不眨地落在烏行雪身上。這種時候, 即便是“城主”這個身份也壓不住那份窺探和好奇。 唯一沒敢顯露出絲毫窺探的, 只有烏行雪身邊的方儲。 “城主?”桑煜換了個姿勢, 又叫了一聲。他在自己的地盤,比在府外還要放肆一些, “看來城主——” 話未說完,烏行雪打斷道:“還講了什么?” 桑煜一愣,沒反應(yīng)過來。 烏行雪又重復(fù)了一遍:“你那兩個小玩意兒還講了什么?” 這次, 他連尾音都沒再上揚。聲音輕飄飄的, 卻是往下落的。 方儲終于忍不住轉(zhuǎn)頭看向自家城主, 嘴唇動了幾下, 似乎已經(jīng)開始緊張了。 桑煜也有一瞬間緊繃,但他轉(zhuǎn)而又放松下來,不知是故作姿態(tài), 還是因為劫期吸飽了氣血,正在興頭,覺得自己無所畏懼。 “那說得可不少?!彼χf:“看來城主很是在意……哦不, 是十分忌諱這個話題啊。為何呢?我自打聽那兩個可憐人講了這些,就一直在想, 為何呢?” “你說劫期這東西,無非就是手里死的怨魂太多了,時不時的, 給咱們找點兒不痛快罷了?!鄙l险麄€人都透著極度歡愉過后的懶散, “普通人雖然效用不大,但好捉。仙門弟子呢, 難捉一些,拿他們來壓克怨魂,確實有用得多。至于仙都的那些,照理說應(yīng)該是至上佳品了,只是沒辦法弄到手而已。就算僥幸弄到了呢,也沒法用,仙氣跟咱們這滿身陰邪氣根本融不到一塊兒。想當初……” 桑煜說著說著頓了一下,似乎一瞬間忘了下文,但他又很快嗤笑著接上:“總之城主,我確實全無半分惡意,就是在想,咱們城主是找到什么好法子了么?” 他支著下巴,目光從半瞇的眼睛里直直望過來:“那可是掌刑的天宿上仙啊,咱們照夜城的人避之唯恐不及,聽見名字都恨不得繞道走的天宿上仙,城主究竟是用了什么好法子,讓那樣的人為你所用呢?” 他掃量著烏行雪單薄的素衣,沒看出絲毫陰寒難忍的樣子,道:“我看城主這劫期應(yīng)當過得還不錯,所以城主,看在同住照夜城的份上,能透漏一二么?總是捉一些仙門弟子,實在沒意思,我也想弄一兩個小仙試試?!?/br> 邪魔的劫期,一場比一場難熬。這回捉一兩個百姓能捱過去,下回就得三五個,再下一回更甚。 如此下去,終有壓不過去的時候。百姓沒用了,就得找仙門弟子,仙門弟子再沒用了呢? 桑煜在尸道上已經(jīng)快修到頭了,始終無法更進一步,這其中就有劫期的緣故。他在照夜城里,唯一能參照的,就只有城主,派人刺探也是意料之中。 烏行雪始終沒有打岔,聽他說著。話說多了,自然會透漏他究竟知道多少。 聽完,他說:“我其實也有一事不解。” 桑煜:“何事?” 烏行雪道:“你為何覺得,你問了,我就會告訴你?” 桑煜笑起來:“我自然知道沒那么容易問出來,要不城主怎么能一騎絕塵地做著城主呢。再加上,剛剛城主如此在意和忌諱,想必那法子不能輕易讓人知道??墒浅侵靼 找钩堑娜耸裁雌?,您最了解不過了。咱們不講交情的,您看我養(yǎng)的這些狗——” 他掃過門外那些手下:“哪個不想找到機會咬我一口呢?這樣的人多了,也難安睡啊。想要咬我的,不過是這么些東西,想要咬城主的,就難說了。” “倘若,其他人也知道城主懷揣秘法呢?” 烏行雪似乎并不意外,輕點了一下頭,道:“看來你的兩個小玩意兒確實嘴快,那你覺得,這些話告訴多少人,會對我起作用?” 桑煜臉側(cè)骨骼動了一下,似乎牙關(guān)緊繃了一瞬,但他還是繼續(xù)說道:“我想想……” 倒不是他真的毫不忌憚,而是有句話確實沒錯,照夜城不講交情,照夜城里的人也很少互相招惹。因為一旦把身邊的邪魔都變成餓狼,虎視眈眈,確實無法安睡。 桑煜不是不怕烏行雪,而是兀自掂量過,一個安渡劫期的辦法和引得群憤餓狼環(huán)伺相比……怎么算,都是前者分量輕。 “崔陰?常辜?鴻光老道?”桑煜慢聲報著名字,都是照夜城里少有人敢招惹的人物。 他報了幾個,忽然停了口,因為他發(fā)現(xiàn)烏行雪認真在聽。 那么多話,就名字這里聽得最為認真。 桑煜臉色一變。 烏行雪卻道:“七個,還有么?” 桑煜這次真的蹙起眉來:“城主何意?” 烏行雪道:“我說,這才七個,還有么?既然來跟我要秘法,總得多一點底氣。” 桑煜抓過臥榻邊的長袍,目光卻一點不敢從烏行雪身上移開,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烏行雪忽然抬腳跨過門檻,方儲連忙跟上。 那一瞬間,桑煜攥著長袍的手指抽動了一下,幾乎立刻又報了三個名字。 “十個?!睘跣醒┯謫枺骸斑€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