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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旖旎熱帶魚在線閱讀 - 旖旎熱帶魚 第15節(jié)

旖旎熱帶魚 第15節(jié)

    陶娜筆問她說:“怎么了?心情不好?”

    “嗯?沒有啊。”顏澀一怔,強行打起精神,繞開話題說,“還不是我爸爸mama……他們又想寒假去冰島玩。好麻煩,飛機都要坐那么久,我不想去啊……”

    陶娜筆拽著顏澀起身,到了教室門口,顏澀回過頭叫趙夢沁。座位上的趙夢沁這才起身,跟著出去。三個女生一起在走廊上大聲地說笑。

    成績出來,顏澀排在班上第十八名。

    雖然有好好復習,但看來提升沒那么簡單。畢竟大家都在努力。

    趙夢沁考了第十二名,她成績一直很穩(wěn)定。顏澀看她反應有點冷淡,猜她不太滿意,于是故意大呼小叫著稱贊:“趙夢沁,你語文好高啊。下次你也教教我唄?!?/br>
    趙夢沁的笑容有點僵硬,但還是點頭答應:“好啊?!?/br>
    最后一節(jié)課,顏澀請了假。

    她提前去了舞蹈教室,打算借空教室自由練習。但還需要帶話給羅佳峪,所以先到樓下的補習機構(gòu)找他。

    前臺只是說他出去了,顏澀運氣很好,遇上了正好出來的趙春楠。

    趙春楠是個熱心人:“你來找羅佳峪?很著急嗎?”

    “呃……”顏澀等會兒還打算練習,但并沒有課,說急不急,說不急也不是,“你知道他在哪里?”

    趙春楠的座駕是一輛小排量的小車,他很坦蕩地招呼顏澀坐上去,說:“在我家的店,他每次都去那里。不遠,就在對面。他跟來找他的人一起。”

    “來找他的人?”顏澀本來還有點猶豫,一聽這話,很快就坐了進去。她順利地系上安全帶,“女的?”

    “是啊,我送你過去吧?!壁w春楠平時就愛照顧人,做這些時很自然,所以不會給人什么負擔。

    停車以后,趙春楠也不和她多聊,說聲“拜拜”就開走了。顏澀往前走,那是一間規(guī)模相當大的咖啡廳?;蛟S是他本身比較醒目的緣故,透過玻璃櫥窗,顏澀已經(jīng)看到羅佳峪。她挪了幾步,想看清坐在他對面的人。

    然而,羅佳峪卻也看到了她。

    他的座位太過巧妙了,足以觀察周遭環(huán)境。不論外表還是生活方式,在灰蒙蒙的人群里,她都是足夠亮眼的顏色。

    顏澀并不打算像上次一樣跟蹤他,被他用目光鎖定時,她有點局促不安。本來想后退,可已經(jīng)被看到了,女高中生并不習慣扭捏,先是捉住綁成三股辮的發(fā)尾,以膝蓋為支點挪動身體,最后把手臂背到了身后。她窘迫地笑起來。

    羅佳峪的溫和在這一刻顯得難能可貴。他也笑了,招手讓她進去。

    她有點詫異,但他只是加深笑容,告訴她她沒會錯意,他就是在叫她進去。

    顏澀進去了。

    店內(nèi)放著音樂,她感覺自己又開始著魔了,腳步很笨拙。桌邊只有他一人。羅佳峪接過她的包,稀松平常地放到膝蓋上,讓她坐在旁邊。

    “我剛好在想你。”他說。

    她眨眼的頻率好像受他cao控,每當靠近羅佳峪,顏澀就感到難以自控,好像一架橫沖直撞的粉色四驅(qū)車。

    羅佳峪笑著,緩緩地說:“你聽這首歌?!?/br>
    她剛才沒留意,這時候才回過神:“是wink!”是她之前和他提到過的組合的歌曲,所以想起她也理所應當。

    “很有品味吧?這家店?!钡陜?nèi)燈光是暖融融的橘色。他的眼神漂浮著,好像在注視這缺少實體的音樂本身。

    對面的人是在這時候回來的。

    那是一個燙著卷發(fā)的中年女人,眼袋很深,嘴角向下,是有些蠻橫的苦相。但與那有些兇悍的相貌不同,女人臉上滿是慈祥與悲哀,只因她身前還有一個十歲出頭的小孩。看到不是早晨那個人,不知為何,顏澀也說不清自己為何松了一口氣。

    女人瑣碎地說:“小孩子就是這樣,在家里不上廁所,一到外面就……咦?”

    對于突然多出來的人,羅佳峪鎮(zhèn)定地介紹道:“是我學生?!?/br>
    顏澀下半身換上了短裙,上本身還穿著校服外套,雖然打扮得有些時髦,但一看就知道是學生。他應該是為了節(jié)省麻煩才這么說的。

    眼前人的組合很奇怪。他們是什么關(guān)系,顏澀猜不出來。

    女人和小孩坐到了他們對面。

    女人似乎推搡了一下孩子。

    小學生說:“叔叔,我本來可以去北京讀書的。我阿姨在那里,我爸爸mama想把我送到北京的。我真的很想去,那個學校有足球隊……”

    “你喜歡踢足球?”羅佳峪問。他好像饒有興致,盡管那種興致太過不偏不倚,隱藏著距離感。

    “喜歡!”得到他的回應,仿佛找到了希望的稻草,小學生繼續(xù)說下去,“我去那里,要交學費還有訓練費。我真的很想去?!?/br>
    羅佳峪耐心地傾聽著:“嗯?!?/br>
    “呃……呃……”說到底,再能說會道,他也還只是個小學生。更何況,還面對羅佳峪這種大人,簡直就像獨木舟遭遇冰山,完全猜不透藏在海面下的體積有多少。

    羅佳峪不再看那孩子了,那種平和穩(wěn)重的神情沒有變。他對中年女人說:“給我吧?!?/br>
    希望落空,中年女人倒也稱不上氣急敗壞,就是還想掙扎一下:“小羅啊,我們家現(xiàn)在真的很緊張……”

    他笑瞇瞇地和比自己年長二十多歲的人對陣,即便是顏澀,心里也不由得被揪住了。不管是小孩的哀求,還是長輩的低頭,終歸都讓人感到生理不適。她悄悄用余光看向他。羅佳峪絲毫沒有停頓,直接說:“麻煩你了?!?/br>
    女人最終還是撕破了臉:“你這人真的是沒心肝,我都這么求你了?!彪m然罵罵咧咧,罵罵咧咧個不停,但還是掏出手機,不一會兒就通過網(wǎng)絡銀行轉(zhuǎn)賬。

    “謝謝?!绷_佳峪回答。

    她繼續(xù)抱怨了很久,雖然翻來覆去就那幾句。因為還要去幼兒園接另一個孩子,所以只能先起身,持續(xù)不斷斥責著羅佳峪不近人情離開,只留下顏澀和他坐在原位。

    店里的音樂換成了司空見慣的流行歌曲,讓人覺得耳熟,卻又不知道歌名,也不會想知道。

    “你有什么想喝的嗎?”他膝蓋上還放著她梨黃色的袖珍小包,羅佳峪的眼睛沒有瑕疵,透著一種從未受過傷害般的誠摯。他提議說,“剛拿到錢,我請客吧?!?/br>
    顏澀還是第一次和比自己大的異性去商場,畢竟男人是公認的討厭逛街。而且,她也不喜歡被人買東西。

    羅佳峪摩挲著手,好像很局促地說:“我準備復學。因為休學了,全獎可能有點問題……就只好找我爸的朋友了。”

    “你爸爸……”不是坐牢了嗎?

    顏澀沒說出口。

    “他現(xiàn)在在服刑。不過,這些朋友欠了他人情,所以會幫我?!绷_佳峪穿著黑色的上衣,低下頭時整理了前發(fā),又說,“我很像壞人吧?”

    她遲疑地哼了一聲,然后實話實說:“確實有點嚇人?!?/br>
    “嗯,但是那個……出車禍以后,我不是休息了很久嗎?仔細想想很后悔。以前浪費那么多時間……我其實很喜歡我的專業(yè),想做科研,只是不知道該不該繼續(xù)?!焙孟衿惹邢虢忉屖裁?,以至于有點語無倫次,他說,“現(xiàn)在我決定了,所以要抓住機會——”

    到了商場門口,對羅佳峪來說,為人開門、看著人眼睛說話都無需刻意,比起討喜的行為,更像不經(jīng)雕琢的好教養(yǎng)。

    剛剛他都還很成熟,為什么現(xiàn)在就變得很慌張?顏澀一個勁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嗯嗯嗯,我理解。我知道了。”反正都是他們樂意給他錢嘛。顏澀不擅長想得太多太仔細。

    得到她的認可,他才松了一口氣,順勢朝她微笑:“我不想被你討厭?!?/br>
    心抖動得太厲害了,害得她有點頭暈。

    “你不討厭我,我肯定也不討厭你啊?!鳖仢瓨凡豢芍В瑓s不用費勁按捺傻笑,因為嚴峻的現(xiàn)實會把她拉回來,“你要走了嗎?”

    不知不覺,他們就來到了一家手工定制的皮鞋店外。店里有不讓人討厭的皮革味,貨架上擺放著各式各樣、供人挑選的款式。顏澀還挺喜歡定做的東西,所以不由得駐足。

    “定做一雙吧,就當我送你的。”羅佳峪說,“不要告訴大人。”

    她感覺自己撞破了羅佳峪的隱私,盡管他好像并不排斥。冥冥之中,她內(nèi)心有個略顯瘋狂的想法。他是故意讓她見證的。

    可是為什么呢?

    顏澀盯著他已經(jīng)恢復平靜,甚至看起來有些愉快的側(cè)臉。

    “要這么高的跟嗎?”羅佳峪的口吻絕不是質(zhì)疑,而是再尋常不過的商量。

    “嗯?!鳖仢谧紊?,笑著說,“我一直想要一雙高跟鞋?!?/br>
    “那就這個吧。”他朝她微笑。

    那時候的她并沒有細想,只是在店員的幫助下量了尺寸,選擇了喜歡的造型。羅佳峪很干脆利落地刷了卡,索要票據(jù)。她不清楚他什么時候去過銀行,開過賬戶。

    出去的時候,顏澀加快腳步,跟緊到他身邊,和他并排往前走。

    練習的計劃暫且推遲,又撞上下班的時間點。公交車站人滿為患,他們對視一眼,顏澀故作天真地說:“我們走路回去吧?”

    “要走很久哦?!绷_佳峪說。

    “沒事啦?!痹骄迷胶?。

    顏澀想,能跟他單獨相處的時間越久越好。

    兩個人走過學校外。他幫她拿校服外套,搭在手臂上,另一只手拎著她的書包,靜靜地聽她說學校里的事。

    兩個人走過十字路口。

    她把早晨遇到的事和他說了,小心翼翼觀察他的反應。結(jié)果沒什么特別的。羅佳峪的反應平平無奇,只是思索了一會兒,連回答都很普通:“是我mama嗎?”

    “……應該不是吧?!?/br>
    她掀起眼來看他:“她也沒說她叫什么,只說你們約好了?!?/br>
    這或許有點為難一個記憶有缺失的人。提出這一點時,顏澀也不太確定。然而,出乎意料,她聽到他說:“有可能是那個人的女兒?!?/br>
    “你認識的人?”她遏制住了詢問“她是誰”的粗魯念頭。

    “可能是那個人的女兒,應該是為了那件事來的?!绷_佳峪笑了,對她做了個動作。那是扇耳光的意思。

    “啊!”這下連她也知道那是誰了,可是,“你被打……你當時知道我在嗎?”

    他還是笑,不疾不徐地回復說:“猜的而已?!?/br>
    她有可能被套話了,也被隱瞞了。但顏澀渾然不覺。就算發(fā)現(xiàn)了,八成也不會在意。羅佳峪很懂禮貌,面對她總是溫溫柔柔的,有種對待小孩的哄誘感。雖然對別人也親切,不過仍會讓此刻面對他的人感覺到溫度差。

    兩個人走過公園。

    忽然間,羅佳峪開口說:“我還買了一個東西?!?/br>
    他從口袋里掏出來。包裝紙是她喜歡的粉色,絲帶也很可愛。顏澀興奮地接過去,他像會讀心術(shù)一樣說了“現(xiàn)在就可以拆”。

    是鏡子,而且和她的筆是同一個三麗鷗的卡通角色。顏澀緊緊握著,幼稚地下定決心,不管發(fā)生什么都不會輕易放開手。

    “喜歡嗎?”他問。

    “很喜歡,謝謝你!”她笑著說。

    “之前不小心弄壞了你的鏡子。”他送禮物的理由也很正當。

    兩個人走過橋上的人行道。他還是讓她走在里側(cè),就像最初一起放學回家時一樣,從天亮走到傍晚,甚至走到從前沒有過的天黑。她覺得,他們的感情已經(jīng)比一開始好了很多。

    路過便利店時,天已經(jīng)徹底黑了。羅佳峪打開冰柜,顏澀伸手挑了想要的冷飲。他是隨便選的,可結(jié)完帳出來,她就故意活潑起來,說想吃他買的。其實種類不重要,只是想吃他手里的而已。

    顏澀對自己的撒嬌很有自信,然而,面對羅佳峪時又心虛。他根本不在意,已經(jīng)打開包裝,卻還是二話不說就交換。她無法判斷,他之所以情愿,究竟是覺得她可愛,還是單純拿她當小孩,甚至還是像最初一樣,沒辦法拒絕,才忍耐她的打擾。

    走進地下通道,里面燈火通明,也沒有什么行人。馬路上車來車往的聲響零零星星灌入,夜風很涼爽。走了這么久,顏澀也覺得累,可心里又有種異常充實的快樂,一直輕飄飄的,思考起來也很渾濁。

    好像喝醉了一樣。

    好像喝醉了一樣,她忽然說:“你洗澡的時候都不唱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