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老李帶這個班真是辛苦他了。

    “沒事的。”

    季如常當顧菁擔心，以過來人身份安慰她說，“以我對老李的了解，最多就挨會兒罵，然后他就能把東西還給你了。”

    顧菁疑惑：“不是說考試前都歸他保管嗎？”

    季如常哼哼一聲：“知道什么叫外交辭令嗎？”

    顧菁：“……”

    看起來你很有經(jīng)驗。

    等年級主任一走，李建明把所有人叫到他面前，板著臉說：“晚自修擅自帶電子設備，知道這是什么性質(zhì)嗎？”

    季如常立刻為自己澄清：“我不是擅自帶的，這周馬上出黑板報了，我作為宣傳委員是有權(quán)利帶手機來學校的?！?/br>
    “哦——宣傳委員?！?/br>
    李建明點了點她手機，道，“年級主任特地說了，抓到你的時候咱們宣傳委員還在玩消消樂呢，怎么，這也是你黑板報里的一環(huán)？”

    季如常：“……”

    辦公室內(nèi)其他學生頓時憋笑憋得相當痛苦。

    “哦對了，還有這個錄音機?！?/br>
    李建明看向顧菁，語氣瞬間溫和起來，“聽年級主任說，抓到一個在晚自習聽英語聽力的？”

    “……是我?！?/br>
    顧菁舉手小聲說，表情小心翼翼又可憐兮兮，“對不起老師，我下次不會了。”

    “怕什么，我又沒訓你。”

    李建明立刻安慰她，“你這沒事，純粹是年級主任沒事找事不肯承認自己抓錯了，還讓我仔細檢查你的磁帶，說什么提防學生假借英語聽力的名義實際在聽別的。要我說，這種不信任自己學生的事兒，我反正是不會做的！”

    顧菁垂著眼，裝著很感動的樣子點點頭，心里卻道就算檢查了也沒事兒。

    反正她這錄音機里放的確實就是盤英語磁帶。

    “你看看你們，再看看顧菁同學?！?/br>
    “看到差距了嗎？有的人晚自修抓緊時間聽英語，有的人卻抓緊時間打游戲，這就是人家為什么能考年級第一的原因?！?/br>
    李建明甚至拿顧菁當起正面例子，“和她學學！聽到?jīng)]！”

    門口忽然傳來一聲低低的嗤笑。

    李建明看過去，看到飛速掠過的半個腦袋，立刻道：“干嘛呢陸江離，別以為我認不出你。”

    陸江離聲音懶洋洋的：“上廁所。”

    “誰準你晚自習出來上廁所的，給我回去！”

    李建明說完后又把錄音機拿給顧菁，拍拍她肩膀，“今晚嚇到你了吧，快先回去休息休息。”

    “至于其他人，繼續(xù)留下，給我挨個說清楚為什么帶！”

    其他人：“……”

    這不公平！?。?/br>
    顧菁拿著錄音機，從辦公室退出來的時候還順便把門給體貼地帶上。

    陸江離插著口袋站在門外走廊，見她出來后晃到她身邊，打量著她手里的東西：“你聽的真的是這個？”

    “當然不是了。”

    顧菁很淡定道，“我準備了兩副耳機，一副連手機，一副連錄音機。就算當場被抓包，只要我能順著其中一副耳機扯出來錄音機，老師多半不會自己再搜?！?/br>
    學校規(guī)定不準帶電子設備，但從來沒人說不準帶錄音機。

    再說了，就算真的不準，誰又能苛責一個帶錄音機是為了聽英語的好學生呢？

    顧菁語氣輕松，甚至帶了一點狡猾的意味，和傳統(tǒng)三好學生的形象大相徑庭。

    陸江離有點意外地挑了下眉。

    顧菁抬眼看了眼陸江離：“你來這又是干什么？”

    “來看看有沒有需要我這個共犯能幫得上忙的地方?！?/br>
    陸江離笑了一聲，伸手很輕地揉了揉顧菁的腦袋，“沒想到我們顧菁同學，比我想得更聰明?！?/br>
    —

    顧菁這一手金蟬脫殼玩得相當漂亮，不僅沒挨罵，還平白受了老李的表揚。

    但季如常顯然就沒這么好運氣了，被整整加罵了半個小時才回來。

    雖然手機確實還給她了，但是付出的代價也不算少。

    季如常趴在桌上，低聲碎碎念道：“老李居然不相信我的話，作為宣傳委員，我?guī)€手機找模板難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找模板找到游戲上了。”

    章音一針見血點評說，“不抓你抓誰？”

    季如常：“……”

    顧菁倒是好奇問：“你是宣傳委員？”

    “是啊。”

    季如常說，“不然你以為我為什么會在那個迎新mv站c位？”

    “……”

    一提起來那個mv，顧菁頓時又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原來這是季如常的策劃，那就可以理解那種詭異而熱情的尷尬感從何而來了。

    “你們宣傳委員可以帶手機上學嗎？”

    “原則上不行?！?/br>
    季如常說，“但實際上在我們這成為了約定俗成的習慣。畢竟不能真讓人憑空想模板吧，你們以為宣傳委員的靈感很好找嗎？”

    顧菁揶揄她：“好找啊，消消樂不就是嗎?！?/br>
    “……咱能把這一頁揭過去嗎？”

    季如常說，“說起來，下周就要交黑板報了，我還真沒想出來這一期的排版和內(nèi)容呢，看來今晚回去又要熬夜想了?！?/br>
    顧菁想了想，問：“需要我?guī)兔?？?/br>
    季如常的眼睛瞬間亮起來：“真的？當然需要了！”

    章音聞言立刻好心提醒道：“菁妹，我勸你想排版這事兒還是讓季如常自己來，她思維太跳脫，正常人跟不上?！?/br>
    “我可以試試?！?/br>
    顧菁問，“這期主題是什么？”

    季如常很期待道：“就開學季嘛，九月一般都是這個。”

    顧菁抽了一張草稿紙出來：“我想想。”

    她刷刷刷幾下，用鉛筆把框架打好，版塊分明，甚至還真的把消消樂的元素加了進去，填上了各個學科的名字以及公式。

    下方是一排齊刷刷的小人，背著書包坐在課桌前，紛飛的卷子和課本是他們的作戰(zhàn)武器。

    不過五分鐘，她將粗糙的草稿畫完，轉(zhuǎn)身交給了季如常。

    “我去！”

    季如常只掃了一眼就驚了驚，“我以為你的天賦點頂多點了學習，沒想到還點在了美術(shù)上啊。”

    “知道怎么練的嗎？”

    顧菁轉(zhuǎn)了轉(zhuǎn)手中的鉛筆，說，“考場草稿紙上畫小人練出來的。無他，唯手熟爾?！?/br>
    當然，她這點功底和正兒八經(jīng)的美術(shù)生肯定沒法比，充其量也就是自娛自樂沒問題。

    季如常問：“你在你們以前班級負責過黑板報嗎？”

    “有。”

    顧菁很認真地點頭，“不過通常我提出的策劃都被駁回了。”

    對于一中的學生來說，學習以外的所有天賦點，只要不能給學習打輔助就統(tǒng)統(tǒng)是無用功。

    每個月的黑板報無非就是寫寫字、描描邊框，真要認真畫也太耽誤時間了，沒必要。

    顧菁對每期主題都有想法，又每期主題都輪不上她。

    這也就是她很期待季如常能讓她試試的原因。

    “那是你們以前班里的人都太沒有眼光了。”

    季如常當即拍板道，“沒關(guān)系，從明天開始，你就是我季如常的人了！”

    顧菁：“……”

    —

    季如常以出黑板報的名義，為顧菁連續(xù)兩節(jié)的體育課爭取到了不用下樓曬太陽和練體測項目的自由。

    她從前幾乎是一個人負責整個大方向，頂多叫幾個字漂亮的來幫她把空白處的字補上去，現(xiàn)在終于有個人能和自己一塊兒出謀劃策，頗有一種天涯遇知音的感覺。

    況且那還是一個畫畫很漂亮的知音。

    季如常覺得自己幸福得簡直要冒泡。

    她看著顧菁在黑板上涂上去的可愛小人，恨不得拿個大喇叭和全世界喊，這他媽才是真正的黑板報。

    不過顧菁的設計也有一個問題。

    以前季如常設計的排版都是字比畫多，能找人一塊完成。

    現(xiàn)在顧菁的排版畫的比例顯著提高，班級里除了她又沒人擅長畫畫，以至于她加班加點三天，拖到周五放學，還剩下一部分沒畫完。

    “你們先走吧?！?/br>
    顧菁看著最后一片空白，不忍心拖所有人陪她一塊兒加班，“我最多還一個小時就完成了?！?/br>